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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無情劍客

  • 我可能是個假王爺
  • 大道親水呀
  • 3150字
  • 2020-02-09 14:54:01

千戶反應極快,猛地拔出身后繡春刀擋住了劍芒。

“九品?”他瞇眼道,“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剛剛出劍之人此時緩緩走進屋內,手里是一把與當今大秦普制佩劍完全不同的一柄古劍,那人臉上帶了一副青銅崢嶸的覆甲掩去了面容,穿著一件大秦北鎮撫司普制的飛魚服,冷冷地看著千戶,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崔繡緩緩從地上站起,笑道:“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是北鎮撫司天字一等湛盧大人,此次北上楊指揮使專門派他為我提供貼身護送。”

錦衣衛南北鎮撫司中的天字一等,可能只是個普通錦衣衛,也可能是個千戶,甚至可能是一位副指揮使,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部皆是九品高手,隱匿身份于大秦、北遼甚至東瀛,為大秦的碟網密布做出相當貢獻。

天字一等沒有自己的名字,因為他們本來的身份早就被史河沖洗了個干凈,要么是大漢余孽而不自知,一生都為敵國大秦效力,要么是某個朝堂大家的子孫后值傾覆被迫淪落。

他們以劍為名,劍,就是自己的生命,劍亡人亡。

千戶冷聲道:“你是何時發現的?”

崔繡一笑置之,不知從何處拔出一柄通身猩紅的劍。

他與那位北鎮撫司天字一等一前一后將千戶圍在房間中央。

崔繡幽幽嘆了口氣,道:“真要逼我動手嗎?”

千戶并不理會,只是橫起了繡春刀。

他心中明白,今日這一戰自己必定兇多吉少了,即便自己也是一位隱藏許久的南鎮撫司天字一等,但為了掩人耳目連自己的佩劍都沒帶在身邊,只憑一把大秦錦衣衛千戶普制的繡春刀,他甚至連一命換一命都做不到。

千戶淡淡道:“何必多言,一戰便是。”

崔繡聞言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就在此時,湛盧動了,仿佛脫兔一般,他手中那柄湛盧古劍在他手中揮動自如,只是晃眼間便沖到千戶面前,劍影隨行,光影四錯。

千戶有些吃力地橫刀抵擋,右手持住刀柄,左手按住刀背,即使已經被湛盧劃出了多道傷口,腳步卻不敢有太大移動,因為他始終感覺到背后有一股極為刺背的陰氣,需得留出一部分神來防備還未出手的崔繡。

湛盧的劍雖快,好像從四面八方都有劍光伺機突破,但力道并非不可抵抗,更像是一種借力的手法來彌補自己的劍量過輕。

劍氣四濺,天字號房內一眾雅物凡被劍氣所觸及皆無一例外炸得粉碎。

千戶一邊抵擋,一邊尋找破綻。

他眼神一凝。

趁湛盧劍身碰彈刀身正借力下揮之際湛盧劍暫時空了一拍節奏。

機會來了!

他猛然錯開湛盧劍身,湛盧帶著湛盧劍從繡春刀刀面上劃過,擦出陣陣火花。

千戶將刀身一錯,二人瞬間交換一個位置。

房門就在眼前!

但這時崔繡動了,他將那柄劍身通體猩紅的長劍立于身前,然后一劍刺出。

快,實在太快了,甚至比湛盧劍更快。

千戶瞳孔瞬間放大,他來不及揮刀,只能飛快后退并將刀身豎護在身前。

只見那猩紅劍尖觸碰到繡春刀刀身的一瞬,千戶渾身仿佛都打了個激靈,一股濕沉沉的陰氣侵染全身關節處,仿佛鎖住了自己的筋脈一般用不上力。

然后他就聽見“叮”的一聲,自己手中那把繡春刀竟是直接碎裂開來,那劍尖透過刀身,好像要直接把他連人帶刀一并釘死才肯作休。

千鈞一發之際,千戶腦子有些空白。

自己就要死了嗎。

那么......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似那將死之人臨前的回光返照,竟是直接松開了那柄滿是他身上鮮血的繡春刀,雙手猛然合十夾住那猩紅的劍身,不讓其更近一步。

但那席藍色溪鳥官服力道之大,直接將千戶撞破房門,再撞破走廊上的雕花護欄,木屑橫飛,直接把他從三樓撞到一樓,又連帶著砸碎了幾張酒桌。

崔繡停在三樓護欄的缺口處,看著底下狼狽的身影,對一旁跟上來的湛盧輕聲道:“退下吧,”輕輕一躍便來到千戶身邊。

千戶只是靜靜躺在木屑之中,已是無力反抗,滿地血漬。

他嘴角溢出絲絲鮮血,聲音沙啞道:“九陰真經......宋若雪是你什么人?”

崔繡緩緩收劍,并沒有回答千戶的問題。

他俯下身子,然后覺得這個姿勢有點累,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他輕聲道:“我早就知道,我們之間必定會有一戰。”

千戶聞言嘴角有些譏諷:“你明明武功如此之高,即便只有你一人我也不會是對手,卻還要一位北鎮撫司天字一等給你遮掩耳目,心機之深,在下佩服。”

他緩緩閉上眼睛:“輸了便是輸了,動手吧。”

但良久,他并沒有等來割向喉嚨的那柄利刃。

崔繡嘆了口氣,道:“你想死可以,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

千戶面無表情,滿是血跡掩蓋于官服之下的手上悄然握住了一柄匕首。

“你雖然是南鎮撫司天字一等,但你其實是國師府的人吧,為了知道你的身份,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千戶沒有吭聲。

“我從小在深宮長大,那時候大秦的國師還不是現在這位,那時候......我記得國師府的主人還是一位白衣圣僧。”

崔繡將劍放在一旁,目光仿佛回到過去。

“早些年我在宮中見過好些人,還沒就藩的西北王,開國大將軍曹修,還有......那位高祖皇帝。”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他扭過頭來看著千戶,“我從很小就被磨煉成了一件沒有感情的殺人兇器,從來不相信這世間有什么癡男信女,更別提那幽幽深宮之中了。”

崔繡緩緩呵出一口氣。

“沒有感情,是一個錦衣衛最基本的技能,想必你也是如此吧,偽裝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崔繡突然一頓,“但有一個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釀成今日局面的竟然是因為一個翠碧園宮女。”

“那宮女曾經服侍過宮中一位貴妃十年,一直到那位貴妃服毒自盡,她仍是不愿走出那座冷宮,甚至愿意投井殉葬。”

千戶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眼中帶著一絲冷厲,官袖下隱藏的匕首閃電般刺出。

崔繡緩緩說道:“那個宮女,叫做顧子夢。”

千戶聞言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那柄匕首此時離崔繡雙眸不過一拳距離。

匕首“叮”地掉在地上,千戶聲音沙啞,喃喃道:“顧......子夢。”

這一句話,仿佛吐盡了他近三十年來無情掩蓋下的溫柔。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像失了聲一般,什么也沒說出來。

崔繡看了一眼千戶,緩緩道:“如果我所記不錯,她之所以沒有投井自盡的原因是因為她在京郊還有一個當時不過七八歲的弟弟,就叫做顧子墨。后來她被國師府的人抓走,不為別的,只為了能控制你讓你乖乖為國師府賣命。”

千戶喃喃道:“她怎么樣了。”

崔繡嘆了口氣,道:“當我的人從詔獄中把她救出來時,已是奄奄一息,周天七十二筋脈盡斷,連京里頭的那位鬼醫也沒能救回她的性命。”

千戶眼中已滿是淚水,自責道:“她是為了我、為了我......”

“可你又何嘗不是為了她呢,為了她頂著南鎮撫司天字一等的身份給國師賣命,你又是何苦呢?”

崔繡拍了拍他肩膀,輕聲道:“相信我,把西北諸事辦好之后,跟我一起回去殺穿國師府,為冤死的故人復仇。”

千戶看著崔繡,突然笑了起來,連眼中的淚水都幾近被擠出。

他笑道:“我承認,你收買人心的確很有一套。”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最后一次享受人間的氣味,“你和那位國師有什么過節與我無關,我以前的確受他威脅,至于那位孫仲節度使和我無冤無仇我沒有理由動他。”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你這種人,根本不知感情為何物,自以為自己看透紅塵,可以肆意玩弄人心于鼓掌間,其實,自始至終被瞞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人罷了。”

千戶驟然大笑道:“道不同不相與謀,大丈夫生于世何懼一死,動手吧!”

崔繡神色十分復雜。

其實有一件事他沒有和千戶說明。

那名宮女服侍的那位貴妃,名為崔氏。

他抽出那柄猩紅長劍,劍尖抵住千戶喉嚨處微微滲血,他眼神復雜,“顧子墨,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我們不是敵人......”

但氣息近乎喪失的千戶竟然主動將脖子往劍上一送!

崔繡呆呆看著他那張滿是血污已經沒有人氣的臉。

這一切實在太快,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湛盧不知何時也下來了,他冷聲道:“崔大人真是好手段,不費吹灰之力便除去了一位南鎮撫司天字一等。”

崔繡直接反手一劍削去了他臉上半邊覆甲,露出半張滿是傷疤的臉。

“你!”

崔繡沒有理會這位北鎮撫司天字一等,他只是緩緩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手閉上了顧子墨的雙眼。

世人皆說無情當屬錦衣衛。

萬般謀劃與伏筆終究成了一場空。

崔繡心知今天這個局面若是顧子墨勝了他會留自己一命。

但他卻逼死了這個一路上陪他喝酒聊風月的知音。

他看著他解脫的神色好似已經和姐姐共赴黃泉,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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