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蝶和謝延上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畫舫，兩人因為畫中的詩結緣。她為了活命，在畫舫的舫主手下成為畫師，她沒想過會遇到一個欣賞她畫作的人。

謝延上看見怯生生，正在拿著筆畫畫的香蝶，說道：“我很喜歡，不知姑娘可否，將此畫送給在下？”

香蝶受寵若驚，那是她第一次被人類溫柔以待，沒有驅趕，沒有威脅。

謝延上也沒嫌棄香蝶妖的身份，兩人自此成為畫友。漸漸地，兩人在相處之間，生出了別樣的情愫，隨后決定相伴終身。

只是這份深情，卻在她被眾人發現妖的身份，而改變了。他沒想過為了活命的心，會勝過愛意，他可以為了活，犧牲愛人。

因為，為愛賠上性命，不值得。

眾人燃起的火堆，成了香蝶看清愛人真心的照妖鏡，愿共白首只是一個謊言。

“謝延上，我終于看清你了。”火堆里的香蝶，眸中閃閃發亮，她微微一笑似告別：“但是，我不后悔。”

陸司言心中像是被塞了棉花，他皺眉看著謝延上，后者沒有多看一眼香蝶，眼中只有活下去的欲望。

香蝶眼中沒有怨恨，但也沒再看謝延上，她對著眾人說完最后一句話：“你們放過他吧?！弊詈?，她被燒得只剩一抹藍色蝶身。

“夠了吧？她已經死了！”男子見蝶妖真身被毀，他大聲吼著：“妖已除，你們可以放過我了吧！”

沒人回答，他活成了令人唾棄的模樣。

那老人掐指一算，讓大家給男人松綁，說道：“確實沒有妖氣了?！?

小五顫抖著手，緩緩將那藍蝶尸體放到手中。

男人身上的鏈條被解開，他便對著眾人罵道：“蠻不講理，我不是妖，憑什么殺我！”

眾人滿臉愧疚，稱自己也是一時被妖蒙蔽雙眼。

無人在意的角落里，小五哭得顫抖的身體。

“你怎么對得起香蝶?！毙∥逋崎_眾人，眸中眼淚止不住的流，對著那懦弱的男子質問：“她為了你，違背妖本性，強壓妖息，受反噬的痛苦?！?

她一步步逼近謝延上，眼眶通紅，控訴道：“如今卻落得被燒死，妖骨無存的下場，你說，她做錯了什么？”

謝延上緩緩跪倒在地，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般，發不出一絲聲音辯解。

耳邊仿佛又響起那日畫舫，那句輕柔的回答：“公子若喜歡，便拿去吧?！?

謝延上不敢再想，換上一幅冷漠的臉，呵斥道：“她是妖，是禍患，我憑什么為了她去死！”

“可她都是為了你！”小五再也忍不住，崩潰喊出：“她就是為了你一句承諾，傻傻的相信了你！”

在一旁的陸司言，心中泛起漣漪。她本可以逃，卻為了愛人犧牲自己，他沒想到這個妖竟如此之傻。

他看向若箋。若箋滿眼憤恨，她看著謝延上，也看著他。

“她死了，你高興了？”

“她明明可以逃，為什么不逃？”陸司言不明白，手無力的垂落，手中的骨髻和竹杖也掉了。

若箋反諷道：“或許傻吧？”之后，沒再理會陸司言欲言又止的目光，若箋奪回自己的骨髻和竹杖。

她走到小五身旁，安慰道：“我們先把香蝶帶走吧。”

小五邊哭邊點頭。

“請留步。”老人阻止她們離開的腳步，說道：“請把那妖的碎丹留下。”

“什么？”若箋不敢相信，香蝶都死了還不肯放過她。

“若不徹底消滅，恐生后患。”老人毫無溫度的聲音，冷地刺骨。

若箋握緊竹杖，再次向老人確認，問道：“你們連她的碎丹也要毀？”

“是?！?

若箋忍無可忍，揮簪生墨，墨氣擊退眾人。

“你們若想取，便來！”若箋語氣中，沒有一絲退讓。

陸司言終究不忍，雖身為斬妖司，卻沒有到毀殘丹這一步。

“我乃斬妖師，陸司言?！彼哌^去擋在若箋和小五身前，聲音冷厲：“各位放心，我會將殘丹帶走妥善處理，絕不讓妖氣殘留，大家都散去吧?！?

眾人一時沉默，或許是因為他語氣中不容置疑，大家都未敢提出異議。

那一刻，若箋看著他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因為她知道，他并未打算將妖丹交出去。她也知道了，原來，他叫陸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