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外
- 未負成歌
- 慕吟秋
- 2268字
- 2020-03-30 22:23:45
蘇吟放下剪子,略有深意的“哦”了一句,就站起身往里走。
“那二位跟我來吧。”
今日館兒里的姑娘們都在習茶道,上半個日頭是不見客的,所以此時館里是分外靜悄,三人腳步聲分明。
“不知何姑娘在幽篁中蘇老板以為如何?”傅成歌略過這一間間屋子,粗粗的看了眼里邊兒的女子,沒有一個是何淼淼。
“那丫頭不愛說話,安安靜靜的,但做事學藝還是比其他同個進度的好些,我把她安排在獨一間,讓她靜心。”
跟著蘇吟過了一條走廊,約摸著十二三個房間,總算是到了所謂“獨一間”,推開門進去,一藍衣女子背對著他們,正專心的對著一個瓷罐研究什么。
“淼淼,”蘇吟喚她,“二位公子來看你了。”
那少女回頭,“嗯?”她面前是一個個茶罐,拇指與食指指尖間捻著些曬干了的茶葉。在魏、傅二人看來,她好像完全大變了一個模樣,似是經過了一番月光洗禮,整個人浸在光里,也許是之前的灰與她如今的亮,對比太過明顯了吧。
何淼淼當時還未反應過來,看到傅成歌后才急急忙忙收好這一大堆東西,站起身來,紅著臉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說話呀,怎么看著兩位公子就傻了?”蘇吟勾著嘴角,那語氣是耐人尋味。
“小女子見過傅…二位公子。”她交著手,行了個禮,偷看了一眼傅成歌。
魏謫風站著,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嫂嫂,你可聽過?”
她斜睨了眼,低聲,“聽過什么?”
“古人云‘英雄難過美人關’。”說著說著,他自個兒都憋不住笑出了聲。
笑話,同是女兒身,縱使何淼淼是句中美人,她傅成歌也萬不可能是什么英雄。
更何況,她都許了婚配,家中一個活閻王就夠她折騰的了。
“何姑娘不必多禮。”她從何淼淼身旁走過,到窗前,輕輕把窗合上了些,“天氣轉涼了,這風還是不要多吹的好,莫要吹傷了身子。”
“是。”
“那二位公子可要與淼淼話會兒閑天?我可允她半天假。”換了一把團扇,一下一下的搖,風卷起肩邊的青絲,風情萬種。
魏謫風等著看戲,碰碰傅成歌,以為她會欣然應允,哪知一句“不必了。”就回絕了。
他倒是忿忿不平,既然只是看一眼就走了,還叫他一起來作甚?還拿合顏姑娘做幌子,太是狡詐。
都走到門口了,魏謫風還是心有怨氣“好好的瞧什么瞧,蘇吟還能虐待她不成?嫂嫂你還騙我說能見著合顏姑娘,如今走了一遭,就是狗,也沒聞著她的味兒。”
“魏二公子,還請留步!”
魏謫風這話字音還沒敲下,那聲聲魏公子倒先敲在他心上。
二人循聲望去,原是在二樓閣樓上的合顏。
“你看我沒詐你吧,臭小子。”傅成歌得意的挑挑眉,轉身頓住,“這兒沒我什么事兒了,你們好好的,慢慢的聊,我先回去了。”
“小兔崽子。”她暗暗罵著魏謫風那小子重色輕友,卻又兀自笑出了聲。
不錯不錯,給他尋個好姑娘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她一人走在那窄窄的短巷里,哼著小曲兒,忽然眼前一黑,腦中空了,腳下也軟綿綿的沒了氣力。
另一邊,魏栿還在想著拖延的法子,渾然不知傅成歌出了事。
“陸班主,您著急趕去京城到底為何,若有急事,說與我聽聽,我定能幫您。”
“小小少年郎,口氣如此之大,年紀輕輕太過自負是成就不了大事業的。”他搖搖頭,笑了。
“您不說,那我是真幫不了。”魏栿深知陸班主在擔憂什么,欲擒故縱便是當下最好的法子。
對方停下了手里的活,定了片刻,“不知你可曉得京城里那周世顯周家,我帶著一幫子人遠行如此,就是怕惹了那周世顯,位高權重的,傷了我戲班孩子的性命。”
吐了一口濁氣,“他們父母將孩子交給我,我總不能辜負了信任。”
“可這周世顯與您一路去京又有何干系?”其實按魏栿這靈通的消息,就是明知故問,但他還是想聽陸班主親口道來其中緣由,或與他打探到的消息還有不同,那探子的言語到他耳朵里,也算是轉了幾手了。
就是自家親信,也馬虎不得,畢竟關乎官家。
“先前我們戲班是在閩南落腳,都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戲班子,每日生意都算是中規中矩的那些收入,但自從鶴洋一曲《釵頭鳳》唱響一方,各方有權有勢的商人朝臣都來此,千里迢迢,也不過就是為了一首曲子。畫秋班最紅火的那一年,正巧周世顯去閩南治理糧務,有閑暇來聽了一次,那時也未多做贊賞,但數月前,突然托當地官差來尋我,說是那日一曲,是讓他念念不忘,硬是讓我帶著戲班去往京城。”陸班主娓娓道來。
魏栿面色未改,他對京城周家并不感興趣,雖然是北鎮巡撫點名要除的禍根,但不是現在。
“可是有時限?”
“一月之內。”
“若我能助你在一月之內抵達,可否將季鶴洋留下?”魏栿引了些前故,終于切入主題。
陸班主大驚,神色一霎之間翻了幾番,“魏公子你可知他要我這畫秋班前去,就單單是為了一個季鶴洋?如今你卻要我將他留給你,那我這戲班子再去,又有何意義?你這要求,可是實在為難我了。”他是連連說不。
“陸班主先莫要著急拒絕,若是我能為你尋得季鶴洋的替唱呢?”
“替唱!”
“是。”
“萬萬不可!總是有替唱,誰又能唱的像鶴洋一般!”他拍案而起。
“師父,是我不想留了。”正當膠著,陸班主半步不能退時,季鶴洋從屋中出來,開口道,這話語平靜的像一片死水。
陸班主震驚的看著他,渾身顫抖著,許久了,才憋出:“鶴洋…你……”
“師父,你知道我的,那件事我一直都放不下,其實這幾次演出,我都是做給您看的,就是為了離開戲班,但也不愿傷害您和其他人,我希望這次您可以支持我,讓我明白當年的真相,還子青,還這天下一個清白!”提到她,季鶴洋忽然激動起來。
哎。
陸班主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罷了,隨你吧,她怕是你一輩子的執念。”
“謝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恩情難忘。”季鶴洋用著戲中撩袍的手法撩開了衣擺,利利落落跪下,雙手伏地,磕了一個響頭,久久未起身,眼中盈滿淚。
戲班帶著季鶴洋的替唱即日啟程,有魏栿下派的人手互送,一路上免了許多關卡驗人,省了不少時日,快報傳回時,他們已抵達了京城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