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棄子
- 總有刁妃想害朕
- 寸珠
- 2179字
- 2020-04-16 23:51:09
一向跳動平穩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人攥了下。
其實賀閎對后妃一向都是不上心。
可這種不上心,卻沒有帶給她們實質性的傷害,畢竟大家都不受寵,妃嬪之間沒太大的矛盾沖突,后宮里的七局一司雖說也會拜高踩低,但也不過分,所以賀閎的女人們都過得不錯,起碼在吃穿用度上不會受委屈,更不會無緣無故受罰。
但這次阿余,卻因為他的忽視屢遭刁難。
從第一次侍寢就開始……
因為被提前送回福熙閣,叫人嘲笑了好久。
所以阿余算是后妃里最能惹事的,但也是吃苦頭最多的。
賀閎就是只記得她惹的禍,全然忘記她吃得苦。
阿余這一句話,倒叫賀閎認真反思起來。
可反思歸反思,要叫他給阿余道歉,他又實在張不開口……
正糾結著,就見阿余蹲在自己跟前。
“圣人?”她蹲在那,仰頭瞧著自己。
賀閎低頭望去。
方才還滿臉幽怨的阿余,此刻卻在抿嘴忍笑。
賀閎的心一下子就松了。
阿余仰首托腮:“圣人是不是有點心疼我了?”
賀閎盯著她:“你故意的?”故意讓他心疼?
阿余嗯啊一聲,伏在賀閎的膝頭,像個小貓兒似的:“我都這么慘了,也不求別的,就想讓你心疼一下,不過分吧?”
又是你你我我的,沒規矩!
可賀閎卻沒訓斥她。
因為這女人真是太會了!太會了!
她裝可憐的招數很奏效。
賀閎現在的確是又心疼、又愧疚,還有點小心動。
他自然是搞不清楚這種情緒是什么,只是別開目光,口吻生硬地下旨:“下午的罰跪就免了吧。”
阿余笑開:“謝圣人!”起身后又小聲試探,“那嬪妾繼續伺候您用膳?”
賀閎瞪她一眼——狡猾!
“罷了,坐過去吃。”
阿余一臉得逞的笑,放下筷子就到對面坐下。
宮人當即添了碗箸來。
一直在旁邊候著的砌玉則是上前繼續侍膳。
其實賀閎已經飽了。
可想著自己要是丟她一人用膳,這女人說不定又要開始裝可憐,于是就又跟著吃了點。
阿余吃了幾口菜以后,咬著筷子頭說:“那薛寶林……”
賀閎沒抬頭:“別得寸進尺?!?
阿余只好嘿嘿嘿。
>>>
承明殿里。
薛賢妃正在下棋,不過是沒有對手的,是她自己下著玩。
榮秀侍立在一旁,小心翼翼。
瞧她執著一枚黑子半天都沒動作,終是沒忍住問:“薛寶林此舉……夫人就不生氣嗎?”
不知從何時起,承明殿的人也不叫薛敏珠小娘子了。
都叫薛寶林。
薛賢妃輕嘆,看似答非所問:“許是本宮子女緣份還沒到吧?!?
這是要棄掉薛敏珠的意思了。
榮秀心下了然,也并不驚訝:“夫人還年輕呢。”
薛賢妃抬眸:“本宮不年輕了?!?
榮秀小心說道:“可薛家還有的是年輕女孩?!?
折了一個薛敏珠不算什么,再送個進來便是。
薛賢妃卻是搖搖頭:“三年一大選,到時候宮里頭不知又是個什么光景。”
“夫人……”
“如今郭寶林已經有孕,日后只會有更多的妃嬪懷孕……”薛賢妃神色冷漠,纖柔美麗的眉眼間,有愁緒與狠厲交錯浮動,“叔叔這步棋走得太爛,怕是要亂了本宮的安排?!?
誠如榮秀所言,薛家有那么多好女孩。
叔叔偏送了個蠢貨進來。
她之前不捧著她,是想叫她藏拙、找機會,如今想想也是慶幸,自己若真把個蠢貨給捧起來,只會惹更多的麻煩。
如今舍掉,還來得及。
薛賢妃將手里的黑子往棋盒里一扔,“罷了,請戚美人來吧。”
戚瑩最近總來承明殿請安,不過薛賢妃都不大見。
見薛賢妃下定決心,榮秀道:“薛寶林那……就由她跟壽安殿親近?”若是叫高太后捏了個薛氏女在手里,怕是不好吧。
薛賢妃輕笑:“你真當高太后會用她?”
榮秀不明白:“太后不是遣人送了薛寶林去長生殿?”
“若真想護著,就不該挑得如此明白。高太后此舉,無非是想告訴圣人毛氏的事就是薛敏珠告訴她的,為的就是叫圣人瞧瞧這就是薛氏女,妹妹愚蠢至此、姐姐又會好到哪里去呢?”
榮秀愕然:“圣人不會因為薛寶林遷怒于夫人吧?”
薛賢妃笑意冷然:“自然是不會,高太后也明白,她這樣做就是惡心本宮罷了?!?
她的妹妹,去向她的對手投誠。
多可笑?
薛賢妃雖說看似無事,但內里也是氣得不輕。
“那夫人那算如何處置薛寶林?”
薛賢妃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她雖不顧及姊妹情份,本宮卻不能不考慮薛家,倒也不能下手太重。”
榮秀明白。
這就是要留薛寶林一命。
只是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能好過了。
>>>
翌日,薛賢妃便親自去了長生殿請罪。
妃嬪之間動手打架,作為后宮的管理者,薛賢妃難辭其咎,再加上這當事人之一還是她的姨妹。
所以她是既沒管教好妃嬪,又沒約束好妹妹。
兩罪并罰,薛賢妃自請禁足罰俸。
除此之外還大義滅親,請求賀閎將薛寶林降位為最末等的更衣。
賀閎自然沒有降罪于薛賢妃。
她雖掌宮權,但說到底皇后才是六宮之主,若罰了她、那皇后罰不罰?
所以只訓誡幾句便是了。
至于薛寶林,賀閎本就對她觀感不佳,之前看在薛賢妃的面子上才優容一二。
如今既然薛賢妃請旨降位,賀閎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當即下旨,薛寶林降位從七品更衣。因為位份低,東屋她是住不得了,便與何采女掉個個,搬去了背面的那間小屋。
印月軒里,內監宣完旨,便有宮人來搬東西了。
薛敏珠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懵懵地跪在那,連謝恩都忘了,直到宮人開始進進出出地搬東西,崔珍擔心她被碰到,便上前將她摻起來,連喚了幾聲:“娘子?娘子……”她的聲音也是哽咽得厲害,“娘子您……您千萬想開些啊。”
“更衣是不是最低的位份了?”
崔珍被她沒頭沒尾地這一問,心下更慌,“圣人許是正在氣頭上……”
薛敏珠眉角顫抖,沒有哭的表情,但眼底卻迅速蓄出淚來,一滴一滴地往下淌,“可是……為什么?。棵髅魇敲杏啻蛄宋?,不是嗎?”她攥住崔珍的手,“而且我是太后的人啊!圣人怎么可以罰我?他怎么可以!”
“娘子!”
崔珍急得想去捂她的嘴,“這種大不敬的話,千萬不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