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陰影盤旋……

懷表像是鐘擺。

當劉宇彬意識到剛剛面臨的“蒸汽難題”其實是班納醫生對自己的潛意識催眠。

咚。

劉宇彬踢翻了診桌。

沒有任何征兆的發怒。

恥辱感。

惡心感。

胃酸翻滾，然后痙攣，食道中異物伴隨著體液上升，肌肉組織聳動把異物送進了喉嚨，然后又跌落呼吸道。

呼吸。

窒息。

劉宇彬用蜷縮在地上，摔落了墨鏡，把食指伸進嘴腔。瘋狂觸碰著自己的小舌頭。

惡心感。

窒息感。

沒有空氣感覺瀕臨死亡。

“嘔?！?

“眼……球……”

劉宇彬聲音微弱，雙手撐在地上，雙腿跪著，像是一條老狗?？谇恢袣埩舻乃嵋?，翻滾灼燒的內臟，讓他極度不適。有東西在身體中蠕動，蟲豸般的蠕動。

……

赫爾墨斯學院。

陳默與西蒙正在解剖課上。

舞動著手術刀，切開六條運動眼球的肌和一條提上瞼的肌，取出來一對彈珠似眼珠。

……

讓人惡心干嘔。

劉宇彬身體已經脫力，他大口大口喘氣，珍惜著寶貴的空氣。他的嗓音疲憊極了，此時他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吐出來的這對眼珠。

站起來，岔開腿，緋紅的雙瞳看著班納醫生，嘴角還殘留著渾濁的唾沫。蒼白的臉，在剛剛缺氧后更加蒼白，憔悴的病態是狼狽不堪的表現，地上的那對人眼，像是西方恐怖片中的片段。

“你是什么人？”

劉宇彬看著班納醫生手中的懷表，上面緋紅的霧氣揮之不去，像是強力膠水粘在上面，而且越發濃郁。

“醫生，心里咨詢師……”

劉宇彬從腰包中拿出了「燃血之魂」，將槍口對準了班納醫生的眉心。

班納看著劉宇彬的黝黑的沙鷹槍口，依舊舉起著懷表，眼神中波瀾不驚，倒是對地上的那對人眼更加感興趣。他直接忽視了劉宇彬的手槍，然后從地上撿起了那對人眼在手中打量著。

“你病了……”

班納醫生像是翡翠鑒寶師一樣，把眼珠高舉并放在陽光下。

“?。俊?

劉宇彬當然知道他有病，而且還是絕癥。就自己這不帶一點血氣的臉，對已經擁有了4顆眼睛的班納博士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只要是一個明眼人，都能看見劉宇彬蒼白的面容展示出的病態。

沒有必要重復強調……

聒噪……

用催眠來……愚弄我……

“你……是……什……么……人？”劉宇彬一字一句地吐出，聲音嘶啞不像是他，劉宇彬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猙獰的表情，而這種瘋狂的狀態居然保留著理智，這讓班納醫生略微感覺到驚訝。

驚喜……

劉宇彬變了，說不上哪兒變了，不是外表的改變，而是內在的某種東西，促使噴射出過量的腎上腺素，讓他異常的亢奮。氣勢威嚴的如同皇帝。

“不過就是一個催眠?！卑嗉{醫生把手中的眼球裝進腰包，把窗框上的灰塵揚起，飄散在空中，他感受到了澎湃噴涌的殺氣，已經開始割面而來。

而班納醫生脖子出居然出現了某種卷起的褶皺，就好像是把一張人皮面具用膠水貼到另一張人臉上面的畫皮……

漆黑的“燃血之魂”對準了班納醫生的鼻梁。班納醫生沒有搞懂只不過是一個心理催眠的小把戲，怎么會引起劉宇彬如此的憤怒。

而他隱藏在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個人此時心中居然產生一種無力感，這是他多年都沒有體會到的無力，像他那種層次的人。在這個蒼白臉、緋紅瞳的少年面前看見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區區神使，居然可以冒犯神……”劉宇彬心中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

劉宇彬扣動了板機，子彈在脫離“燃血之魂”漆黑的槍管后，與空氣接觸后發生了猛烈的自燃，呼嘯向著班納醫生的眉心……

“我可憐的孩子，神已經原諒你的嗜血之罪。”

班納博士拿出了懷表，燃燒成金黃色的子彈精準地打在了懷表上。

啪。

空間中發生了鏡子碎掉的聲音。

診室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這聲劇烈的響聲仿佛沒有驚擾到任何的醫護人員，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而此時，在班納醫生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讓劉宇彬感覺到異常的熟悉感。

難道說。

班納醫生已經卸下了他的偽裝……

劉宇彬突然恢復了認知，放下了槍。而眼前的懷表已經變成了一盞煤油燈，在班納醫生詭異的微笑中，他猛然撕下了粘在皮膚表面的面具。

“神父……”

對于這位三番兩次給予他幫助的神父，心頭還是多少存在的一些好感的，并且那盞煤油燈讓劉宇彬感受到了壓力。

“你有些大驚小怪，我親愛的孩子?！鄙窀嘎冻隽怂麡酥拘缘暮吞@微笑。

劉宇彬感覺到詫異，神父假扮醫生的目地是為什么。

還沒等劉宇彬開口詢問，神父已經揮手。

“我親愛的孩子，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我不讓別人知道我來過這里，不然這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煤油燈的灰煙突然從這個小瓶中翻滾的冒出來，劉宇彬總覺這是阿拉伯神燈燈神出現的場景。

灰色的濃霧瞬間包裹了診室，瞬息之間蔓延一種腐朽中夾雜著神圣的氣息。

劉宇彬驚訝地看著這轉變的空間，記憶中的破敗教堂再一次出現在劉宇彬的眼前。

“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

劉宇彬點了點頭。

神父把腰包中的眼球取了出來，捏在手上，這眼球居然自己動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劉宇彬……

“這次過來，是來取走我們的交易的一部分，你的眼睛?！?

嗤。

劉宇彬沉默地看著這雙黑瞳的眼球，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我的眼睛？”

緋紅的瞳孔在破敗教堂中閃爍著赤紅的光，而自己的眼睛已經被緋紅所換去。

“是的，作為替代，現在你擁有了一雙更特別的眼睛。這雙眼睛比普通人眼看見的更多。如果你不喜歡這雙瞳孔的紅色，你可以選擇跟剛剛一樣佩戴一雙墨鏡或者有色的隱形眼鏡來遮蔽。”

“當然，既然我已經取走了我的貨品，我當然也會告訴你接下的我知道最新的線索。”

最新的線索……劉宇彬苦笑道，他感覺這位神父肯定百分之百知道夏露露死亡的全部線索，而他就好像在對自己做一個養成的游戲。

要是，換一個人這樣做，劉宇彬肯定會用手中得那把沙鷹威脅?？上У氖牵媲罢局氖巧窀?，他們之前現在好像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差距，這是他身體中人類一部分的告知能力告訴他的，他那舉手投足之間的威嚴可不是輕易能夠忽視。

而劉宇彬只能順著神父的意思去做，然后還要露出卑微的表情。

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得知真相，實現自己的畢生目的。劉宇彬其實對于神父，除開那么一點點好感以外，還有一絲厭惡，他甚至很討厭神父臉上救世渡人的虛假慈悲。

如果神父沒有抓住他逆鱗，他其實很想把神父打爆，包括他手中提著的那盞會蠱惑人心的煤油燈。

“洗耳恭聽?！眲⒂畋蜻€是說出了這四個字。

而神父的線索也跟劉宇彬的語言一樣簡單。

“緋紅獵人?！?

“緋紅獵人”劉宇彬知道是病毒中的反殺毒程序的程序。

反殺毒程序的成功的前提就是能夠鑒別出殺毒程序，而自己已經有了一雙可以看見緋紅的眼睛，所以說他現在已經有了加入緋紅獵人的本領。

但是神父告訴他的線索過于模糊，他不知道這里指的是緋紅獵人中的一個人，還是一整個緋紅獵人，還是其它的什么……

迷惑望向神父，眼中裝著渴望。

“你需要加入緋紅獵人?！?

劉宇彬試探性想要問的更多一點的線索，而神父和藹的臉上沒有一點要補充的樣子。

劉宇彬沉默，自己對于情報所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不過現在也算是有了方向。

神父消失在破敗教堂的黑暗角落。

劉宇彬站了起來，把手槍放進黑衣人制度的隱藏的槍袋中，準備離開，灰色的濃霧從教堂的每個角落升起，頃刻間，這里又變成了診室的模樣。

只不是不同的是，這間診室沒有那位所謂的班納醫生。

劉宇彬撿起落在地上的墨鏡然后帶上。

瀟灑的離開醫院。

……

……

劉宇彬在宿舍中看著月亮，這個天體的位置好像發生了一點改變，離自己更近了，劉宇彬欣賞著白色月亮表面上泛起像是一層紅沙的緋紅，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像是長滿蛆的圓形碎肉……原來緋紅不僅存在于這個世界……還有更多……

這雙眼睛看世界多少有些怪異，不過習慣就好。

明天問問尼古拉院長，緋紅獵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閉上眼，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進入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