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曌清閑的時光被他時不時的出現擾的凌亂煩悶。終于還是皺著眉答應了。

于是敲定了時間，偏偏又是周末。

太煩人了。

慢吞吞地走進了教學樓，身上的寬大短袖已經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眼前黑壓壓的，眼睛被她長久未修剪的頭發遮住，戳刺地有些癢。

一額頭的汗。言曌經不住找了樓梯下的一只椅子坐下，她微微喘著氣，五指伸進頭發里露出了飽滿光滑的額，連帶著一整張臉，難得完整地露了出來。

大廳里光線比外面昏暗舒服許多，絲絲涼意在她周身環繞，讓她燥熱的身軀慢慢冷靜。

手機上這時候突然亮屏。言曌沒看見，徑自顧著散熱。

良久，她起身上了樓。

順著牛好人先前給他的地址，她走上三樓找起了辦公室。

入學以來她來這地方次數幾乎為零，所以這塊地方可以算得上陌生。

沿著牌子過了一條道才到了319室。

她站定，抬手敲門。

“叩，叩，叩”三聲，毫無反應。

她掏出手機，點開頁面。

赫然是班主任發來的消息:

言曌啊，今天牛老師有了急事，不能來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哈。

“……”

發信息的時間是10:04，這會剛十一點。

放下手機，她冷著臉原路返回。

肚子有些餓，她預備找個地方先解決了午飯。

憑著印象她依稀記得學校后門那條街有家不錯的餐館。言曌轉了方向，走向了那條街。

周末的學校，大多數時候是靜謐的。午后的樹叢曬得有些蔫吧。幾只在枝頭避暑是不是嘰喳兩聲的鳥鳴反而更襯托著這時的安靜。

只是這會的靜謐，被一片鬧哄哄地吵鬧聲打破了。

有一群男生騎著這時候正盛行的電摩轟隆隆地出現在了學校。

為首的兩個戴了頭盔。隊形勉強算得上一致，遠遠甩開叫罵的保安從大門沖向后門。

偌大的校園里，這個時候除了他們，就只有言曌。

為首的少年開的飛快，遠遠甩出別人許多。藏在頭盔下的眼睛搜尋一圈，只看到了前面那個慢慢走著的短頭發。

寬大的短袖套在身上，下身一挑黑色褲子，黑色帆布鞋。一頭及耳短發。

光看身形，他一時不能分辨出男女。

矮是不矮，但是瘦了點兒。

看裝扮，偏向男生些。

他瞇了眼。加大了手上力道。

身下電摩“轟——”地聲音更大。

慢慢走著的言曌身形驟然間一頓，隨后向右側飛快地閃了身。

寬闊的袖子被一陣勁風略過，狠狠飛動了兩下。帶起言曌大半的劉海，掠開了她的額角。

騎著電摩的少年一嗤，在前方剎了車，冷冷看著她，正要脫口而出的嘲諷在看清那瘦柴似的男生的臉時，突然間卡在了嗓子里。

他忽然不知道在做什么。

呼吸，都隨著她的動作靜止。

是花朵初綻，火星蹦開的聲音。仿佛有漫天的煙花降落，狠狠地激起心湖千層浪。

言曌的劉海長久遮住眼睛阻擋著陽光，一時間驟然被掀起，她難以適應地緊閉了眼，用右手捂住了飛起的發。

罕在人前顯露的臉，在短短十幾秒里熠熠生輝。

富足了侵略性，卻又淡然不爭。是耀眼的驕陽，又并存雪山的清冷。

漫天星云，不過給她做襯。

這時的她，還很年少。

卻依然有著與同齡人之間不可逾越且無法細述的鴻溝。

半晌她刺痛的眼終于睜開。言曌定定地看著面前騎著電摩一動不動的少年，冷漠地移開眼放下了劉海。繼續向前而去。

步伐依舊那么懶散慢吞。

后門近在眼前。

轟隆聲驟然間就全部停了。

身后突然傳來少年清越的喊聲:

“喂！你哪個班的！”又是一陣啟動電摩的轟鳴，紅黑色的車轟隆隆地趕上言曌身側。

噪音不斷騷擾著她的耳朵，她不會回答這莫名其妙的男生的問題，也不會為了他停下腳步。言曌理所當然地沒有理會他。

她直直看著前方的校門，還有幾分鐘，就能出去了。

耳邊的噪音依舊沒有停下。

騎著摩托帶著頭盔的少年追問一路，卻聽不到她半點回應。血氣方剛的少年登時不悅了。腳下一動，碩大的車又一下子橫在了言曌面前。

言曌冷漠頓住步子。

前方的少年這時一把拿下了頭盔，染的金黃的發有些凌亂，隨著他動作在陽光下閃著光。

一張清俊帶著些小邪氣的臉直直地橫在她面前。

少年把車往她面前又開了開，低頭，湊近，張揚肆意，還有不悅，卻不自主地輕緩許多:

“喂……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