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立聽到身后傳來的吼聲，回頭一看，見白虎追了上來，嚇得憑空多出幾分力氣，又快了幾分，只恨不能多長兩條腿出來。

但不管他怎么提速，小老虎始終不緊不慢的吊在他身后，保持著四五丈的距離，時不時還發出兩聲咆哮，催趕茍立。

“這是在玩我呢？”茍立欲哭無淚。

不過好在小白虎似乎還沒發現自己的化形草已少了一段，不然自己恐怕早就沒命了。

茍立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心一橫，向樹女所在的山谷跑去。

兩人一追一趕，很快來到樹女所在的山谷前，茍立一溜煙跑進谷中的濃霧中，小白虎卻在谷前停下了腳步，警惕的看著谷內。

谷中，茍立松了口氣，他本來是想借谷內的濃霧甩開對方的，沒想到白虎連山谷都不敢進。

現在前面是敵友不明的樹女，后有虎妖堵路，茍立索性趴在原地不動彈了。

那白虎還有化形草要守護，不可能在此長留。

當天色逐漸暗淡下來，茍立便向來的方向走去，走了一陣后，四周依然是濃霧彌漫。

“不對啊，我最多只跑進谷幾百米而已，怎么這么久還沒走出去？”

茍立脊背有些發涼，在空氣中嗅了嗅，自己上次留下的氣味早已消散，反倒是熟悉的異香越來越濃郁。

“難道我在向樹女靠近？”

茍立咽了口唾沫，轉身向相反的方向前進，走了一會兒，那香味不僅沒有變淡，反而變得更加濃郁。

茍立慌了神，又換了一個方向，沒走幾步，眼前的濃霧消散，一株藤蔓纏繞的高大古樹呈現眼前。

“見鬼，怎么走到這里來了？一定是這家伙搞的鬼。”

茍立知道自己多半走不出這濃霧了，于是壯了壯膽，邁步走到樹下。

“呀，小狗，你的頭怎么腫了？”樹女驚訝道。

茍立瞪眼看著樹女：“你到底想對我做什么？”

“你、你會說話了？”

“回答我的問題。”反正已經跑不掉了，茍立索性破罐破摔，說話相當不客氣。

“哦，好的。我、我沒想對你做什么，嗯……好像也不對，準確的說，我對你的尸體很感興趣。”樹女用天真無邪的聲音道。

“什么？！”茍立四條狗腿一軟，差點趴在地上。

這家伙果然不安好心，對自己純潔的肉體圖謀不軌！

怎么辦？要逃嗎？

好像逃不掉……

“不不不……你別誤會，”樹女見茍立四腿顫顫，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等你壽元將近的時候，回到我這里來，把尸體交給我，我現在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你要我的尸體干什么？”茍立半信半疑。

“我要煉化你的血肉，提煉血肉精華，作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你放心吧，你現在的軀體，就算給我，我也提煉不出什么東西來，因此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價值。我需要的，是強大生靈錘煉一生的肉體，而不是一堆爛肉。”

爛肉……

茍立翻了個白眼，但無法辯駁。

“額……這么說，地下那些骸骨都是……”

“他們都是幼時受過我恩惠，與我定下契約的妖怪。他們本來都是普通的山林野獸，吃了我的果子后，脫胎成妖，踏上修行的道路。而我的條件是，當他們壽元將盡時，回到這里，用修煉一生的血肉回報我。”

“原來你說的積攢身體是這么一回事，我還以為地下這些都是你殺的，嚇死我了。”茍立終于松了口氣。

“那么小狗，你要和我立下契約嗎？”

茍立想了想，問道：“怎么個約定法？”

“發誓。”

“哈？”茍立一呆，“發誓？”

“第一次聽說吧，這是人族用來約束行為的東西。你只要向我承諾，在壽元將盡的時候，主動回到我這里來就行了。”

茍立驚了。

他本來還以為，樹女會給他吃下什么奇怪的東西，或者在自己體內留下禁制，讓自己不得不遵守諾言，沒想到只是一個承諾而已。

大姐啊，你知不知道，誓言就是用來打破的啊。

莫非這樹妖還是個純情傻白甜？

“那個，我問一下，和你定下契約的妖怪，最后守約的多嗎？”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可能被人殺死了，可能不想回來了。”樹女語氣平淡，毫不在意。

果然。

且不說能安享晚年，等待大限來臨的妖怪能有多少，僅憑口頭承諾，漫長時光過去之后，還愿意遵守諾言的妖怪，肯定也不會太多。

可即使如此，地下的骸骨仍達到一個不小的數字，以此推論，眼前的樹女必定活過了悠久歲月。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用一些強制手段，逼迫他們不得不回到這里來？或者是驅使他們為你抓捕其它妖怪？那樣效率不是高的多？”

“小狗啊，你才剛開啟靈智，所以不懂。如果我用手段逼迫他們，他們只會想盡辦法擺脫我，這樣做只能引來無窮的仇怨。”

“我懂了，你是怕被他們報復。”茍立若有所思。

的確，強硬的手段，一定會引起反彈。

“不，我是怕他們想不開，自尋死路。你想啊，如果他們要報復我，我肯定不能讓他們殺，就只能殺掉他們。我真的很討厭殺生，所以我寧愿花更多的時間等待，也不想強迫他們。”

“……”

茍立徹底驚了，這哪里是樹妖啊，這簡直是活菩薩啊。

他徹底放下心來，道：

“好，我發誓，我死的時候，一定會回到這里來。就算我死于意外，也會有人把我的尸體送過來。”

“太好了。”樹女欣喜道，“那咱們就說好了，你死的時候，一定要回我這里來哦！對了，你有名字嗎？沒有的話，我幫你取一個吧。”

“不了，我叫茍立。你有名字嗎？”

“我叫月雯。既然你答應我了，那這個就送給你吧。”

一根樹藤從地下拖出一具骸骨，擺在茍立面前。這是一具類人的骨架，長約三米，骨質晶瑩，在月下散發著淺淺的白光。

“呵呵，不用了，我不啃骨頭。”茍立滿腦門黑線。

“誰讓你吃了，上面記載了一門妖族的修煉法門，以及這具尸骨主人的畢生修煉心得，雖然算不上頂級功法，但你初入妖道，也夠你修煉一段時間了。”

茍立聞言，仔細觀察那具骨架，發現骨架上密密麻麻，刻滿蠅頭小字。

他正為如何做一只優秀的妖精發愁呢，樹女隨手就給了他一套修煉功法，對方在他眼中已經不是活菩薩了，而是他的親媽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我不認識上面的字……”

“哦，差點忘了，這是妖族的文字，你又沒有傳承記憶，所以不認識它們。沒關系，曾經有一只妖精死前教過我一門共享記憶的法術，我把這些知識分享給你就行了。”

一根樹藤飛起，纏到茍立的狗頭上，茍立只感覺自己腦袋里嗡的一下，再看骸骨上的文字時，已經能認出上面的字了。

“妖王是…怎么煉…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