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一也是有些驚異的看著手中的白槍。

此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從白槍中有著反饋回的波動，那股波動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一樣。

另一邊，黑槍槍身的紋路也在如同脈搏一樣規律的微微閃爍。

簡直就像是和自己的心在共鳴！

“尹正一大人，這是精神力量。”一旁的艾熙爾出聲解釋。

“精神力量？”尹正一雖然對于這個詞有著從動漫小說中得到的概念，但畢竟是第一次見，感覺奇妙又不解。

“據說勇者武器都是從勇者本身的精神中拓印下來的倒影，因此才能發揮出最適應勇者的力量，不過想要產生共鳴卻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能越早產生共鳴，對勇者之后有極大的幫助。”

尹正一注視了兩把槍好一會，才抬起頭，目光直視那可怕的怪物。

可笑的是，那原本用武力將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家伙，剛剛還在高談闊論關于人類和力量，贊美自己的進化，結果現在跟個傻子一樣的在那不停地自言自語。

艾熙爾的目光也順著看去，眼里閃過一抹淡淡的哀傷。

“已經徹底崩潰了。隨著精神崩潰，智力和記憶應該也會倒退，沒救了。”

怪物四米多高的身體蜷縮在地上，卻也只是一個稍稍大一點的球。

此時的它已經看不見外界的情形了。

黑暗的侵蝕讓它的視覺系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比起五顏六色的世界，它所能看見的，只是黑暗世界中一個個印出的輪廓，包括魔法波動的輪廓。

因為比起人類所眷戀的花花綠綠，這種視覺模式更加的有效強化了戰斗性，一片黑的背景下，出現的每一次攻擊都能在第一時間被注意到。

然而此刻，當恐懼沾滿了心間時，這種視覺模式下，他甚至無法尋覓到一絲光明。

尹正一一步步走近。

“看它這個樣子，似乎也問不出什么的東西來了。”

尹正一舉起了白槍，對準了脊椎位置那個奇怪的凸起結構，那種和身體其他部位給人有一種根本上的差異感。

怪物的骨質結構已經開始了粉化，像是石膏的飛灰，而源頭，就是這個奇怪的結構。

白槍的威力如果釋放到最大化，應該能擊碎這個部位。

怪物本能的瑟縮了一下，黑暗的世界中，它清晰的感覺到了尹正一的靠近。

但太恐懼了，艾熙爾所植入進腦海的恐懼徹底生根發芽，爆發后徹底摧毀了它的精神。

當精神崩潰時，力量也從身體里流逝，被黑暗侵蝕過的身體沒有強大的意志力維持，破碎的程度往往快的超乎想象，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分崩離析。

這一點，他也知道。

“不要....”

他開始在滿是黑暗的世界里尋找一份想要安心的光點，那個光點應該是陪伴了他很久，從小時候就開始了。

“哥哥救我....”

和小時候一樣，他尋求向自己最親近的人，但他想不起來哥哥在哪了。

尹正一愣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離，他終于聽清了這個怪物的呢喃聲。

明明是吼叫起來鐘鳴般洪亮，卻在用小孩子的語氣呼喊“哥哥”。

“這副模樣，倒像是退化了一樣。”尹正一隨口說道。

“進化和退化，本就是一條線上不確定的結果的過程。”艾熙爾輕聲說。

“明明一邊把哥哥說的跟飼料一樣，一邊卻還是喊著哥哥，不知道你哥哥是該感動還是哭泣。”“雖然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么，但能讓你成為這樣的人，你哥也太失敗了。”

尹正一搖了搖頭。

心中的那份怒火淡了一些，但與此同時，更多的卻是同情。

開槍！

最大功率輸出！

白槍震動著，槍身的魔法紋路發出璀璨的光芒！

這是尹正一第一次發出如此強烈的攻擊！心中的情感涌進白槍化作巨大的魔法陣！

在被光芒淹沒中，有著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

黑暗中的意識有些縹緲，朦朧的記憶碎片一點點消散，其中倒影著的，包括那個不堪回首的童年：

從事不雅工作的母親懷上了貴族老爺的孩子，自己兄弟二人是在這樣的意外下誕生的。

母親從來不敢提起這件事的真相，卻自己抑郁而終，兄弟二人踏上流離失所的旅程，一路上相互扶持。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風餐露宿，哥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為了二人的生存不得不去偷去騙，帶著一身傷痕卻從不跟弟弟訴苦。

終于有一天，那位貴族老爺的仆人找到了兄弟倆。

當他們見到那個病危的，已經可以做自己爺爺的父親時，哥哥面無表情，但弟弟應該是激動的。

他并不在意父親是不是個老頭子，他只是被那奢華的宅邸和滿眼的金碧輝煌震驚到了，他們給自己穿上軟綿綿又溫暖的衣服，稱自己是少爺，讓弟弟年幼的心里天真的認為從此可以告別那個吃不飽睡大街的日子了。

但他錯了。

那些個看上去像是父親的兄長們并不承認這兩個小屁孩一樣的弟弟，而他們的母親更是將兄弟倆視作污穢。

這樣不潔的存在是玷污家族聲譽的丑聞，明明是兄弟，卻伸出了狠辣的毒手。

他在生死邊緣呼喊著“哥哥救我”。

好在哥哥提前識破了他們的計劃，兄弟二人死里逃生，弟弟輕傷，但哥哥卻重傷昏迷了三天。

這三天里弟弟扛著哥哥走遍藥店，但因為臟兮兮的模樣和付不起錢，總是碰壁，最終才得到一名好心醫生的救治。

整整三天，弟弟盯著哥哥昏迷中蒼白的臉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為什么自己無緣無故就要受到陷害？為什么要被殺？為什么他們就能隨意定人生死？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一種叫貴族的人群過得那么奢侈，為什么自己不能得到一個位置？

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也帶起了心中的熊熊火焰！

要報復！要復仇！要變強！

在這樣念頭的驅使下，弟弟等到了蘇醒的哥哥。

對于弟弟的想法，哥哥接受了。

他們從此不再相信任何其他人，用盡一切辦法，花費了三十年，成為了兇名赫赫的強大戰士。

強大到令整個賽特王國都不敢無視的地步！

他們回到了那個宅邸，本該是自己“家”的地方，殺光了名義上的“兄弟們”，甚至他們那些已經是老太婆的母親。

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震驚了整個賽特王國，但因為他們太強了，甚至連王室都認為，比起花廢代價消滅他們，不如招攬他們，畢竟賽特王國需要這樣的頂尖戰力。

他們成為了“四將”！站在了王國的頂峰！

但這樣還不夠，他們的實力也僅僅是四將末尾，他們還受到了王室的制約。

甚至賽特王國在眾多王國里也并不出眾。

要變得更強！

這一次賽特王國召喚勇者，他們領命來了。

勇者！傳說中人類最強戰力，塑造傳奇的人，和這樣的家伙認識應該能有辦法變得更強。

但當他們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后疑惑了。這個世界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勇者也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但他們還是耐下了性子想要觀察一下。

就在這時，勇者死了。

傳說中的勇者被黑暗輕易抹殺了，甚至兄弟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勇者也只是個笑話！

那么如果連勇者都抵不住黑暗，那為什么不加入黑暗呢？

擁抱黑暗的感覺太美妙了，他們吸收了一部分被黑暗侵蝕的勇者之力，那種力量源源不斷涌出的快感讓他確信這條路選對了。

不知不覺中，自己沉迷在那份快感中無法自拔了。

但他們卻無法吸收全部的勇者之力，實在是太浪費了，憑什么廢物勇者明明都不會使用卻能擁有它？

不過好在“黑暗”有了新的方法，它說雖然吸收不了，但可以去仿造勇者核心，但這種方法比較危險，需要一個人作為試驗品，另一個人，則需要去一個特殊的地方搜集剩余勇者的情報。

危險的方法？那自然是要哥哥去嘍，他總是愿意為了我去危險的地方，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對吧，哥哥？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誰都不用相信，包括哥哥。

我只要成為最強的那個就行了！

沒錯，所以我順利的潛入了那個特殊的組織，至于哥哥.......聽說他果然失敗了，但因為他的失敗，黑暗的核心做出來了，雖然不完善，但成功了。

我融合了核心，帶著勇者的資料逃出來了！

哥哥的失敗是有價值的，他的失敗塑造了成功的我！

我進化了！

他死了。

........

對啊，我怎么忘了？哥哥不是不見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