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辭（一）

“叮當~，嘚呤~”風鈴響了，“走吧，老板娘，來客人了。”白墮懶懶地說，“今天在Enid時空的天啟國。”天啟國啊，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來過了。上一次來天啟國還是白墮的本體出現了一丟丟狀況，才臨時決定在天啟國休整，也是在這里遇見了那個女子。不知道今天的又會是什么樣的故事。

“你有沒有窮極一生，只為尋找一個人。初見她時，我根本沒有想過，她會是我一生的信仰，而我也會窮極一生去找尋她。”是個清秀的女孩子，剛坐下來就盯著我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沒有回答，她便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她很普通，有多普通呢，就像千千萬萬個女生那樣普通，一張略顯好看的臉，普普通通的身高，你找不出她的亮點在哪里。但是一個女子，讓人心甘情愿拜她為師，恭恭敬敬抱拳喊一聲師傅的人，又會普通到哪里去。師兄說過，在我入門之前，她不收女徒弟。她脾氣很好啊，但是護短也很犟，拜她為師時，她沒想到我比他還要犟。后來師兄說，她那天看我跪在雪地里，本來想著等一會，我受不了寒就離開了，結果沒想到我硬是跪了一天。那天的雪很大，我的寒癥，大抵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的。最后她嘆了口氣，把我從雪地里抱回來的。這些其實我不知道，我在雪地里暈倒了，再睜開眼睛，是她的廂房，膝蓋上扎著針。

我父母被人殺了，我姐姐和姐夫想盡辦法換來我活命的機會。我一路往西，渾渾噩噩的，靠著野果，和捉的野鳥野兔活著。我還做過小偷，偷了一個過路人的餅，不過被他抓住了，在他打我之前，我把餅狼吞虎咽咽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打我，只是告訴我，往西北走，有一個女子在收徒，給我指了路，還給了我盤纏。我怔怔地向他告了別，我忽然想起了我為什么活著，我的父母，我的姐姐還等著我報仇，她們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后的依靠了。阿爹阿娘待我和姐姐很好，沒有說我們是女孩子就對我們拳打腳踢，爹爹做著小生意，讓我和姐姐進了私塾，跟著夫子念書識字。夫子原先是個富家子弟，后來落了平川，才在我們的寨子做起了教書先生，他說，他見過有的父母賣了女兒換來活命的錢，也見過被賣入煙花之地的女子等等，很少見過有哪一對父母會對女孩子這么好的，即使是在他們那種大富大貴之家，他的姐妹，也遠沒有他這的男孩子尊貴，更不要提可以進私塾念書識字。

那時的我很開心的說，當然啦，我和姐姐可是阿爹阿娘的掌上明珠。那時候夫子的眼睛很亮，笑的很開心，“總有一天阿落也會是別人的掌上明珠。”我好喜歡一身白衣的夫子，好喜歡她的笑容。姐姐也很喜歡夫子，我知道姐姐有時候在家里練字會偷偷臨摹夫子的名字，姐姐的字寫得很好看，夫子的名字也很好聽，鐘之洲，望大河之洲渚兮，背申徒之抗跡。我家是什么夫子上門對我父親說，他想求娶黎南衣。對了，姐姐叫黎南衣，天水之青，顧我南衣，我叫黎辰落，阿爹說，我出生時，星辰南落，破曉之時，是個好時間。我想阿爹阿娘了。夫子和姐姐的婚事遭到了阿爹的反對，阿爹說，他只想讓他的女兒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不想參與那些后庭里的勾心斗角。

后庭？我有些懵，夫子時落平川的富家子弟，怎么會和后庭扯上關系？鐘，鐘離？是了，阿爹說過的，當世官家本姓就是鐘離，而官家的大公子單名謙，字之洲，鐘之洲，鐘離謙。他是官家人。我腦子就和阿娘粘花樣子的漿糊一樣，昏昏沉沉的。姐姐那么溫柔的人，怎么能嫁去官家受苦？

我去找了姐姐，告訴他夫子是官家的人，不能嫁。姐姐刮了刮我的鼻子，給我喂了一口桃花酥“阿落是話本子看多了吧，他若是官家的人，怎么會在這里教書。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夜深了，阿落該回去睡覺了。”我怔怔地，為什么阿姐不相信我呢？我被知微抱回了熹微院，見我毫無反應，知微一邊為我放頭發，一邊說“小姐不用擔心，家主肯定不會讓大小姐跳入火海的。”我怔怔的點了點頭，不說話。

第二天，父親同意了夫子和姐姐的婚事，煙渺來說的時候，我正在樂師的指導下學琵琶，一個分心，琴弦在我手上留下了一個口子。我好像沒有了痛覺，姐姐還是嫁去了官家，成為了后庭萬千女子中的一個。我心下一慌，便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已是傍晚。阿爹在床旁守著我，見我醒來，便打趣我“知道你姐姐要嫁人了，你也不用高興的昏過去吧，你阿娘可急死了。”我望著阿爹“姐姐一定要嫁去官家嗎？真的沒有辦法回轉嗎？”阿爹愣了愣“阿落，你告訴爹爹是怎么知道的？”阿爹少有的嚴肅，我便把我偷聽的都告訴了阿爹。阿爹便笑了“傻丫頭，沒聽完就跑了，之洲與官家斷了關系，名字也被官家從玉碟上面除了，自然不會和官家有瓜葛了，你姐姐他們的宅子就在家對面，想姐姐隨時可以去找她啊，傻丫頭。”原來是我多慮了。

我以為姐姐夫子他們和我，阿爹阿娘會一直在一起生活下去，直到姐姐第三天回門的時候。

因為阿爹是寨里最大的商戶，所以姐姐的婚禮也辦的極其盛大。姐姐回門的時候，家里來了官家的人。而我的家，也是在這一天沒了。后來我常常會想，如果姐姐沒有嫁給夫子，我是不是還可以去找姐姐，還可以吃阿娘做的桃花糕。

夫子看著在會客廳的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將我和姐姐護在身后，對我說們說“阿落乖哦，和姐姐去后院，我一會去找你們哦”我不肯走，卻也明白我在會客廳留下來對他們一點忙都幫不上。回到了熹微院，卻派了知微去打聽消息。不一會，知微就回來了。

“小小姐，快點，換衣服，家主讓你逃。”知微氣喘吁吁的給我換起了衣服。熹微院是阿爹為我特意修建的，院前有四閣，廣德閣，玫瑰閣，三慶閣，新街閣，四閣都有暗器，是我自己設的，只有我，姐姐，阿爹阿娘還有知微和煙渺才知道怎么走，當初為了姐姐，便也告訴了夫子。我的床下有地道，直通到清河川。阿爹說，我小時候老做夢，醒了之后便纏著阿爹請了匠師做了這一套防御，那時候阿爹只是以為我話本子看多了，聽多了奇奇怪怪的故事，便也沒有當回事，卻也是給我請了匠師，由著我鬧騰，兩年建好了熹微院。“小姐，你快一點，來不及了。”煙渺催著，我拖著姐姐就走，可是姐姐甩開了我的手“阿落，你聽好了，一定要逃，不能讓官家的人抓到你。不要想著報仇，活下去。知微，煙渺，帶她走。”

如果我當時逃了，夫子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吧。

我隨著姐姐去了會客廳，阿爹阿娘看到我出來，頓時亂了方寸“落兒，跑啊，別回來。之洲，帶著落兒走。”我看著阿爹被官家的人刺穿了心臟。我不明白，為何人人都要我走。“之洲，帶著阿落從熹微院走，我來拖著他們。”姐姐大紅的衣服在我眼睛前面飄蕩。“不~姐姐，姐姐你回來啊！”姐姐的身上帶著鐵樹銀華，我沒有想到我研究了很久的火器，竟用在了阿姐的身上。

“你去救她啊，你快去啊，我要你救她，她是我姐姐，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不救她啊~”我一邊哭一邊打著之洲，“別哭了，如果能救的話，我會帶著她。”她的聲音冷的嚇人，也在發抖。官家的人追了過來“謙公子，您救不了她，這是官家指名道姓要的人。”那個帶著帽子的人，說話就像尖著嗓子，讓人難受的緊。“楊公公，你覺得你能從他手里帶走我妹妹嗎？”是姐姐，姐姐還活著。那個被稱為楊公公的人回過頭，玩味的看著姐姐“丫頭，還活著呢，就是不知道，這次你能不能活下來了。找死。”他的速度很快，根本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啊！姐姐！”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柄劍刺穿了姐姐的心臟，姐姐抱緊了楊公公，沒有松手，拉開了火樹銀華的信焾，火樹銀華很美，姐姐喜歡白色，所以我將它做成了銀白色，可是現在，它是紅色的，紅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