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這里是阿拉姆特……”

慶道啟揉著眼睛，仍然選擇把自己的頭裹在被子里。

手機(jī)的光亮刺痛著他的眼睛，多多少少也掃清了一絲倦意。

但是他還想睡。

“慶慶！”

啪！

慶道啟點了一鍵關(guān)機(jī)，把腳縮回被子里繼續(xù)睡。

三秒后，墨守冰拿著鑰匙輕松地打開了房門。

“起來起來快起來了！已經(jīng)快九點了！”墨守冰嘴上催著，同時手上的行動也是迅速，拉起被角一陣翻騰。

慶道啟就像是被打開的貝殼，瑟瑟發(fā)抖又故作堅強(qiáng)地不滿道：“今天是周日！”

“有活兒了。”

“啊？”還光著上半身的慶道啟坐起來用手拉開眼皮，“什么活？”

墨守冰驕傲地撅著嘴，抬起手臂讓手上的手機(jī)屏繼續(xù)喚醒想睡回籠覺的慶道啟，“陪我去游樂場，時薪五百。”

“我是有尊嚴(yán)的。”

“那不要時薪，陪我去好不好~”

“轉(zhuǎn)賬還是現(xiàn)金。拒絕外匯。”

“嘿嘿~”墨守冰壞笑一聲，看著慶道啟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多。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

慶道啟：“嗷，嗷……有水嗎？實在不行飲料也可以。”

跟在一旁享受著慶道啟打傘的陰涼的墨守冰翻起側(cè)腰包問道：“有番茄汁，雞血，鮮榨西瓜漿……”

“合著都是這些嗎？”

“是的。”

“唉……”

咽下干得不行的沙琪瑪，慶道啟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向前。

“所以你是要先逛鬼屋嗎？”慶道啟看著身旁躍躍欲試的墨守冰不可思議地問道。

“對啊！”墨守冰眼睛似乎在發(fā)光，一閃一閃亮晶晶……

但是我怕啊！

慶道啟在心里大喊一聲，臉上故作高深道：“我可是聽說過好幾個有關(guān)這家鬼屋的恐怖故事哦。我勸你……

哎！別走啊！等等我！”

慶道啟看了一眼義無反顧地走向一個仿佛巨人被砍斷了半個腦袋立在地上的鬼屋大門的墨守冰，再心里暗罵幾聲。

提腿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啊守冰！”

“嗯……”墨守冰站在入口拐角吹著空調(diào)冷風(fēng)，隨手玩了玩手機(jī)。用關(guān)愛兒童的眼神看著拉住她袖子還拼死說這是“保護(hù)你”的慶道啟。

墨守冰：“你害怕？”

“哼……怎么可能，要知道，我這些年殺的比這些東西可怕的怪物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

墨守冰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那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你訂了幾百單你問我……”慶道啟被花子君雕像嚇到，稍微發(fā)了一下抖，同時不滿地吐槽道。

“吼……也是。”墨守冰笑了笑，似乎沒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一些話也終究沒有再問出口。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攙扶（否），互幫互助（否）地慢慢走到了一處中心休息區(qū)，鬼屋的行程還剩一半。

“呼！坐會兒坐會兒。”喊完不等墨守冰點頭，慶道啟就飛速沖到一處灰撲撲的看起來就支撐不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之前還仔細(xì)掃視四周，看看是否還有什么鬼屋的機(jī)關(guān)。

“呵呵……你的反應(yīng)可真不像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人。”墨守冰移動著坐在一旁，拿出溫涼依舊的番茄汁喝了起來。

“啊？哪里不像？”慶道啟脫下外套，把它一半綁在手上，另一半散開……估計是想面對鬼時先下手為強(qiáng)。

“你說說，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殺手。怎么可能逛鬼屋還是這個樣子？”墨守冰回道。

“為什么……”慶道啟拉了拉袖子……很結(jié)實。“因為我害怕鬼唄，唉……

我殺的人再多，我還是一樣會害怕鬼啊。因為人不是鬼。”

墨守冰：“真的不是嗎？萬一……”

“不是，人不是鬼。鬼或許會是人。”

慶道啟用袖子做惡作劇一樣在墨守冰眼前胡亂晃蕩了幾下，道：“人不是鬼，我們才是鬼。殺人的惡鬼。

不論ta是王侯將相，還是走卒流氓。

不論ta為世人矚目，還是受人唾棄。

亦或者平凡而普通。

我都會為了一疊臭烘烘的紙或者手機(jī)上一串?dāng)?shù)字取其姓名于世。

所以，我時常會在睡前告訴自己。人是人，我是鬼。我所殺者皆是亡魂，我所行蹤皆是死路。

如果不這樣告訴自己……”慶道啟另一只手拉著袖子，摁在了脖子上。用兩只手向下發(fā)力把自己深深地摁下，“我可能早就睡不了覺了……”

“……”墨守冰張開嘴，卻仍然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勸誡，只能從側(cè)面抱住劍神。即使劍有劃破自己的可能。

“慶道啟，我愛你。”無語，索性道出本心。

“謝謝……”

“我知道，你對我，甚至對任何人都提不起愛的情感。

因為你害怕，畏懼，恐慌。你總覺得自己是個死神。還是一個為錢賣命，毫無底線的死神。

你甚至不喜歡‘劍神’這個稱號。因為你只能通過討厭別人的尊敬來討厭別人。以此來掩蓋你對自己的討厭。”

墨守冰用她的頭蹭著慶道啟，用斷斷續(xù)續(xù)，似醒若醉的語氣緩緩說道：“但是……我還是愛你。

盡管我是暗庭的主人。是個浮夸的瘋子。沒有邏輯可言的女人。

我還是愿意突破我狹隘的人設(shè)與短暫的經(jīng)歷。去愛你，永恒的……愛你……”

“……謝謝。”

墨守冰看著突然崩掉脫落在地的外套，溫柔地拉起慶道啟。

四目相對。

兩心輕跳。

“我們走吧。”

“好。”

……

“就在這里分開吧……我還要回去打理一下……”墨守冰松開慶道啟的手，順便把一瓶礦泉水塞進(jìn)了他半空中的手。

“打理一下……”慶道啟轉(zhuǎn)著還沾有水珠冰冷的礦泉水瓶，苦笑道：“果然……叁纖還是出手了對吧。”

“嗯……”

“你們怎么樣？”

墨守冰聳肩，撅著嘴不滿地說道：“司尤印帶著一批人跑路了。大多數(shù)人死的死，散的散。”

“你這可真是治人有方啊……”

墨守冰一聽，忍不住虛著眼氣道：“喂喂喂！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

“那這就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

“對不起，守冰，我……”

“閉嘴！”

墨守冰突然轉(zhuǎn)身邁著大步向前走，頂著夕陽大聲說道：“再見！今天我損失慘重！”

慶道啟看著手里的水，水珠已經(jīng)沾滿了手。

“……再見！”

“啊？”

慶道啟揮著手……

“今天！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