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絮“毫無戀愛腦”簡直名不虛傳,此次“KFC吃醋大會”她是一點都沒察覺,只顧自己享用了。眼巴巴看著最后剩下的雞腿、漢堡、老北京雞肉卷等等等等(都是林玨“報復性”多點的)被林玨帶走,何絮垂涎三尺,不由地慨嘆“為什么我不去S中啊!”
A中是寄宿制學校,管理相對比較嚴格,尤其在零食方面,明文規定“零食不準帶進教室”,自然,學生很快就把明文看做“銘文”了,裝作看不懂的樣子,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打破規則,讓老師抓住把柄,于是,大家學會了一招“暗度陳倉”——走讀生把雞蛋灌餅裝在書包里,帶進教室;走讀生帶走住校生的杯子,回家裝滿飲料,第二天再帶過去;走讀生下了晚自習出校門后,買到對面小賣鋪的一堆零食,再用繩子吊進來······這一圈看下來,走讀生真是太辛苦了!但這些行為都有一個共同點,也是必備要素,即雙方必須提前約定好,包括時間、地點、內容(例如雞蛋灌餅加不加蔥花和辣醬,裝哪種口味的飲料)、方式(用繩子吊進來還是直接扔過來)。在那個有手機也不讓帶進學校的時期,何絮根本就聯系不到向雨薇和徐熙,自然就沒法把剩下的肯德基帶進去。
何絮的心仍落在肯德基上,而柯以卻發現三人之間似乎有貓膩。后來,柯以問陳于之到底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出面幫忙,陳于之悉數告訴了他,包括段老師找他的談話。聽完整個“狗血”劇情,柯以一反常態,堅決站“段老師隊”。陳于之詫異不已,柯以平時總被段老師訓,是段老師課堂上的“課寵”——提問次次被點名、訓人次次都有他,怎么這突然間就轉變了戰隊?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又不是怪物。”柯以埋怨道。
“好吧,理由呢?”
“理由有三:一,你們剛認識多久啊,就一見鐘情了么?據我幼兒園至今的多年戀愛經驗來看,一見鐘情是愛情里面最不靠譜的,但又是最讓人沉迷的,尤其那些深信緣分的人,他們對‘一見鐘情’毫無抵抗力;二,好女孩多的是,現在你看到的她美麗大方、學習好,那可不一定是事實,比她優秀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自斷后路呢;三,你的家境,我不多說了,你也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柯以說到第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就含含糊糊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自己好好掂量。
陳于之前面一、二點都沒有認真聽,畢竟柯以至今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沒指望他能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但是,第三點直戳他的心窩。聽完后,他開始認真思索這段感情,究竟該斷還是該續?
陳于之來這所學校并不容易,所以他才格外珍惜。一家五口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他這一獨生子,一家人都守著一塊兒地,種地、買菜,就這樣過著平淡但操勞的日子。以前,爺爺奶奶為了省下找工人的錢,農忙時節就和兒子兒媳四個人一起收割玉米、打玉米、裝袋、稱斤,等等。二老心疼兒子兒媳,晚上都不睡覺,偷偷起來繼續裝袋、稱斤,漸漸體力不支,兒子兒媳后來發現了,多次勸說無果,后來就威脅說,如果再這樣,他們就不讓二老繼續種地了。二老這才作罷。
陳于之明白,爺爺一直堅稱“我是農民的兒子,我是黃土地的兒子”,這是一種信仰,這是一種蓬勃的生命力。但是,現在年至遲暮,二老都落下了病根,奶奶得了糖尿病,腰直不起來了,腿常年抽筋,常常晚上突然抽起來,疼得無法入睡,只能一直用熱毛巾燙、用手摩擦抽筋處,就這樣一直交替著,度過這難捱的一晚,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這才緩解了許多,但是農活兒還得繼續做。而爺爺患了輕微腦梗,突然地劇烈頭痛和看不見東西,這些情景陳于之仍歷歷在目。這些不僅折磨二老,而且沉重的醫藥費讓整個家庭常常入不敷出。
后來,爺爺和奶奶都沒辦法做農活了,只能幫著磨玉米和做飯了,年幼的陳于之就開始挑起重擔,每天一放學就跟著爸媽下地播種、填土、除草,農忙時節就更不必說了,早早地起床,全身被露水打濕也全然不顧,鉚足勁兒顛簸箕、鏟玉米、裝袋,忙完這些,他已經腰酸背痛、全身是汗了,卻還是要背起書包跑向學校。陳于之很愛何絮,但是這些現實問題也是他不得不考慮的。
······
何絮一如既往地哭鬧、想家,纏著孟老師給爸媽打電話。陳于之去辦公室拿作業本或者問問題的時候,總能碰到楚楚可憐的何絮,哭的梨花帶雨,眼睛忽閃忽閃,努力噙住淚水,卻還是擋不住悲傷滾落。每次陳于之都會在辦公室磨蹭一會,跟著何絮一起出來。他想安慰她,每次伸出手,想要拍拍何絮,卻又停在半空,看著何絮離去的背影,他停在原地,他多么想讓時間靜止,雖然明知這是一種奢望。他不知道何絮有沒有釋懷之前的誤會,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何絮。
縱使自己在“情敵”面前表現得應對自如、不甘示弱,但是面對何絮,他內心的糾結是無法言說的。究其根源,是陳于之還在猶豫,猶豫到底要不要跟隨自己的心。
而這邊,向雨薇和徐熙看著小姐妹天天這么難過,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了。何絮為了緩解自己的“思家之苦”,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學習和管理班級上,這讓同學們吃了不少苦,漸漸大家都覺得她管得太嚴了,怨聲載道。向、徐二人看著大家情緒都有些不滿,只好盡量引導何絮轉移注意力,課下把注意力放在課外活動上,不要一味地管這管那,何絮一想也是,恰巧前兩天沈楠部長還找她說出勤問題——
“你怎么每次體育部開會都總有理由不來呢?學習是理由么?兩周才開一次會,耽誤你什么了?怎么,下次是不是要跟我說準備期中考試了?你忙,大家就不忙么?不要以為被挑進來就有特權!”沈楠一見面就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何絮這才明白他這個部長是怎么風靡全校甚至隔壁兩校的了。
“我錯了,下次肯定來。”何絮被嚇到了,弱弱地說道。
“只有下次來,那下下次是不是還想逃?”沈楠咬住不放。
“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曠會、缺會。”何絮一臉真誠地看著沈楠說道。她知道沈楠雖然還是一臉嚴肅,但他既然開始打趣了,那就表示他已經放過自己了,所以,何絮才敢這么作出保證。
一切都漸漸回到正軌,日子似乎也就該這么平淡的過下去。
下午大課間的音樂戛然而止,插播一則消息——
“廣播一則通知,59班何絮、60班陳于之,立刻到教務處來一下。廣播一則通知,59班何絮……”
重復了三遍,何絮正在發作業本,聽到后一臉懵“我做錯什么了么?難道請假條造假被發現了?但是關陳于之什么事?”
小腦袋里裝著許多問號,何絮就這樣走出教室,碰到了迎面而來的陳于之。
“喂,你知道這……”何絮想拉住陳于之的衣袖,卻又縮了回來。
可她話還沒問完,陳于之置若罔聞,看都沒看她,徑直上樓了。
何絮作罷,搖了搖頭,安慰自己“無所謂啊”,朝樓上走去。踩到最后一層臺階時,她卻撞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