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中只有忐忑，他原本算計好了一切，偏偏素兮卻讓他沒有把握。

她含著淚，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如月還要再看，卻被自家師父給拉走了，一直走遠了好久，他們這才停下腳步，見自家師父一臉泰然的模樣，要不是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如月都要以為自家師父真的能做到面對一切都穩如泰山的樣子。

見如月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寒汀自以為很和氣地開口：“有什么事，就直說。”

“師父，我們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如月支支吾吾了好半晌，還是拐彎抹角地換了個話題，她要是問師父，為什么不留下看事情的發展，她才剛拜的師父，要是因為這么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就沒影兒了，她到什么地方去哭去？

那位素兮姑娘引自己和師父入局，發生的這些事情又沒個頭緒，她也不明白，既然是一對兒有情人的生離死別，為什么這中間又要參雜了那么多的算計，這些凡人不累的么？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寒汀搖搖頭，也不打算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

見寒汀并不言明，如月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響動。她好奇地朝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望了望，而后拉著寒汀跑得又急又快，跑了好久，直到跑不動了才停下來撫著胸口不住地喘著粗氣，好半天也沒有緩過來，斷斷續續地：“嚇。。。嚇死人了。”

寒汀見她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心中也不明白為何她一介花妖，竟然會怕鬼？！

只好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衣袖，等她漸漸緩了過來，才道：“其實，我們還在原地。”

如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跑得這么快這么累，師父告訴她還在原地？她都已經在慶幸自己逃出生天了，可是卻出現了這么一個天大的驚喜，簡直不要太驚恐好不好？

就在如月胡思亂想的空當，那瘆人的聲音又響起來，而且一聲比一聲近，如月原先還抱著僥幸的心態，反正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心里僅剩的暗喜也被這一聲一聲的哭聲給淹沒了。

如月用雙手捂住了眼睛，可是卻忍不住透著手指縫去看，只見到——

有一個人模狗樣的臭道士手中拿著一把形狀極為怪異的兵刃，兵刃上泛著的黑氣將他眼前之人團團圍住，那團黑影在掙扎之間透出了一個女人的臉龐，紅色的眼珠惡狠狠地盯著那個道士，卻又無可奈何。

如月死死地拉住自家師父的手，強忍著嘔吐，她親眼見到那個人剜去那女子的雙眼，而后砍下四肢，將其丟入身旁憑空多出來的大鍋里頭，也不知過了多久，如月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顫抖著聲音：“師父——”

“你看到了什么？”寒汀見她面色蒼白，聲音平和地詢問。

“那個。。。那個臭道士煮了一個人，活生生的人。”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臉色越來越蒼白，腦中好像閃過一些片段，她徹底嚇懵了，回過神來，不肯再挪動半步。

寒汀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沒有看見任何不妥之處。寒汀知道，這里既是為了復活素兮而設，一切的人和物到照著素兮生前所經歷的軌跡向前，那么這里定是破局的關鍵之一，也不知這里藏了多少的魑魅魍魎，如月是妖，可妖也有在乎的東西，不能因此事誘發如月的心魔。

寒汀被一句清心咒，再讓如月也跟著重復了一句，直到她的臉色漸漸好轉了，才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間多了條河，卻又說不上是河，黑黝黝的一片，寒汀正要上前，被如月死死拉住，倒是河面上突然多出來的紅衣男子，在見到寒汀和如月的瞬間驚詫不已。

下一秒，寒汀和如月已經在船上朝著河中央行進，緊接著，寒汀見到了一路驚訝的臉龐，為何都這般目瞪口呆？如月也傻眼了，往寒汀的方向挪了挪。

“你怎的帶了個凡人到這來？”迎接他們的也是個穿著紅衣的男子，只是衣服上的花紋有所不同，他的臉上浮起大吃一驚的表情，就連行禮的姿勢也透著僵硬。目光掃過寒汀身后的含光劍，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原來竟是含光劍主——”他瞬間有些唯唯諾諾，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含光劍主來便來了，可是沒想到如今的含光劍主如此稚嫩，卻還敢單槍匹馬地帶著一個女人就這么貿貿然地闖進來，不，不是女人，這根本就是一只妖！他如此肆無忌憚，也不知是來做什么，怎的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仗著他手中的含光劍，就想著在此地肆意妄為么？

若是仗著他手中的含光劍，對他也是可以忍了，可今時不同往日——

他這廂沒頭沒腦地胡思亂想，可是如月卻是已經等不及了，這里太詭異了，她一進來就覺得難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鞭打著她的妖魂，于是拉著寒汀的衣袖，惴惴不安：“師父，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那人愣了一愣，伸手在如月的面前揮了一揮，如月感覺好些了，只聽他道：“我家主人等候公子多時，還請公子隨我入內。”

寒汀也不知曉他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誰，又為何說等候他多時，仔細想了想，多半又是與昆吾鳥有著什么關聯，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見寒汀緊隨其后，他這才吁了一口氣，既然等到了含光劍主，這一切塵埃落定也就指日可待了。

他將寒汀與如月引至偏殿，吩咐了人去備茶，而后對寒汀說道：“我家主人稍后就到，還請公子侯上片刻——”

可是，不等他說完，這偏殿就開始搖搖晃晃的，像是有什么東西一下子涌了上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寒汀已經拉著如月徑直往前，眼看就要走出偏殿，看寒汀的架勢，這偏殿是留不下他的。他一聲令下，從黑暗中伸出了無數的手團團將寒汀與如月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