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似夢初覺久不聲
- 弒罪錄
- 藏清于濁
- 3190字
- 2020-02-05 09:27:44
當年初次相遇時,衛木便將中城的事和四人說了,“虹罡刀”不僅是南都顏家的珍寶,后來還成了顏中卿身份的象征,所以當時四人都印象深刻,知道是被一個名為蘇夜的少年拿去了,后來這少年去加入“弒神盟”了。
今日再見“虹罡刀”,且對方還是一個黑衣少年,那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蘇夜。
衛木此時也是心生感慨,五年前的一幕幕都涌上心頭。
但是此時也不是詢問詳情的時候,況且對方還傷了花豹,險些要了方牛的命,內心十分糾結,更不知從何問起。
五年的時間下來,衛木同當初帶他回來的四人感情也變得十分深厚,不僅給了他家的感覺,而且還教他武藝本事,在他心中四人是亦師亦親人。
“昨夜我夜觀星象,紫薇星黯,七殺星動,破軍星顯,貪狼星明,廉貞星隱。近期天下格局將變,我們青蛟寨從今日起開始封山閉寨吧。”韓虎聞言并未提蘇夜的事,而是突然如此說道。
衛木一聽和方牛表情一致,都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反觀方龍則如同早就得知有這一天一般,捋了捋胡須,深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韓虎說完轉頭看向衛木,神色異常,深吸一口氣,突兀的問道:“小木,你可知當初我為何救你,并將你帶入青蛟寨,還不遺余力的讓你習文學武嗎?”
衛木一愣,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不過卻沒有往深里想,他一直以為是韓虎當初心生善意才救他,見他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才帶他到青蛟寨,哪怕是后來教他識文斷字,傳授他武藝,也是想要找個繼承衣缽的傳人而已,可是如今被韓虎一問,顯然當初救他是有目的的。
越想越覺得背后發寒,心頭微顫,失魂落魄的走到一座椅旁,一屁股坐下,渾身沒有力氣,努力的搖搖頭,讓自己不要深想,艱難的抬頭看向韓虎,嘴中半天才吐出三個字:“為什么?”
這邊韓虎還未來的及說話,只聽“啪”的一聲,那邊方牛一巴掌扇在了衛木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他木清醒了一些,扭頭怒視著方牛。
“看什么看,二哥就說了一句話,你這就如此模樣,你摸著良心想想,當初要不是二哥救你,你能活到現在?早死在了那破屋之內。如果不是二哥將你帶到山寨,你如今還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你不是想救你妹妹嗎?我們不傳授你武藝你如何去救?再想想這些年對你如何?還沒聽二哥說什么,就這般模樣,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救你!”方牛見到衛木失魂落魄的樣子,一肚子的火再也忍不住了,給了一巴掌,同時眼底也有些失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衛木本來就被那一巴掌打的清醒了一些,聽完方牛的破口大罵,也意識到了剛剛自己的失態,方牛的話雖然不好聽,卻句句在理,細想之下可不是如此,穩了穩心神,起身對著方牛一躬身“牛叔別生氣了,我錯了。”方牛聞言哼了一聲,往旁邊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壺“咕嚕咕嚕”的牛飲一大口,不搭理他。
見方牛如此,衛木知道雖然還在生他的氣,但是應該氣消了一大半了,方牛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接著轉身又向著方龍和韓虎躬身一拜,歉聲道:“方才是我失禮了,虎叔您繼續說,我聽著。”說完站在一旁,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韓虎見此,面露欣慰的點點頭,將當初救他時的一切都緩緩道來。
原來當時青蛟寨收到消息,說顏紫卿會離開青龍城前往南都,并且將路線都大致給了出來,同時血衣樓也放出消息,活捉顏紫卿交給他們,便能領取一大筆錢財。
顏紫卿正好途經亂蟒山,因此他們便動了念頭,想要活捉她送到血衣樓領賞。
當時顏紫卿名聲正盛,怕一兩人拿不下她,于是兄弟四人便都出動了。
早在四人出發之前,韓虎夜觀星象發現了天下將亂,一場腥風血雨將席卷天下,任何勢力都不能幸免,哪怕是他們青蛟寨這種小勢力,為此不論做什么都格外小心。
顏紫卿是南都顏家的幼女,又是百鳳閣的核心弟子,前者是南都四大家族之一,權勢滔天,后者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八大門派之一,不論哪一方,都不是青蛟寨所能得罪的,稍出差錯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于是臨下山前韓虎便卜了一卦,結果卦象顯示正東方天降異星。
天降異星,得之福禍難料,不過天下即將大亂,得異星者讓異星代為應劫,青蛟寨可存一線生機。
原本韓虎以為是指顏紫卿,直到在破屋發現衛木,觀其面相,才知道所謂的異星極可能是眼前的少年,也就有了后來的事情。
昨夜觀天象,紫薇星移,群星異動,亂世將至,青蛟寨決定封山閉寨,不參與進來,而衛木則需代替青蛟寨入世應劫。
聽到這里衛木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什么滋味,但是細心一想,也就釋然了,先不說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單講這些年,無論是誰,對他都是真心實意,真正的把他當做弟子,這點他能感受得到。
如今天下將亂,整個青蛟寨都可能在這亂世中覆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時候他同樣也會卷入這亂世,現在只要他一人入世應劫青蛟寨便有一線生機,有何不可?
想明白了一切,衛木躬身向著韓虎一抱拳,恭聲說道:“衛木聽明白了,我愿意代青蛟寨入世應劫。”
“不急不急,這幾日你先準備準備,待到三日后進行祭天大典后,大典后你在下山。”韓虎含笑點點頭,說道。
原來入世應劫,還必須要進行祭天大典,大典上方龍衛木沐浴焚香,禮拜天地,向寨中眾人宣布衛木為青蛟寨欽定的下任寨主,待到方龍暮年時,便直接傳位與衛木,從此以后衛木便是青蛟寨唯一的少主。
這么做也就是說從此以后,衛木的命格與青蛟寨綁在了一起,衛木的意志便代表青蛟寨的意志,青蛟寨的一切因果也都由衛木承擔。
轉眼間便到了第三日,一大早青蛟寨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演武場上演武臺,一張紅木案桌擺在當中,上面擺滿各種祭品,正當中的香爐內香煙縹緲。
正當午時,方龍韓虎花豹方牛都身穿華衣錦服,衛木還是一身白衣,五人一起祭拜天地后,方龍宣布衛木為青蛟寨少主。
一切都結束后,臺下眾人便都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慶賀起來。
衛木也喝得盡興,這些年跟著方牛,除了練就一身強悍的體魄,酒量也練得不小,兩人時常對飲,如同知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四人都不停地囑咐衛木,告訴他下山應該注意什么,有時則給他講一些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什么八大宗門,四大家族,言語間透露著不舍和關懷。
第二日天剛亮,衛木便將收拾好的包裹背在背上,手持一把上好的寶劍,腰間別著一個大酒葫蘆,在韓虎四人的目送下走出了青蛟寨,回頭望去,一切如同五年前一般。
“一壺清酒入紅塵,醉挽劍花濁氣分。心若浮萍身似葉,隨風飄零了無痕。”亂蟒山上險峰棧道上,飄來陣陣歌聲。
順著棧道下山來,山下有人給他牽來一匹馬,輕身上馬,輕輕一拍馬背,便駕馬進入了亂蟒林。
亂蟒林古木擎天,抬頭不見天日,只有稀疏的陽光從密集的樹葉間散落下來,照在地上星星點點。
衛木一路上按照青蛟寨的人才能認出的暗記向著山下走去,亂蟒山雖不算太大,但是下山也要一個時辰左右,一路上衛木左顧右盼,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離開青蛟寨。
一人一馬大概走了莫約半個時辰,興許是昨天喝的酒有些多,身體有些不舒服,衛木便將馬拴在樹上,想在樹下歇息一下,再繼續趕路。
就在此時突然林中狂風大作,林中樹木嘩啦啦地響,衛木心頭一驚,趕忙起身手握劍柄警惕地環顧四周,不怪衛木大驚小怪,只因為風中竟然夾雜著絲絲腥臭味。
亂蟒林,正是因為林中多蟒蛇而起其名,在寨中多年,他也聽了不少關于這亂蟒林的奇聞異事,當時聽只是圖個新鮮,此刻正身處此地,且這陣腥風來的太突然了,如何能不警惕。
“嘩啦啦,嘩啦啦,唦唦唦……”聲音越來越近,衛木的心也跟著緊繃起來,握著劍的手心都有些出汗,若是此刻突然竄出一個人來,衛木還不至于如此緊張,越是未知的事物才越讓人心生恐慌。
“嘶嘶……嘶嘶……”突然一旁被綁在樹上的馬變得十分躁動不安,不停地鳴叫,來回地圍著樹不停的走動。
衛木見狀心中一凜,轉頭看馬的功夫,突然覺得天在變暗,一股暖風帶著腥臭味迎面而來,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高聳筆直的身影,碗大的銀鱗密密麻麻的排列其上,抬頭望去,一顆碩大的蛇頭如同磨盤一般,一雙眼如同兩輪血月,兩顆牙三尺多長,嘴中的信子一吞一吐如同一條紅綢帶般,冷冷的看著衛木。
冷汗瞬間浸濕全身,如同被死神盯上一般,頭皮發麻,全身都有些僵硬,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難道今日我便要喪命于此?”衛木心中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