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晚飯端進屋的時候，棲暮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我一邊手上動作不停，一邊問道：“還好玩嗎？”

棲暮把手上的書冊放下來，回道：“嗯，里頭的人好像都有些傻。”

我笑著回道：“反正就是編來惹人好笑的，又不是真的，你看著樂一樂，身心也好爽利些。”

我把東西都在小桌子上放好了，便抬著朝棲暮床邊去，棲暮看著便在床鋪上讓了讓，給我留了位置來，等我放好了他便說道：“真是難為你不知道從哪里尋來的這小方桌了，你是當我腿不能下地了嗎？”

我把手上抓的筷子遞給他道：“你現在身子虛，多養養才行，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出來過一趟的事我都沒和你計較，你現在就乖乖地在床上歇著吧，萬事有我呢。”

棲暮笑著嘗了一口清炒的菜，覺得很是合胃口，便又夾了一筷子，我看了便把那道菜換到他那邊去了，他看了我一眼，搖搖頭，笑而不語。

我說道：“你養的那些個靈植走禽，我會替你好好照料的，你就不要掛心了，曉得嗎？”

棲暮卻有些猶豫，說道：“我也沒有病到那種地步，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我聞言有些羞惱：“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啊，我說了會照顧好的，你就仔細休養著就是了，大不了我每天回來了都和你好好講講我做的事，哪里忘了或是做的不對你也好提醒我什么的，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棲暮許是也曉得了自己說的不好，便點頭道：“好好好，我放心的，你做事我最放心了，快些吃飯吧。”

我看他應允了我的話便也不再糾纏，安心吃了晚飯，間或的同他說些趣事或是問起棲暮在書里看到的笑話，雖然只有我們師兄妹兩個，但也吃的很是熱鬧，仿佛沒有各自的苦楚。

等我把藥給棲暮，待他喝完以后，我便打了水給他洗漱，準備叫他早些休息了。棲暮因為實在不能忍受在床上洗漱，非要起來，我便只好給他披了一件外衣，任由他了，此時他站在水盆前擦手，說道：“我瞧著外面天還有些發亮呢，你就要我睡了，我哪里睡的著，何況我白天也睡了不小工夫，我如今是一點兒也不困的。”

我聽著便曉得他這是同我開始推脫起來了，怎么能叫他如愿，便接話道：“那你便躺著，我坐在旁邊陪你說說話吧，等你累了就會想睡了。”

棲暮看我一點兒不讓，也不再吭聲了，嘆著氣的又回了床上，蓋著被子望向我。

我覺得有些好笑，把用過的水拿到外面院子潑掉，自己也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去陪棲暮講話了。

我進去給他把被子又掖了掖，開口說道：“等過段時日，你好些了，我便帶雨時來給你瞧瞧，你覺得如何。”

棲暮笑著說：“你不是一路上都帶著她嗎，怎么這次回來沒喊她一起。”

我說：“我怕你不喜歡，她本來吵著說要來看你的。不過你一個人呆在這里實在是孤單了些，我到時候叫她來見見你，你看的喜歡了，到時候也收個徒弟，好陪你。”

棲暮搖搖頭，說道：“我自己都不如何，怎么還能收徒弟，不是害了人家嗎，我自己一個人挺好的，你不要總想那么許多。”

我不開心的問道：“你都不如何了，那我這樣的還收了徒弟的，是愚師，要誤人子弟了？”

棲暮趕忙回道：“你和我比做什么，你如今這樣就很好，比我會當個好師父，你不要勸我了，嗯？”

我知道他向來主意堅決，便也不再多勸，只是退了一步說道：“你不想收徒弟就不收吧，但童子總是要挑選幾個的吧，你那時候都答應我了。”

棲暮見這件事不好反悔，也只得答應了，隨后又問道：“我這里也沒有挑選過童子，師父當年還住在這里的時候也沒有挑選過童子，這些事我也不曉得，你是有主意了沒有？可不能隨便抓了人就帶回來。”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當我是什么了，我自然要的是那些愿意來的了，能呆的長長久久的豈不好。反正這些事你答應了就行，旁的便不要你操心了，我來給你弄得好好的。”

棲暮聞言便安心了。

他又提起雨時道：“還是百年前見的她了，如今她還和小時候一樣嗎？”

我回道：“她比小時候長開了些，很漂亮，個子也長高了，現在隱隱的比我還高一些呢，性子也沉穩了許多，不過也是同之前比，還是個活潑的孩子。你見著她便會喜歡她了。”

棲暮看著我，目光柔和，說道：“你倒是疼她，我沒聽的她一點兒不好的，我都好奇了，到時候叫她來吃飯，我也好正經的送她份見面禮，我那時候也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成了你徒弟。”

我想想那時候雨時剛到我身邊時候的樣子，也有些唏噓，便感慨道：“有時候，真是緣分使然。”

棲暮本來身體就不很好，雖說白日里睡過一陣子，但還是難免的疲憊，之后他又看了一下午的書，此時和我斷斷續續的談了些我在路上遇到的事，又聽我講了幾樁故事，便昏昏沉沉了起來。

我也沒有停了說話的聲音，隨便的自言自語了一會兒，見他睡的實在了些，才停下話頭，小心的把坐的小凳子搬回到了原處，又把茶壺放在了他床頭的矮茶幾上，好方便他晚上口渴了倒水喝，都安排還好了，我才吹滅了燭火，輕巧的推門出來。

和棲暮說了好一會兒，我也沒有中途喝過茶，此時有些口渴難耐，便去廚房盛熱水喝，我也沒有拘什么言行，只拿了干凈的碗便喝了幾口，解了渴，才兼顧了形象，把剩下的水小口的喝光了。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房里棲暮也睡著了，山里并不寂靜，不時的便有一些蟲鳴聲響，聽的我很是安心。

“等你回來，咱們幾個就住在一塊兒，整日里高高興興的，棲暮也不會生病難過了。”

“梓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