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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衍仇

水府。

“都這么晚了,清兒她們三個怎么還不回來?”

眼看著天色漸晚,清魂幾人卻不見蹤影,水夫人急得團團轉。

“夫人,”水仙道,“您別擔心,許是小姐們與藍璇姑娘玩得忘形了。”

“可我這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她們會不會出事了。”

“水仙,快叫人出去找找吧!”

“是,夫人。”

水仙也著急,她忙去找水廙之,叫他帶上身手好的仆役去找小姐們。

水府一下子就騷動起來,但是仿佛是被人管理得十分有序,動而不亂。

墨雨得到了消息,便與水廙之一道在街巷內尋找她們。

入夜。

馮府。

藍璇昏睡在床上,一旁站著一個小丫鬟細致地為她擦著額上的汗珠。

這時,從外間走進來一個端著藥的丫鬟,朝里頭輕聲道,“秋荷,瑛姑娘怎么樣了?”

“秋霞姐姐,”秋荷道,“自從咱們大人把瑛姑娘帶回來之后,她就一直做噩夢,到現在還沒醒。”

秋荷一面說著,一面扶起藍璇,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秋霞用瓷勺舀了一點湯藥,喂藍璇喝下。

“秋霞姐姐,你說她真的是藍瑛姑娘嗎?”

“不知道,但是大人讓我們照顧她,我們好生伺候便是。”秋霞穩重,自然知道主人的事不可妄議。

“姐姐別怪我多嘴,這位姑娘的相貌與大人畫卷上的瑛姑娘有八九分相似,但是氣質上似乎——差了很多!”

秋荷年紀尚小,言語無忌,說的卻是事實。

馮校尉對藍瑛用情至深,每日對著她的畫像來寄托思念。

秋霞與秋荷也曾看見過那幅畫,當時二人還驚嘆畫上的女子竟然那么美,她是那么嬌怯,柔弱,溫婉得沒有半點攻擊性。

可躺在床上的這位姑娘,只有五官與藍瑛姑娘極為相似,氣質卻大相徑庭。

這位姑娘是文雅,帶有書卷氣的溫婉,雙眉緊蹙之中盡顯倔強與矜傲。

但這二人容貌相似,這是不容懷疑的。

“姐姐,大人這幾日一直迷迷糊糊的,會不會認錯人了?”秋荷大著膽子猜測道。

“秋荷,我們只要做好份內之事就足夠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該議論的。”

“哦——”秋荷乖巧地點點頭,繼續扶著藍璇讓秋霞喂藥。

街上。

墨雨四處尋找,也沒看見紅巾幾人的影子,心中頓時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紅巾她們已經被玉豹堂的人擄走了?

想到這兒,墨雨心下慌亂,更加焦急地在巷子之中穿梭。

水廙之那邊更是急得焦頭爛額,他喜歡的兩個女子都有可能被采花賊抓走,是個男人都不能容忍。

多方打探無果,水廙之心中氣惱,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劍。

疏星林。

“唔!放開我!”紅巾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在麻袋里胡踢亂蹬。

扛著紅巾的賊人力氣極大,左手徑直劈向紅巾頸項的部位,紅巾便再次昏了過去。

馮府。

“姑娘,你醒了!”一旁守著的秋荷見藍璇意識朦朧地緩緩睜開了眼,上前問道,“身體還有什么不適嗎?”

“我沒有事——”藍璇下意識地回答道。

扶著自己發暈的頭,藍璇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府邸,但是,這不是水府——

清兒!

紅巾!

藍璇一下子回憶起她暈倒之前在酒樓發生的事。

她忙問秋荷,“這是哪里?你們要做什么?”

秋荷被藍璇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據實回答道:“姑娘,這里是馮府,我家老爺是馮校尉大人。”

“馮景逸!”

聽說這里是馮府,藍璇的目光霎時變得凌厲,她冷冷地道:“他把清兒弄到哪里去了!”

正在這時,秋霞從外間進來,恭敬地對著藍璇行了一禮。

“瑛姑娘,奴婢秋霞,與秋荷同為馮府掃灑婢女,平日近身服侍我家大人的是家丁閆福,因府中沒有女眷,故而委屈姑娘由我二人侍候。”秋霞面色坦然,道,“我家大人對您情意深重,見您在外遇到危險,便奮不顧身將您救了回來。”

見藍璇沒說話,秋霞繼續說著,“為了救您,我家大人元氣大傷,除了救您,大人他什么都沒做,希望瑛姑娘不要誤會我家大人。”

好一個聰慧的婢女,這個秋霞人情練達的程度可與藍璇有的一比了。

為了不讓她們起疑心,藍璇的面色稍緩,道。

“馮景逸在哪里?”

“姑娘請跟我來。”

藍璇由秋霞引著來到了馮府書房。

“瑛姑娘,大人就在里面。”秋霞微笑著,道,“奴婢先行告退。”

藍璇看了她一眼,微笑著點頭示意。秋霞走后,藍璇便向書房里面走去。

馮景逸的書房中掛著藍色的簾帳,案上各式書籍擺得整整齊齊。

燭臺上掛滿了紅燭的蠟油,因為沒有及時修剪燭芯,燭光變得昏暗,不像一般的書房燈火明徹。

藍璇撩起簾子,走進與書房相通的內室。

內室十分樸素,只有一盞紅燭,越發顯得昏暗。

奇怪的是,書房中半個人影都沒有,按理說,秋霞應該不會說謊。

藍璇來到案前,見案上燭臺附近的位置有一些灑落的蠟油。

藍璇眉心一皺,試探著伸出手去轉動那燭臺,蠟油滴落,險些燙到她的手。

在燭臺轉動的一瞬間,面前的那個花架便自動打開,墻壁也自己打開了一個小門。

并未遲疑,藍璇翩然走進了密道。

“瑛兒,你還是回來了,也不知道你恨不恨我——”

馮校尉拿著一只酒壺,顫巍巍地倒了一杯酒,輕輕地放在藍瑛的靈位前。

藍璇站在他身后,沉默未言。

“愛妻藍瑛之墓——”

藍璇看著那牌位,不由得回憶起當年的悲劇——

藍璇是藍家的小女兒,天生聰慧,鐘靈毓秀,是藍府的小公主,家中還有一個大她兩歲的姐姐藍瑛。

藍瑛從小就是美人胚子,城中公子們為之傾倒,惹來了不少的麻煩,來說親的媒婆們都踏破了藍家的門檻。

有了藍瑛的前車之鑒,她們的父親早早就為藍璇訂了親,不料藍璇的未婚夫短壽促命,藍家父母覺得對不起藍璇,便對她多加關愛,以致忽略了她的姐姐藍瑛。

正因如此,藍瑛悄悄與少年時的馮景逸相戀,好久之后才被她的母親發現。

可那個時候,藍瑛已經懷了馮景逸的孩子。

唐風開放,藍瑛未婚先孕,此舉雖然過分,卻還是有彌補的辦法的。

但藍瑛的父親十分氣憤,將藍瑛狠狠教訓了一番,斥責她敗壞家風,藍瑛十分痛苦,她來到平日與馮景逸約會的客棧。

藍瑛的父親悄悄跟著她,想找到那個男人,讓他與藍瑛成親。

沒想到,馮景逸想要建功立業,才不負他多年苦練的好武功。

這一去就要數年,藍瑛苦苦懇求,求他成了親再走,可馮景逸無論如何也不同意。

馮景逸想著,先讓藍瑛把孩子打掉,等他有了功名再回來娶她。

藍瑛不依不饒,馮景逸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便狠狠心,一把甩開抓著他衣袖的藍瑛。

藍瑛是嬌弱女子,馮景逸卻是習武之人,力量懸殊,馮景逸一心想擺脫藍瑛,沖動之下用力過猛,藍瑛一下子撞在了墻上,鮮血從額頭的傷口處流淌下來。

藍瑛脫力般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醒來。

不巧的是,這一幕被前來送水的小二無意撞見,馮景逸還沒來的及思考,便下意識地用掌風劈暈了他。

馮景逸十分后悔,卻害怕這件事被人知道,他就沒辦法去軍隊了,于是一把火燒了那個客棧。

藍瑛的父親因為跟蹤女兒來到客棧,不幸也葬身在大火之中。

藍璇的母親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時急火攻心——

她瘋了。

藍家一下子沒落了起來,那些看人下菜碟的遠房親戚開始欺負她們,到這時,人心的涼薄才暴露出來。

因為這次變故,藍璇一夜之間成長了起來。從那之后,她們吃了很多苦,一年之后,藍璇的母親重病身亡。

藍瑛在時,與妹妹藍璇關系親密,有什么心里話,姐妹倆兒都會互相傾訴,藍璇大概也能猜出是馮景逸殺了她的親人。

藍璇咬碎銀牙,立誓必定要讓馮景逸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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