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夫人與紅巾相認的事很快傳遍了水府。

清魂知道后沒有驚訝，只是默默地飲下一杯茶。

這時，一個丫鬟在外間稟道：“三小姐，四小姐來看你了。”

清魂放下茶杯，道：“讓她進來吧。”

紅巾走了進來，看到清魂的臉，霎時大驚失色。

“你——”紅巾怎么也沒想到，水清魂就是慕容清，怪不得傻書生……

“怎么了？”清魂見她面露詫異，問道。

“沒——”紅巾怕自己露出馬腳，耽誤了傻書生的事，忙圓場道，“沒什么！”

“別站著了，過來坐吧！”清魂道。

“哦。”紅巾正欲大步走過去，卻忘記自己穿著大家閨秀的長裙，一邁步險些絆倒，清魂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紅巾看了看她，吞吞口水，道：“謝謝……姐姐。”

“沒關系。”清魂扶她坐下，道，“你叫晴瑩是嗎？”

“是。”紅巾道，“你叫我紅巾就好。”

一名侍女端著茶盞走來放在兩位小姐的案邊。

紅巾一改平日里行走江湖的勁裝打扮，換上一襲帶有精致刺繡的紅色長裙，身披紅色披帛，頭上戴著金絲串珠發簪。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紅巾穿上這樣的衣裳更顯得嬌艷美貌。

“三姐姐，”紅巾眼珠骨溜溜轉了轉，先開了口，道：“你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嗎？”

“不是。”清魂道，“我從小在北方長大，一次意外失憶之后，才被母親帶回來。”

聽她這么說，紅巾便更確定她就是慕容清，可是她明明是藥王山莊的后人，怎么變成水家的女兒了，還成了自己的姐姐，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紅巾百思不得其解，好半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清魂看著她，心中疑慮漸起。

一旁的綠綺以為是二人不相熟的緣故，沒有話說也是正常的，便道：“老爺夫人苦盼多年，終于三小姐和四小姐都回來了，二位小姐不能從小在一起，當然是有些生疏，不如我們一起去園中賞花，也相互熟絡些。”

“啊——”紅巾回過神來，“好啊！”

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襟，提起裙擺，才敢站起身。

“三姐姐，我們走吧！”紅巾拉著清魂的手，一起往花園去了。

入夜。

霖風閣。

墨雨正坐在案前喝茶，忽然窗外有人影閃過。

條件反射一般，墨雨立刻把劍握在手上，警惕地盯著窗前。

突然，一個紅衣女子敏捷地從虛掩的窗子翻了進來，然后——

摔到了地上。

“紅巾！”墨雨跑過去扶她。

“這裙子太礙事兒了！”紅巾揉著自己的膝蓋，“摔死本姑娘了！”

扶著她坐下，墨雨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忍俊不禁。

“你還笑！”紅巾惱道，用拳頭輕輕錘他。

“不鬧了！”墨雨道，“說正事，這里可是東廂房啊，你怎么大晚上來這里。”

“我今天發現水清魂就是慕容清！”紅巾壓低聲音道。

見墨雨沒有反應，紅巾道：“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沒有。”墨雨道，“我之前只是猜測，不敢下定論。”

“也是，”紅巾想了想道：“她可比以前溫柔多了。”

墨雨笑道：“她現在到底是你姐姐了，你竟然開始護著她了！”

“我也是實話實說嘛！”紅巾道，“不過她現在失憶，以前的事她都不記得了。”

“失憶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她未必肯活下去，也未必會接受大大。”墨雨道。

“可是現在問題是，慕容清為什么會變成水家的女兒，我父母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身份。”紅巾道。

墨雨看著她，“所以——你想怎么辦？”

紅巾眨眨眼睛，詭秘地笑了笑。

行云閣。

水荀正坐在書房看賬本，忽聽下人來報，三小姐到了。

“父親。”清魂欠身道。

“清兒，你坐吧。”水荀放下賬本，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在清魂的案旁。

清魂忙站起身道：“謝謝父親。”

“這是父親新研制的茶，你嘗嘗看。”水荀笑道。

清魂飲了口茶，道：“父親，我——真的是您的女兒嗎？”

水荀嘆了口氣，“清兒，你知道了？”

“是。”清魂道，“而且，紅巾應該才是您的第三個女兒吧，或者說您只有三個女兒。”

水荀道：“不錯，我只有三個女兒。”

“那您可知道我究竟是誰？”清魂道。

“你原本叫慕容清，幾年前，我水氏一門落難，是你救了我們全家，后來你受傷失憶，我便將你帶回來做了我的女兒。”水荀道，“清兒，你的親生父母已作古多年，我也已經改過族譜，你暫且安心在這里生活，待風聲過去，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聽了水荀的話，清魂跪下道：“多謝您收留清兒。”水荀見清魂跪下，便也跪了下來，道：“清兒，這可使不得！你于我水家有大恩，我們做這些是應該的。”

紅巾躲在外面，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紅巾本來是想和自己的父親聊聊，然后旁敲側擊一番，沒想到正好撞見清魂來到了水荀的院子，這才翻墻偷聽。

“紅巾，有人來了！”一直在把風的墨雨悄悄地跑過來小聲道。

于是二人躡手躡腳地躲在暗處，趁四下無人翻墻而去。

明珠院。

“看來當年慕容清對水家不只是小恩小惠，才讓水老爺感恩戴德直到現在。”墨雨思量道。

“嗯——”紅巾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飛紅巾一向恩仇必報，既然慕容清對我家有恩，那以前的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了。”紅巾喝了口茶水道。

墨雨道：“既然這些事都已經解決了，那明天起我便去街上巡查，希望再也不要有人被采花賊擄走。”

“我也要去！”紅巾嚷道。

墨雨笑道：“你娘怕是不會讓你去的！”

“你！”

“呀！紅巾，你看看你，哪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你還說！”

“我說錯了嗎？”

“墨雨！你活得太自在了是不是！”

“你饒了我吧！紅巾女俠！”

“晚了！”

……

清魂回到尋仙小筑，久久不能入眠。

另一邊，狄仁杰正在月色下飲酒，四周一片寂靜，長樂幫的人都睡去了，只有替班的船夫在劃著槳。

人有心事，四周越靜，越難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