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茶樓，二樓。

房間里，蕭溫綸已經等了好一會，才等到女子來赴約。

茶樓的掌柜趙家福將女子帶入房間后，衛安然單刀直入，直接問道：“太子殿下深夜喚臣婦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女子身上的酒氣散了大半，但還留了些。

蕭溫綸鼻尖，嗅到了，“安兒，你喝酒了？”

“一點而已。”

“是因為宋蘭澤要嫁給林珺的事情嗎？”蕭溫綸看著女子，眸光晦澀，“如今，你已是這般在意他了嗎？明明此前，你是傾心我的……”

“太子殿下。”

衛安然出言打斷了蕭溫綸的話，冷聲道：“若是太子殿下沒什么事，那臣婦先行告退，你我二人共處一室，實在不妥。”

“做個交易吧。”蕭溫綸看著女子，“我打算……”

“我拒絕。”

蕭溫綸都沒說出交易什么，衛安然就直接拒絕了。

蕭溫綸眸光晦澀，“我都還沒說是什么交易，你便想都不想拒絕我，你不怕后悔嗎？這一次，我要與你做的交易是衛鈺。”

“？！”

衛安然猛地抬頭。

原本她根本就不在乎眼前男子在說什么，她也不關心他所說的交易是什么，反正她一點都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的瓜葛。

但是現在……

“你說什么？！”

衛安然緊緊的盯著眼前男子，沉聲道：“你想對阿鈺做什么？”

“我并不想對他做什么。”蕭溫綸搖晃著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呢，你也知道，戰場那個刀槍無眼的地方，若是有個什么不甚，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衛安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女子的神情，蕭溫綸忽而一笑，“怎么，你還不知道嗎？衛鈺已經在去幽州的路上了，他瞞著你們，投軍上了前線。”

“什么！”

衛安然愕然。

阿鈺去了幽州？！

她記得那時卓青封曾說過，北燕虎視眈眈，邊境動蕩，他率領朔方軍前往幽州，也就是前陣子的事情，那時候她因為林珺和宋蘭澤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的，也沒去過衛府，怎么阿鈺就這么突然的去了前線呢？

這事，姨娘知道嗎？

阿鈺最終還是瞞著他們，上了前線，難道……

不安，油然而生。

“你想對他做什么？！”

“你放心，我軍中的人會照看好他的。”

“你……”

衛安然臉色大變。

方才蕭溫綸的那句照看他的話，便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他是在告訴衛安然，他在朔方軍安插了自己的人，他可以隨時隨地對衛鈺動手。

“你想做什么交易？”

“嫁給我。”

蕭溫綸說的十分直接。

衛安然聽完后，嗤之以鼻，冷笑道：“太子殿下，您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臣婦已經嫁給林珺，入了護國將軍府的大門，如何能再嫁。”

“和離。”

“不可能。”

衛安然收斂了笑容，“且不說臣婦會不會與林珺和離，即便和離了，您認為一個和離過的女子，還有可能嫁入東宮嗎？”

“為何不能？”

“呵呵。”

衛安然似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就算你愿意，你認為陛下會允許一個和離過的女子嫁給堂堂的太子殿下嗎？”

“……”

蕭溫綸沉默了。

衛安然也沉默了。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一點，她不想和林珺和離。

哪怕宋蘭澤要嫁給林珺，她也不想離開他，離開林家。

因為……

一個想法，從心底里油然而生。

她猛地搖頭，想要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撇開，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的男子，現在她還是要先把這個人給打發掉。

于是，她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交易嗎？”

“不是。”

蕭溫綸否認道，“雖然我的確很想你嫁給我，但正如你所說，父皇的確不會同意我娶一個和離過的女子，但是……”說到這，蕭溫綸眼中的野心絲毫不掩飾，“等到做了皇帝，那時便可以。”

衛安然漠然不語。

蕭溫綸又道：“安兒，不要再與蕭少淵聯手來對付我，否則，我真的不能保證，哪一天一個不小心，衛鈺被敵方給……”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

衛安然狠狠地瞪著蕭溫綸，她十分了解他，他這種人說的出就會做得到，即便她不了解他，她也不敢拿阿鈺的性命來賭。

“好。”

衛安然紅唇微啟，“我答應你。”

“安兒，我說的是你們，是你和護國將軍府的人。”蕭溫綸看穿了衛安然的小心思，因為剛剛衛安然說的是她自己，而不是她們。

“我做不了他們的主。”

“這不是我的事。”蕭溫綸就根本沒有給她轉圜的余地，“怎么說服他們便是你的事情，安兒，你最好不要和我耍花樣。”

……

后院里，林珺在借酒澆愁。

林瀟趕到的時候，林珺已經喝空了一壇酒，正喝著第二壇，林瀟遣散了后院的下人，打算獨自和他這個弟弟好好傾談一番。

“阿珺。”

林瀟重新開了一壇子酒，大飲一口，“我陪你喝，我們兄弟倆也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我記得上一次喝，還是你陪我喝呢。”

“大哥……”

“是了，上一次喝，是我剛廢了雙腿的時候，那時候我萎靡不振，頹廢不堪，也是日日這般借酒澆愁的，不得不說，這酒啊，確實是個好東西，起碼喝的暢快的當下，是想不起那些煩惱的，可是這不代表那些煩惱就不在了。”

“大哥……”

林珺苦澀一笑，“原來在她的心里，從來就沒有我。”

他從未想過這一點，他也從未想到，原來她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

那番話語，仍在耳畔回響。

她說：“我做的這些，從未都不是為了你。”

她說：“這一世我嫁給你，只是因為上一世的我嫁給蕭溫綸后沒有什么好的下場，我這才如期上了花轎，嫁了過來。”

她說：“我替大哥解毒，我替林家想法子賺錢，只是因為我對你們心存愧疚，上一世若不是因為我的任性，你們也不會吃了這些苦。”

她說：“至于涼州，我更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阿鈺，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