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戴芯洋的心情不錯。今早她第一次踏入了這棟木屋的廚房,系上了圍裙,剝著蝦,切著檸檬。
她臉上的笑那么深。
墜崖的噩夢總在夜里折磨戴夏,她昏昏沉沉到了近中午才起,正想找些東西吃,以為今天家里沒有人,她就想隨便將午飯對付過去。正走到餐廳,就看到戴芯洋笑盈盈地從廚房里拿了碗筷出來。
“姐你起來啦,我正打算叫你呢,快來吃飯吧。”
戴夏幾分詫異,沒反應(yīng)過來,還愣在原地。戴芯洋上來就牽她的手。
“姐姐,我準(zhǔn)備搬出去了,所以想在走之前多做些事以感謝近來你們對我的照顧。”
“是嗎?”戴夏不自然地抽回手,倒了一杯水給自己。
“姐姐,我就要和陽一結(jié)婚了。”
戴夏的手在玻璃杯上收緊了一下,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慌亂不讓她看到。
“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但是陽一并不嫌棄我,他堅持要娶我,姐姐你說,我會很幸福的對不對?”
戴夏喝下一口水,嘴邊揚(yáng)起到一個好看的幅度:“當(dāng)然。”
戴芯洋倒是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僵了一秒的臉馬上又恢復(fù)笑:“姐姐,你餓了吧?快嘗嘗我的手藝。”
戴夏應(yīng)了,看著桌上的菜,色澤誘人,香氣四溢。
“姐姐,特別是這道菜,芝士檸檬蝦,你一定要多吃點(diǎn),我特地為你做的。”
芝士,檸檬,蝦。
戴夏似笑非笑夾起一個蝦仁往嘴里送,一個接一個,她將那道菜吃得干干凈凈。
餐后戴芯洋收拾了碗筷,說自己有事就出門了。她的GUCCI蟒蛇皮尖頭高跟鞋撞擊著地面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她的腦里不斷回響任何人都會說的一句話:
“誰叫她是個笨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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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搶奪了戴夏的理智。
她的胸腔與腹部痛得要炸開來,她已數(shù)不清自己去衛(wèi)生間吐了多少次,難忍四肢疼痛性的痙攣,她抓不住水池邊緣,身子癱軟滑落在地,她蜷在地板上瑟瑟發(fā)抖,用最后的力氣抱住錐痛的身體,呼吸被麻痹了。
……
舒靜盯著煞白的醫(yī)院,目光深邃。
她回到家,看到戴夏倒在衛(wèi)生間,緊急叫了救護(hù)車,將她送去醫(yī)院。
聽著醫(yī)生的話,說是同食過量蝦與維生素C導(dǎo)致食物中毒,因搶救及時已無危險,但患者身體本就不佳,還需調(diào)養(yǎng)。舒靜眉頭緊鎖,玉唇微抿,無不痛心之情,為什么陽一不在?!
只見舒陽一焦急地從走廊那頭跑來,喘著粗氣,后面跟著戴芯洋。
舒陽一看著昏迷的她說不出話。
戴芯洋欲哭無淚,臉上寫滿驚恐。
“都是我不好,怪我,都怪我……”
“小洋,這是怎么了?”舒靜不解地問。
她抬頭迎上每一個人的目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要流出水來。
“是我做了芝士檸檬蝦給姐姐吃才會……我不知道,不知道會這樣……我……”
一時沒有人說話,沒人會責(zé)怪這樣一個滿心愧疚認(rèn)錯的人。
“小夏已經(jīng)沒有危險了,你不必自責(zé)。”舒靜安慰著她。
“不,我不能原諒自己,我沒辦法原諒自己的愚蠢……請讓我照顧姐姐直至康復(fù)吧?”
那么懇切的目光,眼角晶瑩的淚滴生生刺眼。
舒靜和大家終因近日有要事脫不開身而將戴夏暫時交給了戴芯洋。
舒陽一是最后一個離開的。正欲走時,戴芯洋拉著他去了住院部大樓的天臺。
風(fēng)呼呼地吹著,吹散了什么,又吹來了什么。
戴芯洋看得通透,舒陽一還是忍不住會關(guān)心那個笨蛋。但戴芯洋現(xiàn)在不會再允許他離開了,她現(xiàn)在只有他了。
她逆風(fēng)站著,風(fēng)吹亂了她的發(fā)。就這樣深深望著他,她的眼里竟流出落寞與惶恐。
“陽一,你心疼她了嗎?”
他微抿雙唇,眼里幽藍(lán)看不出情緒。
戴芯洋是害怕他這種眼神的,她永遠(yuǎn)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什么。因?yàn)楹ε拢餍曰沓鋈ィ~向前,撞進(jìn)舒陽一懷里,纖細(xì)的手臂環(huán)住他挺直的腰,靠在他胸膛喃喃細(xì)語:
“陽一,我恨我自己,我自私、蠻狠、無理取鬧……但是現(xiàn)在除了你,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了……我的驕傲、我的榮光都沒有了。我只有你,只有你……”
默了半天,他才幽幽出聲,聽起來不寒不暖,卻叫心里生生錐痛:“放心,我會娶你的。”
待他走了后,戴芯洋回到病房,坐在病床邊拭了拭眼角,看著沉睡的戴夏,嘴角勾勒出深深的笑。
“你就這樣永遠(yuǎn)睡著最美了。”
舒陽一走出醫(yī)院,卻走不出陰霾。
我就真的,只能給你帶來傷害嗎?
就真的……要失去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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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知道。”
舒陽一在母親面前恭恭敬敬地點(diǎn)著頭,禮貌得像個外人。
“小一,”寧怡泉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替他理了理本就標(biāo)致的襯衣領(lǐng)子,“前些日子因?yàn)槲液湍惆职直容^忙,對你過問的少了,讓你在外面吃苦了。”
“母親不用擔(dān)心,那正是一種鍛煉。”他想要以笑來回應(yīng),卻笑得有些僵。
“等你和小洋結(jié)婚了,我心里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了,你們彼此間有個照應(yīng)我也放心。”
“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他低了聲音說著。
“小洋是個好孩子,是大家閨秀,受過高等良好的教育。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自然受寵,脾氣難免大些,要求也高些,但我們舒家認(rèn)了她這個媳婦,現(xiàn)下正是她最脆弱的時候,我們看著她長大,怎忍心不幫她?”
“我明白。”
“你向來這么懂事,婚禮的事也該開始準(zhǔn)備了,自己多上些心,需要什么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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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帶著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來到戴夏的病房。
如兒時薔薇花香甜的氣息,那么靜謐,卻再也回不到兒時執(zhí)手看花之日。
戴芯洋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傍晚了,天色昏黃。
她坐在戴夏的床邊,看著昏睡的她,玩弄著她柔軟的發(fā)絲,微微嗔怒,她這呆笨的黑發(fā)發(fā)質(zhì)居然比自己的要好。
“不過可惜了。”她輕佻了口吻,“若是你再聰明一點(diǎn),也能出落大方,雖未有沉魚落雁之貌,卻也清新秀麗。苦了你只能安于天命,終究只是一顆棋,在棋盤上跳來踱去都、由、不、得、你……”
一聲輕蔑的笑。
戴芯洋嚇得退了兩步,望著窗邊笑聲傳來的方向,低呵一聲:“誰?”
那人一手撥開落地長的窗簾,優(yōu)美的弧度之下露出一張陰笑的臉,那人的聲音充滿嘲弄戲謔:“哎呀,被發(fā)現(xiàn)了呢。”
戴芯洋瞪大了眼,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青筋暴起的手抓起身邊的水杯向他砸去。
他輕快地躲閃開任由玻璃杯摔向地面破碎,面上還是笑著:“脾氣不減啊!”
“你就是混蛋!官翌希!”她吼的第一聲就力竭沙啞了。
而他卻一臉輕松自在,笑得越自如無羈,她就越恨之入骨。恨驅(qū)使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他面前,揚(yáng)起了手要狠狠打下去,卻被他牢牢擒住,再順勢一摟就將她整個人抵在玻璃窗上。
她感到一陣暈眩,站定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抵得死死的,完全動彈不得,更不說反抗。
“放開!”
“噓,這是醫(yī)院。”他一本正經(jīng)地用食指壓了壓嘴唇,戴芯洋只是一心想要掙開他。
他依舊似笑非笑,那懾人魂魄的表情千年不變:“這是做什么?是你自己跑過來的。”
“我恨你。”她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卻被他平淡一句“我知道,但這關(guān)我什么事呢?”給硬生生地回絕了。
戴芯洋自覺被嘲笑,他在害得她一無所有之后又回來看她的笑話了,這樣的人實(shí)在可恥。
“你還有膽來見我?!”她低吼。
“我有這本事還應(yīng)該謝謝你多年對我的信任和栽培。”
“是啊,真有本事,騙了那笨蛋又來騙我。”
他突然收回了笑,正色道:“我沒有騙她。”
“沒有?哼,以為她是戴氏企業(yè)的繼承人所以靠近她,用爛漫琴音和薔薇討好她,之后發(fā)現(xiàn)她不僅沒有實(shí)權(quán),甚至連身份都沒有,才轉(zhuǎn)向我,這個人不是你?你以為你從小到大的心機(jī)我都不知道?”
他沉默幾秒,突然低頭就笑起來,幾分欲破牢而出的猖獗:“終于發(fā)現(xiàn)我狠毒、不擇手段了?”
“卑鄙,無恥。”她咬牙切齒。
“卻不如你骯臟。”
她錯愕了,愣在原地,在他放開了手之后也動彈不得。
那么輕蔑又入骨的聲音,那還是他嗎?曾無時無刻不順從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的人,現(xiàn)在竟用“骯臟”來形容她。
似笑非笑,官翌希永遠(yuǎn)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高傲表情,卻早已掌握了萬事。他臉上的表情不是淡漠,而是自負(f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都在他設(shè)計的溝渠里似水奔涌。他臉上那是既平靜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淖载?fù)。
原來一直被利用的人是自己……她呆站在原地,看著他要離開的背影。
“官翌希……”
他側(cè)頭,不用正眼看她。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搖晃了兩下后放在了桌上。
維生素C……
他輕勾嘴角,留下一抹懾人魂魄的神情。
一支又一支循環(huán)的曲調(diào)
詠嘆你的無知欣喜悲涼和無措
我什么都知道
也可以什么都不明了
宣敘你的得失
無主觀無抒情
不歡悅不哀悼
如此華麗
你的轉(zhuǎn)身
帶走我所有的期許和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你怎么有臉回來見我。
戴芯洋手中緊握著那個藥瓶。
藥物維生素C……她在蝦里放的可不止一瓶,還想要用檸檬掩飾這酸味。
她想把它揉捏粉碎。
“我就快要結(jié)婚了。”
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她天生一種高傲,那是她就要得到的東西,滿腹狂喜,誰敢在這個時候阻攔她,那就是自尋死路。
她像極了一個幸福的女人,就要完成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她投身于婚禮的置辦,精心挑選家具,眼花繚亂在潔白長紗中……
她又哪里像個十足幸福的人?
越是忙于奔波的事,越是害怕它變卦消失。
舒陽一應(yīng)著父母的要求,跟隨戴芯洋一起籌備著婚禮,忙于置辦各種物品和安排各項(xiàng)事務(wù)。
“嗯。”
“好。”
“你喜歡就可以了。”
“我也喜歡的。”
他幾乎除了這幾句再說不出什么話,擠不出更多情緒。
戴芯洋拉著簾布的一角,相中了這顏色,她想為主臥換一套窗簾。
“這個好看嗎?”
舒陽一聽到問話回過神答了一句“嗯。”
“你又心不在焉……男人真的這么不喜歡逛街?”
她嬌縱了自己去埋怨,無論她再怎么強(qiáng)勢,生活環(huán)境如何優(yōu)越,從本質(zhì)上說她都不過是一個女人,是要人寵愛、呵護(hù)的女人。
他們將新購買的東西帶到別墅去,管家與仆從一路跟隨,回來后都安排妥當(dāng)才退下。
戴芯洋一時興起走到后花園去瞧瞧,看到偌大的院子被打理得很好,花圃、草坪與休息區(qū)都規(guī)劃得妥當(dāng),再看自己要求種的戴安娜玫瑰長勢頗佳,因此心中一陣欣喜,再看那一片籬笆圍著的……
“陽一,這是什么草?”
他淡漠的語氣掩飾著心中的起伏:“是花,風(fēng)雨花。”
“這名字不好,我不喜歡,明日叫管家除了吧。”
他沒答話,跟在她身后走到?jīng)鐾は拢币性跐嵃椎氖稀?
戴芯洋坐在那里仰頭看他,輕笑著:“我想先搬到你父母那里住一段時間,等這布置好了我再和你一同搬過來。”
“也好,你多陪陪他們。”
“你也陪我一起吧,他們很想你。”
“是嗎?”他嘴角似乎有一抹苦苦地自嘲。
“近日我和伯母聊了很多,說起你小時候,還說你八歲的時候就特別……”
那個形容詞還沒說她就住了口,警惕地試探著抬頭望他。
無奈他逆著光,正看向遠(yuǎn)方,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感覺眼前的人很遙遠(yuǎn),只聽聞一句:“因?yàn)榘藲q之前的事他們也不知道。”
他們二人的世界觀、人生價值觀有諸多不同,對事物的認(rèn)識也各有見解,但唯一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是為了填補(bǔ)另一個孩子的空缺而存在。
戴芯洋頓覺一絲涼意,站到他面前去輕撫他的鬢角。
他不回應(yīng)也不閃躲。她權(quán)當(dāng)他這是憶往事嘆命運(yùn)傷了神,猶自安慰道:“陽一,以后我們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這世界有我愛你,不會讓你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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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戴夏入院后舒陽一第二次來看她,第一次是事發(fā)當(dāng)天,也就是說,這么久他從未來看望過她,從未像以前那樣與她形影不離,更沒有往常那無微不至的照顧。
她醒著,看到了他,靜,默,片刻,蒼白的小臉上還是擠出一絲微笑。
他的腳步輕且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開口打破沉寂:“吃過了嗎?”
她卻只是笑,答不對文:“你終于來看我了。”
窗外灑進(jìn)來夕陽的余暉,襯著她周身散發(fā)暖暖的光,越暖,越是顯得笑很凄涼。
“我給你帶了吃的。”他說著,將保溫桶放在旁邊矮柜上,也不問她吃不吃就盛了一碗,坐在床邊吹涼了喂她。
豆?jié){泡飯……
她隱去眼底一絲動蕩,默默張了口。這次的口感稍稍不同,豆?jié){味極淡,米粒軟糯湯汁綿綢,應(yīng)是加水細(xì)細(xì)熬過。
一碗飯仿佛太多,她覺得吃了很久,兩人都一言不發(fā),表情也不帶太多變化。
“吃不下了。”她向后傾身拒絕了他又喂來的一口飯。
他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語調(diào)緩緩的:“姑姑說你最近一直不肯吃東西。”
她迎上他的目光:“因?yàn)槲r吃得太多了。”
他一時沒有反應(yīng)。
“我是故意的。”
他擰了眉頭,聲音沉了幾分:“什么?”
“故意吃掉那么多蝦……蝦和維生素C同食的后果,我知道的。”
他握著碗的手顫了一下,聲音開始發(fā)抖:“你瘋了嗎?!”
她只是淺淺一笑:“我想知道你會不會擔(dān)心。”
“戴夏!”聽她的語氣多平淡吶,他怒了。
她卻還是淺笑著,仿佛生病的不是她自己:“擔(dān)心嗎?”
他看到她的眼里充滿質(zhì)問,面上卻還是笑。
“在乎嗎?”她追問。
“這不是廢話嗎!”他終于忍無可忍。
她也吼了起來:“如果不是有大量的維生素C根本不會致毒!擔(dān)心我在乎我會到現(xiàn)在才來看我嗎?!如果不是姑姑讓你來你會來嗎?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她想害死我,卻還將她往我身邊帶。
她雙手抓住被子,指節(jié)煞白,之前笑得像是在嘲弄,現(xiàn)在又怒吼得像困獸,她充滿潮紅的眼晶瑩又憤恨。
他不清楚自己應(yīng)該“明知道”什么,短暫一秒的恨他卻分明有感受到。他失去控制卻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聲音,像刺一樣:
“我和戴芯洋要結(jié)婚了。”
……
舒陽一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樓,強(qiáng)忍到現(xiàn)在終究還是紅了眼。
這么久,他強(qiáng)忍著心痛,希望自己表現(xiàn)得像極了漠不關(guān)心。他覺得只要再多努力一點(diǎn),一切都能柳暗花明,所以被誤解、做著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可是事情好像在慢慢脫離他的掌控,他控制不住心痛,他無法擁抱那柔弱的身體。
戴夏的樣子就像畫一樣還在眼前,她聽他說完那句話,硬撐著的身子疲軟下來,平靜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僅剩一抹的殘紅。
她什么都沒說。
她沒有哭,至少他在的時候沒有,開始的時候沒有。那么掏心掏肺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跳一下就歡喜,脈搏震動一次就疼痛。現(xiàn)在不知是該回憶還是該挽回,太多情緒蜂擁而至,七彩融合后的白,她該從哪里開始哭呢?不禁覺得那也是一種駭人的黑。
終于在見到景蘭的時候,她的眼淚珠子就斷線了,拼命往下掉。
那個能帶她離開一次的人,不見得能帶她離開第二次了。
景蘭抱著哭咽的她,她哭得閉住了氣,身體無力地抽動,景蘭的心就跟著抽痛。
就像中毒一樣,痛徹心扉卻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越陷越深;就像刀子捅在心頭取血,不是誰勇敢就能干干脆脆一刀貫穿致命。
如果終離別,為何要遇見?
若只是單單地被拋棄,她又怎會哭得丟了魂?
是否只能無言悲嘆自己的離去,發(fā)誓再也不見一面,卻伴著日升月起生生念著那個名,諷刺地安慰自己我原來愛過。從此那人無依靠以致愛上漂泊,或聽聞?wù)l人接手自己放手的世界,最終也只能忍著指甲掐陷進(jìn)掌心,說我再也不會幸福了。
“我再也不會幸福了……”
景蘭看著她仿佛哭掉了半條命,自己雖沒嘗試過但卻深刻體會了這滋味,她決定要會一會這個舒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