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關,中軍大帳,劍無鋒面色蒼白地坐在主位上,道者本身自愈能力就不低,何況他與蠻天之戰只是力竭陷入昏迷,其實本身并沒有受多大的傷,道意恢復自然就醒了過來。
“這一役,如果沒有夏公子恐怕天南關就保不住了,無鋒在這里謝過夏公子。”劍無鋒對著夏夢拱手一禮,夏夢點頭。
“無妨,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再說我們也是受陛下之命,何來謝不謝的。”
“夏公子大義,倒是顯得我矯情了。”劍無鋒灑然一笑,對夏夢的話很是贊同。
以前常聽聞王爺的這位獨子性格惡劣,行事乖張,可如今一見,無論是談吐還是胸懷都是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如此看來,傳言果然九假一真。
“此戰,借由夏公子之手將四國道者軍團嚇退,可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后,只怕會派出修為更加深厚的道者,那時,才真是一場惡戰。”劍無鋒已經知道了自己昏迷期間是夏夢一人力挽狂瀾,穩住局勢,對這份實力驚異不止,可想到接下來可能面對的情形,心中還是有些沒底。
“將軍勿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來只管來便是,我夏夢和君唐所有的道者都會拼死一戰,不會讓他們越過天南關一步!”夏夢將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讓在座的各位士氣大振。
“如此甚好,我天南關全體將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在他們身上撕塊肉下來,讓他們知道我君唐不是那么好惹的!”
所有人都點頭。
“夏公子和各位道者長途奔襲,難免積攢了一些疲累,不如先去休息,養好了精神才是王道。”
聽著劍無鋒的話,夏夢也是同樣的想法,便行了一禮,在引路人的帶領下去了休息的地方。
“不好意思,夏公子,大營中實在沒有其他營房了,只有訓練新兵用的簡易帳篷,雖然簡陋,但絕對干凈。”引路人知道夏夢是王府世子,平日肯定都是養尊處優,所以事先已經打掃過,連一粒灰塵都找不到,但還是害怕夏夢嫌棄這里簡陋。
“嗯,可以了,住這兒就行,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會叫你。”
“好的,您休息。”引路人擦了擦汗,心想這夏公子還是很好說話的,便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看著眼前熟悉的營房,夏夢感慨不已,他還記得之前參軍的時候好像住的就是這間營房,那時候還有幾個室友,不知道現在林東他們在做什么。
敗了,竟然敗了?暴家三兄弟就這么敗了,靈絕天氣得肺都快氣炸了,那可是自己的殺手锏之一,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僅憑一人之力便全部斬殺,真是豈有此理。
還有那些道者,居然眼睜睜地看著暴家三兄弟被殺,也不知道上去幫忙,跑的比兔子都快。媽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豬都比他們有用多了。
“現在怎么辦?”素來好戰的朝熾烈此刻都變得沉穩下來,要大家想個辦法。
“怎么辦?不知道!三個化靈境都打不過那小子,還能怎么辦。”冰封河站在最后面,小聲囁嚅道,他是所有皇帝中最膽小的一個。
“既然這樣,那就只有去請求十老他們出手了。”望天機咬著牙齒,極不情愿地說道。
他口中的十老乃是十胞胎,修為都只是入道九重,但修煉的是一種奇異的道訣,能將十人的道意集中在一人身上,從而越階對敵,憑借這種道訣,十人修煉至今還從未嘗過敗績,故人稱不敗十老。
只是,他們十人要的報酬實在太高,饒是以四國的富裕程度都要元氣大傷,所以望天機才如此心不甘情不愿,但現在看來,君唐的那個少年,如果十老不出手,他們這邊怕是誰都擋不住。
“媽的,這個小子到底是哪里鉆出來的,林文華那個老匹夫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靈絕天狂拍石桌,心里大罵,林文華是他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內應,一直在給他傳遞情報,可已經十多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還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林文華早就被夏南天宰了,府中所有人都被處決,連他的二兒子林志章都沒能逃過一劫。
旁邊三人暗暗腹誹,誰知道你的那個內應是怎么回事兒,屁回信都沒有。
“沒辦法了,只能讓那十個老東西出手了,只是未來幾十年我們幾國都別想發展了。”
這也是命中注定。
于是四人來到一間密室中,對著緊閉的石門客氣地道:“十老,我們想好了,你們要的報酬我們答應,還望你們出手相助一次。”
轟隆隆!石門緩緩打開,傳出一陣難聽的聲音:“桀桀!早這樣不就行了,非得等人都死絕了才知道找我們,你們下去吧,這是我們接下了,保證讓那什么君唐死無全尸,不過記得把報酬準備好,桀桀~”
石門再次關閉,四帝皆是面色難看,這不敗十老的架子也太大了,他們四人親至居然連個面都見不到,不過好歹是答應出手了。
“我們走!”
閑來無事,夏夢在軍營中四處游蕩,吸引了一雙雙崇敬、佩服的眼睛。這些人都是親眼見過夏夢大發神威的,把對面打的哭爹喊娘,連北邊是哪兒都找不到了。
“夏公子!”
“嗯。”夏夢一個個應著,平淡的臉上并沒有因為人數眾多而有半分厭煩之色,始終平靜如水。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個地方,這是一片小院,門上寫著:修羅。修羅小隊,就在這里。
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怎么樣?夏夢想到了候令他們六人,內心懷著淡淡的期待,于是推門而入。
“誰!”
候令的反應還是那么快,夏夢只是剛剛推開門便被發現了。
“夏公子?您來這里有事么?”
看清來人是夏夢,候令放下手中的匕首,他知道這是京中來的大人物,不好惹,而匆匆從屋內出來的五人也各自放下手中的武器,排成一排站好。
看了看六人,夏夢明顯感覺到他們精神狀態不是太好,便問:“你們好像精神并不太好,怎么回事兒?”
“回夏公子,我們的老大已經將近一月沒有消息了,兄弟們心里有點不好受。”
夏夢恍然,按照軍中規矩,一月之內沒有音信者視為陣亡,也難怪這六個人會這么憔悴。
拍了拍候令的肩膀,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交到他手上:“喏,看看這是什么。”
候令睜大了眼,因為那正是夢辭的身份木牌,不過邊角處有被血液浸透而顯得暗沉的痕跡。
“夏公子,您怎么有我們老大的身份木牌,您見過他?”候令并沒有懷疑夏夢是怎么得到這塊木牌的,只當是偶然。
望著六人焦急的神情,夏夢微微一笑:“見是肯定見過的,不過當時他身受重傷,已經快不行了。”其實這話也不知假話,當時他剛剛逃出生天,要是沒有安安爺倆相救,確實早就死了。
“那……”六人激動地看著夏夢,眼中充滿希冀,可夏夢搖了搖頭,他們眼中的希冀瞬間化為絕望,尖銳的指甲刺進手掌也不自知。
“不過他有句話讓我帶給你們,那就是無論何種困難,都不要輕言放棄,路,就在你們腳下。”
說完這話,夏夢便揮揮衣袖離開了修羅小院,留下兀自發呆的六人。
“小子,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真相?這樣未免太過殘酷了。”走出幾里,老夏不知道夏夢這樣做的理由。
“告訴他們又能怎樣?說我是夢辭,我回來了?那不行。”
“可這樣實在過于無情了。”
“這些我都明白,但他們必須學會失去,我和他們本來就是兩條平行線,相交只是錯誤,再說我每晉級一個大境界就要遭劫,化靈境就在眼前,是小劫還好說,如果是上次那種血雷,難道拉著他們陪我一起死?那樣才是真正的無情。”
老夏沉默,他承認夏夢說的沒錯,不拋棄,不放棄,永遠只是理想狀態,真實的世界中,有所取舍才是常態。
“罷了罷了,你按照自己的道去走便可,我也只是旁觀者,只能提些建議。”
“讓‘夢辭’成為他們心中的夢,如此,便好。”
從今往后,再也沒有夢辭這個人,有的只是夏夢,天南王府世子,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