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妄皺著眉毛，緩緩起身走上前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仕女圖，他微微瞇了瞇眼睛
畫上的女子頭上帶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官絳
雖然華麗，但不顯笨重，她身量苗條，但該豐滿的地方一出也不少，應該是一絕代佳人，可這畫中的女子并沒有五官
皇上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一幅畫？仕女圖？
袁妄只好找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法“皇上這畫……可是還沒有作完？”
皇上思緒漸漸飄遠，手中拿著筆卻無從下手，語氣有些失落“朕只是想不出，怎么畫出她的樣貌，怎么畫出她的美麗”
“修文，如果是你，你會怎么給這畫中的女子，加上五官？”皇上表情有些熟悉，微微挑著眉，瞇著眼睛，有些戲謔的看著袁妄
袁妄是真的琢磨不透皇帝的意思，眉頭緊鎖，只能立刻低頭拱手說道“皇上，臣不敢左右皇上的想法”
皇上絲毫沒有皇帝的架子，皺眉不悅的說“哎，你跟你那個爹一個樣，有什么不敢的，讓你說就說”
袁妄還是那一副樣子，皇上便不理他，自己先起筆緩緩開口“若是朕的話，會先畫她的眉毛”
袁妄湊近看皇上會怎么給這女子畫上眉毛，起筆畫的右眉，中規中矩的位置，比傳統的柳葉眉要粗一點，眉尾帶著一個棱角，不太自然的下落，但也給這眉毛增添了幾分英氣
接著再畫左眉，起筆就要比右眉高出不少，眉型倒是一樣，但這是尋常人家都不會喜歡的高低眉
高低眉……林又喬？
袁妄震驚，抬頭看著皇上，莫非皇上知道了自己和林又喬在崖底待過一段時間，這畫是為了警示他？讓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職責？
可是皇上怎么會見過她，難不成錦衣衛里有內鬼？他緊張的喉結上下滾動，眉頭更加緊鎖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接著皇上又懊惱的說“唉，朕怎么自己畫上了，修文，接下來你說，這眼睛應該怎么畫。隨便說，朕恕你無罪”
袁妄思索了一下，既然都畫了林又喬的高低眉，那就直接照著林又喬的模樣來回答吧“眼睛……很有神，像一只小鹿一樣”
皇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拿起筆在紙上作畫，表情嚴肅了起來“再具體一點，單眼皮還是雙眼皮？”
袁妄似乎忘了君臣之別，單手抱著臂，另一只手拄在下巴上，一邊在腦海里思索著林又喬的樣子，一邊回答著
“說不上來，應該是個雙眼皮吧，閉著眼睛的時候是雙眼皮，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皮就變小了，很有靈氣”
“鼻子又小又挺，嘴巴有些厚，自帶胭脂紅，臉有些瘦削，下巴尖尖的”
皇帝好笑的抬眼望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袁妄，發出一陣大笑，把袁妄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來
皇上指著袁妄笑著說“你這小子，我以為你會喜歡那種馳騁沙場帶著英氣的女中豪杰，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弱柳扶風類型的美人，哈哈哈哈哈”
袁妄僵在了原地，表情微愣，皇上招了招手“修文你來看看，這畫中的女子可合你的意啊”
“以前問你啊，你總說什么都行，怎么今日有了擇偶的標準了，可是有了心儀的人選？”
袁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咽了口口水，有些僵硬的問道“皇上，您找臣來，是想給臣安排……婚事？”
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緊接著另一塊石頭又懸了起來
皇上放下了筆，雙手背在身后“這不僅是朕的意思，也是你父親的意思，他不好意思開口，就讓朕來做這個壞人，你也確實該成家了”
“朕在問你，可是有了喜歡姑娘？我見你好像是照著什么描述出來的，那她跟朕這幅畫長得像不像”
“這高低眉是朕的不是，你就看看這其他地方跟她像不像”，袁妄很想吐槽一下，只有這高低眉跟那個人像
他承認自己說的這些特征要是在一個女子臉上那會很奇怪，但是這些特征長在在林又喬臉上，就顯得十分協調
其實那副畫不太像，要說像也只是那高低眉像而已，就比如她向來隨意，從來不會打扮這么華美，她那么粗鄙也不會露出這么端莊的笑容
皇上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喜歡偏瘦的，讓朕想想……哎，御史大夫江邵的女兒江錦繡出了名的人比黃花瘦……是她？”
“或者護國將軍周運的女兒周嬌嬌？”
袁妄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是”
“那難不成是你外出辦案認識的女子？平民女子只要你真心喜歡，那也未嘗不可，你父親那邊朕可以去幫你說”
還未等皇上說完，袁妄連忙打斷說道“皇上，您的好意臣心領了，不過臣年紀尚輕，還不想考慮這些事情，只想好好為皇上效力”
皇上聽了這話有些震驚的說“年紀尚輕？朕若沒記錯你今年都十九了吧，城中多少青年才俊早已成了親，你還說自己年紀尚輕？”
“兩日后便是中秋節，會有中秋燈會，你必須給朕參加，朕到時候安排一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姑娘們給你挑選”
袁妄還想再反駁，剛剛喊了一聲“皇上”便被皇上厲聲打斷“不容商量，退下吧”
老爹算是坑了自己一把
他怎么最近這么閑，有時間給自己張羅婚事了，還讓皇上給說媒，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他陰沉著臉從朝陽殿出來，大家都識相的站在一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肖勇沒個顏色，看不出他們大人生氣了
肖勇見袁妄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說自己最近干的好事，求大人好好夸夸他“大人，我前段時間找人照著那三盜的樣子畫了海捕文書，已經全都貼出來了，我們一定要捉到那個林又喬，她真的是太可恨了，竟然騙我們說大人被她殺了”
“海捕文書？原來是你”剛才袁妄真的以為錦衣衛出了內鬼，肖勇這么一說他倒是放心多了，說完便騎上了肖勇的馬便飛馳而去，快馬加鞭的想要趕緊回到袁府，好好跟他爹談談
袁妄騎著馬很快就沒了蹤影，肖勇還沒等到他的袁大人夸他辦事能力高就被他的袁大人把馬騎走了，只能在原地痛苦的叫了一聲“大人，那是我的馬”
肖遠看見自己弟弟這么智障的樣子，無奈的伸出手對肖勇說“別喊了，大人都走遠了，上來吧”
肖勇對自己哥哥的舉動十分震驚“我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跟個女人似的跟別人騎一匹馬”
肖遠翻了個白眼，就拉著馬走了，留著肖勇在原地，撂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愛騎不騎”
最后的肖勇還是服了軟跟肖遠騎了同一匹馬，這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側目觀望
肖勇坐在馬上，終于敢在沒人的地方跟肖遠彈劾袁妄“我感覺咱們大人那兒都好，就是啊，這脾氣太臭了，陰晴不定的，以后指定找不到媳婦”
“你說他上一秒還好好的跟你有說有笑的，下一秒就說一不二的搶了你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