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處飛天
- 一念問情
- 玄霄仙童
- 7018字
- 2020-03-08 19:14:35
司徒曙的飛天門十分隱秘,隱秘到以念和顧承遠都覺著是來錯了地方,因為這就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蕪之地,人跡罕至更不要說有什么宅院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闖進飛天鼠的地界,是不要命了嗎?”一個不男不女的奇怪聲音倏而回蕩在上空。
以念和顧承遠對望一眼,遂即都笑了起來。顧承遠高聲道:“綰綰別裝了,快下來吧!”
“沒勁兒!你們都不配合我。”綰綰嘟囔著倏而從樹上跳下,一把抱住以念道:“閨女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快讓娘親抱抱!”
見著綰綰以念心下歡喜,可也不解問道:“這什么情況,你怎么成我娘親了?”
“六殿下沒與你說嗎?我倆帶你去找公子,一路上我當娘,他當爹,可算是體會到為人父母的不易了。”
綰綰說這話時很是開心的樣子,以念略略瞧著,偷笑一聲,看出些端倪。
隨后,綰綰帶著二人兜兜轉轉,終于來到一處隱蔽在雜草中的地窖入口。
入口處雖然昏暗狹窄,可隨著深入地底,眼前的景象變得霍然開闊起來。
入門處便見得曲折游廊,階下石子鋪成甬路,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錯落有致,無數夜明琉璃珠閃動,折射出絢爛光華。簡直似水晶宮一般奪人眼目,無不透露著主人的財力。
以念心想果然花得不是自己的錢,就是豪氣。感嘆道:“真是財可通神,沒想到這地底之下竟別有洞天。”
綰綰笑道:“實在是太多盜業同仁們,覬覦我師父的錢財和名氣了,于是他就干脆把府邸建在了地底,所以江湖上并無人得知飛天鼠究竟身在何處。”
以念又道:“那為什么叫飛天鼠?不是應該叫土撥鼠嗎?”
綰綰低聲道:“我想大概是司徒曙與飛天鼠讀音相近吧?其實我也覺著他該叫土撥鼠,或者鉆地龍。”
顧承遠在后跟著,一路聽著兩個女孩玩笑著,頗覺有趣,忍俊不禁。
穿過廊亭,來到正廳,除了司徒曙,韓慕白也來了,見著他們面上很是喜悅。
以念本以為司徒曙會是一位一臉嚴肅如玄霄三尊那般的中年人,可沒想到的是,這司徒曙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
算起來他的年紀應該四章多了,也不知道是保養得當還是修仙之人,反正意外的年輕。
并且眉目舒朗,神明爽俊,輪廓分明中帶著幾分銳氣,這般倜儻容貌難怪不愿叫土撥鼠這種名字。
以念上前拱手行禮道:“晚輩道以念,見過司徒前輩。”
司徒曙虛扶一把,一臉慈祥地端詳著以念,這眼神簡直如丈母娘看女婿般,越看越喜歡。
半晌才樂顛顛道:“徹兒這小子真有福氣,能娶到念兒你這么漂亮的姑娘!徹兒他爹是我義兄,他小時候叫我司徒叔叔,你也別叫前輩了,跟著他叫我聲司徒叔叔吧。對了,我這命還是你救的!要不是你的攝魂鈴,綰綰就該接任掌門了!你們一路上過來累著了吧,要不要先吃飯?念兒你喜歡吃什么?你是魔界中人是不是都吃人肉啊?要是想吃人肉的話......”
綰綰尬笑著,走過去拉拉司徒曙的衣袖,低聲打斷道:“師父,你話太多了,還讓不讓人說話啊......”
司徒曙熱情得不像話,以念可算是明白綰綰這性格像誰了,干笑道:“司徒叔叔...他還沒娶我呢...我也不吃人...”
綰綰怪不好意思道:“姑娘,我師父他就是這樣話癆加自來熟,你別見怪...”
以念開懷笑道:“怎么會呢,司徒叔叔和綰綰一樣都是可愛之人。”
眾人到齊,終于言歸正傳。
蕭元徹如今的變化,還得從他的前世凜問以及噬靈說起,司徒曙向大家解釋起噬靈之術的由來。
凜問仙緣頗深,從此小拜入仙門世家修煉。無意間創立了噬靈之術,所謂噬靈,便是奪人內丹,戾氣化功。
起初凜問也只是吸取一些邪魔外道的內丹修煉,因這種修煉本就是有違天理倫常,故而能短時間內提升極大修為,不過兩百余年他便飛身化神,且屢立戰功被封戰神。
可是人有善念有惡念,神也有善惡兩面。
凜問從小善良而純粹,或許是被太多邪祟內丹所擾亂,以至于邪惡的一面累積成了心魔,久而久之,就化作了另一個人格。
慢慢地凜問開始控制不了心魔,這個邪惡的凜問便將噬靈之術廣傳于世,一時三界大亂。
他甚至還放出了萬古妖靈為禍人間,表面上又自請去誅殺,實際上只是為了能吸取萬古妖靈的戾氣繼續修煉。
但善良的凜問心知唯有身死,將心魔和吸取了萬古妖靈的噬靈之力鎮壓于御魂鼎內,才能牽引他善良之魂再入輪回,于是就有三百年前凜問以身血祭萬古妖靈一事。
而蕭元徹便是這個善良之魂托生于世的。
這還是以念頭次得知蕭元徹前世的故事,世人皆道戰神凜問解救天下蒼生,卻不知這背后隱秘。
正所謂,一念貪欲起,百萬障門開。
一念得道,一念成魔,萬般皆在一念之間。
眾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所謂血咒不過是凜問的心魔,而蕭元徹便是凜問轉世,換言之,這心魔一旦與他融合那么他終將再成凜問。
以念問道:“我還有一事不解,若只是改變心性,為何蕭元徹會忘記我呢?”
司徒曙思量片刻,唏噓道:“修煉噬靈的人都會被戾氣影響心性,忘情絕愛。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會淡忘,變得麻木沒有任何感情。或許是念兒你已經在他心上扎了根,若是記得你便無法斷了情愛,所以他的心魔讓他干脆直接把你整個人忘了。哎,人生有這么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以念也是哭笑不得,敢情在噬靈之術的法則里,遺忘才是對摯愛的尊重,果真奧妙!
見眾人面色迷惘,司徒曙神氣地捋了捋額間發絲道:“你們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會知道這么多?”
眾人點點頭。
司徒曙道:“是凜問自己說的。”
綰綰瞠目道:“他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嗎?師父你活了三百年啊?”
“我能活三百年不就成仙了嗎?那是徹兒出生前,凜問殘存的元神入了我義兄義嫂的夢境告知的,如今徹兒會中噬靈其實凜問一早也已經知道了。這是天地的一場浩劫,也是徹兒的宿命,躲不過去的。”說到此處,司徒曙嘆息了一聲。
以念又問道:“司徒叔叔,那到底要如何才能驅除他心魔?”
“首先要能控制住他,簡而言之能用法力困住他,然后將心魔暫時迫離體外再次封入御魂鼎。但外界之力終究是暫時的,若要徹底去除心魔,還需徹兒自己愿意才行。若是我義兄義嫂還在就好了,或許能勸解徹兒……”
顧承遠道:“到底是誰殺了蕭前輩夫婦?”
“我不知.…..我查了二十年了,可我還是沒能查出來,我義兄義嫂是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司徒曙的聲音透著悲涼與無力,可提及他的義兄蕭辭逸時,他的目光卻竟顯得這樣純凈。
元徹哥哥也這樣說過,他的爹娘是這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以念想著若能親自見一見就好了,忽然靈光炸閃過腦海。
以念雀躍道:“冥淵!冥淵有魔族縱心鏡!可以穿梭時空,但只能使用一次,他至今未曾用過!我可以去求他給我縱心鏡,這樣我們就能回到二十年前見到蕭前輩了!”
這個無疑是關鍵之處,眾人聞言展目,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驅除心魔大計。
顧承遠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器!看來我們第一步先要設法從冥淵處拿到縱心鏡。”
綰綰道:“對了!那為何不回到姑娘你被顧昭容害之前,這樣你就不會中毒,公子也不會去玄霄,一切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韓慕白道:“所謂神器也并未能背離天道,一切皆有定數,恐怕不會如此簡單。”
以念道:“不行的,縱心鏡雖可以穿梭時空,但只能停留一日,且不能做出任何改變歷史之事,否則逆轉天命,便會死在鏡中。”
韓慕白道:“只要有辦法讓元徹恢復心性,再難我們也要試試。只是如今元徹的修為遠在你我之上,要制服他談何容易。”
以念思慮道:“若是你我加上冥淵和蒼衍,或許可以一試。”
幾人正說著,眼前的光線突然就陰沉了,像是即將有暴風雨來臨前的晦暗天色。
其實司徒曙這地下府邸,能見到的陽光本就不多,全依靠無數顆夜明琉璃珠才得以明如白晝,此刻的光影倏而黯淡下來,主要是因為有一團黑氣籠罩了整個司徒府。
是的,蕭元徹找來了。
待以念見到他的神情,已然一顆心,已沉沉墜入冰雪之中,遍體發涼。
眾人屏息,膠凝的氣氛微微叫人窒息。
唯有司徒曙卻是欣喜又激動,蕭元徹外貌一直停留在了十九歲那年,與小時候變化不算大。
他一眼便知眼前這個少年郎是徹兒,他早已當蕭元徹是自己的親侄子,甚至是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見著長大后的蕭元徹,他一雙俊目都快涌出了淚意,上前扶住蕭元徹肩膀,激動道:“徹兒,徹兒!你都長這么大了,比我還高了!快讓司徒叔叔好好瞧瞧你,和你爹年輕時候長得真像!徹兒,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最愛吃糖人,有次還把牙都粘下來了......”
司徒曙孩童心性,此刻又哭又笑,激動地不像話,自顧自地說著。
蕭元徹記憶力本就過人,再者司徒曙與年輕時樣貌并無差異,他亦是第一眼便認出了司徒曙。
腦海中浮過兒時的一些場景,不過那些場景就像是被籠上了灰色的薄紗,雖存在,卻沒了溫度。
他漠然地推開司徒曙,有一種細碎的冷光似針尖一樣的光,在他的眸底刺出,冷言道:“司徒叔叔,擅闖宅邸勿要見怪,我把人帶走便離開。”
司徒曙忽得回神,有些失落道:“徹兒,你怎么這般與我說話?”
“念兒,六殿下,你們讓我好找啊。”轉眸掠過韓慕白,眉宇間的陰戾更甚了幾分道:“大師兄也在,今日人算是齊了。諸位在此共商的大計,能否讓我也聽聽?”蕭元徹說話間語調森冷,殺機畢現。
他勾著嘴角,面上帶笑,可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眾人心中大怔,以念的腦海此刻有一半都僵住了,余下的理智驅使著她想辦法。此時的蕭元徹這神情她見過兩次,一次是殺憐若之前,一次是抓玄霄弟子前。
她想解釋,可是從何解釋?解釋她與顧承遠是為了逃命,而非私奔?還是解釋他們在此是偶然,并非商議幫他恢復心性?她的腦海飛速轉著,卻說不出半句。
顧承遠覺察出了以念的焦躁不安,不顧蕭元徹噬人的目光,挺身站到以念身前,想要把她護在身后,可這一舉動使得蕭元徹眼眸中的寒意更深了一分。
他陰鷙地扯了下唇角,薄唇輕啟,道:“把他們拿下。”
倏而上百黑衣死士,憑空出現,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被團團包圍,眼看要動手。
以念和韓慕白幾乎是異口同聲,阻止道:“蕭元徹!”說著韓慕白手中已經幻出誅天戰刃。
以念心知蕭元徹如今要殺他們易如反掌,她本以為若是蕭元徹找到她,定會暴怒,可此刻他異常冷靜,冷靜得駭人。
她更知道這樣的他,比憤怒狠厲的他更為可怖,因為這樣的他會更冷酷,也更殘忍,且沒有弱點。
以念按下韓慕白拔劍的手,試圖平靜與他講道:“我這就跟你回去,你不要為難他們。”
“為難?”蕭元徹忽而迫視以念,輕笑道:“我今日若偏要為難他們呢?”說著他已經迫近到以念面前,奪命窒息的迫人之感。
顧承遠心下不安,搶先一步擋了上來。以念只覺額際劃過一道疾風,滿頭發絲散亂開來。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蕭元徹已將他擊飛,他本就傷勢未愈,此刻又重重地砸向墻面,滾落到地面時已經口吐鮮血,無力起身。
以念下意識的驚呼,想要跑去救顧承遠,卻被蕭元徹一把拉住,道:“這就心疼了嗎?”
綰綰和司徒曙一時間還難以接受眼前的蕭元徹,怔怔地去將顧承遠扶起療傷,同時也已被死士拔刀圍住。
韓慕白怒吼道:“元徹!六殿下救過以念!你怎能恩將仇報!”
蕭元徹眼中有怒火在跳躍,唇邊卻勾起了冷笑,譏誚道:“六殿下既然有膽覬覦我的女人,那就該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說著他拉著以念,緩步向顧承遠走去。
趁他轉身之際,韓慕白想試圖用符咒困住他,豈料金光符咒形成的結界尚未近得他身,就已被他周身那道戾氣所注地氣墻擋住,并且全數反彈,將韓慕白困住了。
蕭元徹鶩地回身,眸光所及之處一片冰凝,“大師兄,我本不想動你,可你卻不識時務,歸青云已死,你是想去陪陪小師弟嗎?”
說話間,歸青云元神赫然出現在他掌間。
“蕭元徹!你殺了青云!你殺了青云!你怎么可以殺了青云!”韓慕白凄厲的呼呵在以念耳邊響起,如遇雷擊。
猛然抬頭間,韓慕白已經沖破符咒結界,向著蕭元徹揮劍而去,兩股力量在飛天門上空炸開,晃得她雙眼灼痛如針刺,本能闔上干澀的眼瞼。
再次睜眼時,韓慕白已倒地。
終于死士們也開始與幾人動手,場面亂作一團,刀光劍影,飛沙走石......
以念已然觸及到蕭元徹眼底濃重的肅殺之意,他赤紅著快要滴出血的雙目,極美的面目都變得有些猙獰。
只見他幻出戾氣纏繞的玄黑寶劍,嘩然出鞘,戾氣四溢,劍刃與鞘身相摩擦的聲音銳利刺耳,劍身寒光一寸寸劃過以念低垂的眼瞼。
她心中一墜,眼淚奪眶,全力拉住蕭元徹懇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們,不要傷害他們...他們是你的朋友,你的長輩,你的兄弟,你不可以傷害他們......”
蕭元徹低頭托起她的下巴,自上而下的冷眼瞧著,恨恨道:“收起你的眼淚,我看著惡心!”然后揮袖一把將她甩到地上。她狼狽地爬起來,去又抱住他的腿,她說不出話來,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幾乎崩潰。
他知道眼淚只是她慣用的一種手段,可悲的是,卻是如此有效。
每一滴都能穿透他那冷硬的心殼,腐蝕到其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緩緩克制住殺意,眼底的顏色漸漸恢復正常,一把將她從地上抓起來,淡淡道:“既然都是朋友,那便隨我回焚影做客吧。”
就這樣,司徒曙,綰綰,韓慕白,顧承遠,當然還有以念,全數被抓回焚影。
四字形容,一網打盡。
以念很安靜,從被抓回來后就一直很安靜,可她的心卻比任何人都驚慌錯亂。她終于知道了讓蕭元徹恢復正常的方法,可代價就是全數被抓。
雖事情起因是顧昭容所害,但一切也是皆她而起,他們四人根本可以置身事外,卻因幫助她而遭傷害。
此刻唯有她被送回了今心殿,其余四人均被打入地牢,不知情形。這幾日,蕭元徹也未曾來找過她,對她的方式就像是在熬鷹。
她被禁足在今心殿,整座殿外的金光結界,她光是碰到就能被彈飛。
除了每日有侍女來送送食物,便是連只鳥都見不著,不過唯一慶幸的的是,把玥顏留在了她身邊,當然她也明白,這同時也是一種威脅。
五日后,她終于還是盼來了蕭元徹,身后還跟了一群侍女,看樣子熬鷹要結束了。
他帶著幾分醉意獨自入寢殿,讓玥顏也退下了。
夜里風聲大作,殿內的窗紙上,噗噗作響,嗚咽如訴。
二人坐在案幾前,沉默良久,以念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是被顧昭容陷害的,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他揉著自己的額間,徐徐喝上一口茶道:“知道,那又怎樣?”
她面沉如水,默然看他道:“既是知道我是為了逃命而非私奔,為何還要對他們如此?”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面龐來打量,“若只是逃命,那既知我已回來,你為何還要隨顧承遠去飛天門?”眼神陰寒,那深邃的譚底,再也見不到一絲溫柔。
“是為了驅除你的噬靈血咒。”以念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坦誠道。
他忽而笑得猖狂,恨恨道:“噬靈之力本就是我的,早與我融于一體,現在的我才是完整的我!過去的那個蕭元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驅除噬靈那便是要了我的命!”
她卻依舊心平氣和回望他道:“好,那便不驅除了,那你能把他們幾個放了嗎?”
這反應終于還是激怒了他,他冷笑道:“顧承遠與你不清不楚,韓慕白,婁綰,司徒曙聯手幫你對付我,你現在讓我放了他們?你當你是誰?可以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一次次地欺瞞我,背叛我!”
他話音剛落,一道驚雷炸響在焚影上空。頃刻間,暴雨已至,狂風呼嘯,雨珠落在瓦片上,似乎像是有千軍萬馬挾著風勢而來。
暗沉的天際劃過一道閃電,宛如一條銀蛇猙獰得劃破天空,閃過他忽而抬起的迷亂眼眸,許是因為喝了酒,就連喘息聲都濃重起來:“你對顧承遠動心了,是嗎?”
“我沒有...”以念易碎的聲音,在這電閃雷鳴的黑夜下顯得越發空洞。
蕭元徹突然起身,一把將她整個人提起來拎到榻上,鐵鉗一樣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雙肩,身體也隨之壓下來,發狠的吻她。
這個吻突如其來,兇狠霸道,近乎報復。
越是如此,蕭元徹便越氣,這時候,心里的怒火,已經不受他的控制,像是要從胸口沖破出來。
以念本能地害怕,想要推拒開他,可是兩人力量懸殊她沒有反抗的機會。
就在前幾日,他還那般憐惜的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為她驅除寒意,而今夜所有的寒涼竟皆是他帶來的。
可她的靈魂偏偏還支配著這具身體。
她漸漸哭得沒了力氣,變為了低聲的啜泣,她顫聲道:“你把元徹哥哥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才又堅定地進行下去,只道:“念兒,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天快亮的時候雨停了,檐角稀疏響著的是積雨滴答答的聲音,還有窗紙被風吹動的細碎聲。殿里安靜得像是墳墓,以念在榻上蜷縮成小小一團,墨色長發鋪滿了整個后背,因為抽噎在發抖。
蕭元徹已經帶著一身水汽,從浴池走出來。他想說點什么,卻沒能說出口。
最后喚來侍女們,為她梳洗更衣。
侍女們剛進寢殿,見以念還是赤裸著,全身布滿了各種淤痕,就全都頗為尷尬地窘在了門口。
唯有玥顏幾乎是撲到以念身前,用被子將她緊緊包裹住,攬過她的頭在自己懷中,不斷安慰道:“姑娘...別怕,玥兒在這呢。沒事了...沒事了...”說著臉上也布滿了冰涼。
她努力抑制住翻涌的淚水,回眸瞪著蕭元徹,問道:“元徹公子,過去你將姑娘當做你的心頭肉,她就是磕著摔著,你都會心疼得不得了,如今你怎么舍得如此對她?”
“好好照顧她。”他只丟下這一句話便離開了。
待他走后,以念立刻止住了抽泣,道:“可算走了,再不走我就要哭斷氣了。”
玥顏紅著眼,驚訝道:“姑娘,你方才是在裝哭?”
“也不是,只是稍微夸張一點。與其讓他把火發在承遠身上,不如讓他把火發泄在我身上。”
玥顏并沒有因此止了眼淚,反倒哭得更大聲:“可是...可是我想哭!我不想看你這么委屈!”
以念抱住玥顏,玥顏還在身邊,她不能倒下。
又過了幾日,蕭元徹來過一次,留下過了夜便走了。次日顧昭容找上門來,帶以念去見了顧承遠。他身負重傷,雙目已瞎。
以念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斃,與蕭元徹對抗百害而無一利,于是主動提出了要搬去凝淵殿和他同住。她要救顧承遠,也要救蕭元徹。蕭元徹也很爽快的答應了,并且設了結界,顧昭容如何插科打諢愣是沒能進來。
害她受業火焚身之苦,害她中噬魂珈藍,害得蕭元徹入魔,導致綰綰他們身陷囹圄,小師弟喪命,顧承遠命在旦夕......如今的萬般,皆是因顧昭容所起。
十年了,她與顧昭容這筆賬是時候好好算一算了!
(以上接楔子部分內容)
———————————
作者菌有話說:我太難了為什么啊元徹哥哥這么好個人為什么變成這樣了啊主要還是怪我怪我畢竟是我寫的...........哎精分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