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我時常去季家混日子,但自從那日在簡月齋看到金艷雪,我便沒再去了。
每日做的點心也都是差人給季寧遠送去。
爹爹照常忙得不見蹤影,早上我沒起他就出門,晚上我睡了他才到家。
老管家每日都會同我講街上發生的新鮮事兒,但是由于年齡上有代溝,所以導致他認為的新鮮事兒在我看來都是老頭樂。
男人們無所事事的時候總想著上青樓喝點花酒,摟摟小姐兒,我無所事事的時候,也愛上青樓,不過是因為我實在沒別的地兒可去。
一般青樓妓院是禁止女子入內,當然找工作的另算,所以當我難得穿女裝大搖大擺走進笑春風的時候,一把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我打量了打量眼前這個攔我的小廝,有些面生,“新來的?”
他點點頭,“是的。”
我問他,“為什么不讓我進去?”
“我們這兒只接男客,你是女的。”
新來的小廝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回答起來一板一眼。
我說,“我是來找人的。”
他面露驚恐,說,“那就更不能讓你進去了。”
于是,我笑春風也沒去成。
兜兜轉轉,又走到季府門口,門口守門的兩個家丁正在閑聊,說金艷雪真是妙手回春,又說她和季寧遠如何般配,此番季寧遠若能被她治好再娶了她,便是雙喜臨門。
黑暗中,我站在路邊榕樹后,不知不覺握緊了左手小臂。
到家的時候,老管家正在門口等我。
“小姐,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去哪了,晚飯吃了沒?”
我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手臂,將衣袖見紅的地方藏起來。
“方才在街上吃過了。”
“那便好那便好。”
老管家表情一松放下心來,正欲轉身離開,突然醒悟似的一拍手,跟我說,“金少爺來了。”
自打上次跟我告白,被我無情嘲笑一番后,金晚吟失蹤了好幾天。
今日再見他,儼然沒有我想象中的為伊消得人憔悴,反而像一匹脫了僵的野馬。
“樂樂!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
他像獻寶似的捧著一塊絹帕,小心翼翼揭開,竟是幾顆紅朱果。
“樂樂,你知道嗎,就這六七個果子,找了我兩天兩夜,鞋子都快磨破底了。”
他不說,我都沒看到,堂堂金家少爺,衣袖裂開個大口子耷拉下來,白色的靴子被泥水染成灰色,連發冠都歪歪扭扭斜在一邊。
“你上哪兒采的?”
“鐘靈山啊!”
我搖搖頭,同情地看著他,“鐘靈山都被我爹翻了個遍了,你還能找出這么些個屬實不易。”
“啊?”
金晚吟愣在原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撈起一個果子放入口中,“看在你這么有心的份上,大哥請你吃面。”
柳娘下面,我燒火,金晚吟閑來無事,研究起了我家的鍋碗瓢盆和炊具。
“哇,樂樂,你的金湯匙好氣派啊!”他試探性地咬了一口,尖叫,「我的天,竟然是真金!」
“這!這!這不是夏荷坊白掌柜的二十四花全套玉碗?別人珍藏都買不到,你家拿來吃飯?”
金晚吟嘮嘮叨叨放下玉碗,又舉起一個青瓷盅,剛想點評兩句,突然揭開蓋子問,“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