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季寧遠放下書,起身向我走來,高高的個子長我許多許多,他站在我面前,我就像個雞崽子。
他看著我,眼里似有千言萬語。
我好奇地回望他,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園中桂花正盛,暗香涌動,他突然淺笑出聲。
“樂樂,你阿爹沒有告訴你,女子不能隨便盯著男人看嗎。”
此言差矣,白看為什么不看。
我告訴他,“我阿爹說,我娘當初就是這么盯著他看,然后把他騙到手。”
季寧遠挑眉,那雙好看的眼睛總是有許多豐富的神采,讓人一看就五迷三道。
“那你很有你娘的風范。”
心頭小鹿砰砰亂撞,我問他,“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去我家提親。”
季寧遠笑容一滯,冰涼的手指點了點我的眉心。
他說,“我可能,沒辦法去你家提親了。”
微風吹動他的發絲,絲絲縷縷像湖底的藻荇,蒼白的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我的失落映在他的眼底,他語氣溫軟,“你有什么愿望嗎,有就跟我說,不管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答應你。”
回去的路上,爹爹跟我說,季寧遠的毒解不了了,現在能做的只有用各種藥物延緩毒素蔓延,走一步算一步。
我好像在聽,又好像走神了。印象深刻的是,那會兒馬車有些顛簸,秋風吹入窗戶,攜著桂子花香。
怪不得吳不凡讓我不要去那里。
鑒于我性子有所改善,不似往日偷溜出門與狐朋狗友廝混,爹爹對我的管束放寬了不少。
而我去的最多的地方,由笑春風變成了季府。
“樂樂!”
天氣晴朗,我與季寧遠在花園中的涼亭里下棋,隔老遠就聽到有人叫我。
“怎么是你?”
我越過金晚吟看向他的身后,“你爹呢?”
金晚吟說,“我爹出診去了,派我來給季公子切脈換藥。”
“你會嗎?”
雖然問這話還挺唐突的,但是就算唐突我也得問清楚。
這就好比你每天摸魚打鳥的朋友,你說讓他去摸魚打鳥那不用說肯定是一把好手,但讓他去看病救人,是不是有點牽強?
“樂樂你可不要門縫里看人,我可是金氏第十九單傳,從小耳濡目染,受神農百草熏陶……”
金晚吟滔滔不絕,我疑惑地打斷他,“單傳?你不是還有個姐姐?”
“男子里你就說我是不是單傳吧。”
金晚吟干笑兩聲,我愈發覺得他不靠譜了。
他讓隨行的小童放下藥箱,從箱子里掏出一個決明子脈枕放在桌上,季寧遠露出手腕,那些紫黑色的脈路日益增多。
金晚吟眉頭微皺,將他衣袖往上卷了一卷,卷至胳膊還看不到盡頭,他又分開季寧遠的衣領看了看,適才舒了一口氣。
季寧遠單手拉好衣襟,反過來安慰金晚吟,“金公子不必緊張,多虧你們的藥,毒素才得以延緩,我亦未曾奢求太多。”
金晚吟難得嚴肅,他執筆寫下一張藥方,讓小童速回醫館取藥,季寧遠的藥,一天一換。
“季公子,家姐已在多方打聽紅業蓮與昭華血玉,只要尋得,毒便可解了。”
這話是真的,也是假的。
傳言蒼花毒無解,是因為解藥舉世難求。
“好。”
季寧遠把目光轉向我,“金公子可否為慕容小姐也診下脈?”
我搖頭,“我好好的要他看什么。”
季寧遠不由分說,抓過我的手腕就給我按到脈枕上,金晚吟小心翼翼觀察我的表情,不敢輕舉妄動。
季寧遠表情嚴肅,“慕容小姐也攝入過蒼花粉。”
金晚吟一聽,立即搭上了脈,認真專注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真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