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那家伙貌似是張生面孔呢。”

在同珞瑟妮漫不經心的一通交流之后，伊洛迦似乎終于注意到了弗雷迦的存在。來自本能的直覺，讓他對這個看上去并不友善的家伙產生了極大的警惕。

“我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放心吧，海默雷亞人對我們沒有威脅，所以我們也絕對不會對海默雷亞人有威脅。”

弗雷迦的這話，當然是謊言。

而且，不可能逃得過伊洛迦的嗅覺。

一束劍刃般的金光瞬間自弗雷迦的左肩旁穿過，將他本就被珞瑟妮刺穿些許的衣服又更加撕碎了。

“能請你解釋解釋，你身上那股海默雷亞黑銅的臭味是什么意思么？”

在伊洛迦的指尖，還依舊閃著剛剛那次凝日沖擊后飄起的白煙。

許多年之后，當伊洛迦再度想起那日在北龍城所遭受的侮辱時，他總會后悔自己沒能在初見時就殺掉那個可恨的男人，而是為了套出更多話，給了他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兩千四百支威拓步槍，八十二們努克斯火炮，三萬發明蘇三型破法手榴彈，四千八百枚單兵用一次性破法炮，還有一整船的彈藥補給，半年前我們海默雷亞賣給北龍的這整整一個團的裝備，究竟是被誰劫走了了呢？”

一瞬間的等待讓弗雷迦有了可乘之機，他立刻再度啟動自己手中的傳送卷軸，拽住夏洛克一躍而起。當伊洛迦再度瞄準射出另一發凝日沖擊時，憑空出現的冰墻輕易阻擋了這次攻擊。伊洛迦本能的向后一步想拉開距離，卻還是慢了珞瑟妮一步。僅僅半秒不到，就徹底完成著鎧、化翼、雙翼升華、三翼升華的珞瑟妮以是沖到他身后，一劍將其斬為兩段。冰鋒凍結了他噴出的血液，把已經分開的身軀連接，而在凝血中又有更多寒冰漫出，一部分向下，將他的雙腳與所踩的大地一并凍結成根須一般；另一部分向上，把他的發束和手臂包裹纏繞，似是枯樹的枝丫。

“潔凈庚印。”

“喂！”

“最好不要亂動。”珞瑟妮一個滑步上前，劍刃已經抵住耶萊雅的下頜，那逼人的寒氣冷伴著陣陣白氣瞬間凍結了耶萊雅的整個下巴與她的脖子，若冰劍再向前幾分，耶萊雅大概也會如其身后的伊洛迦那樣……

她根本就沒看清這霜裔的動作，那速度根本就沒給她與伊洛迦進行同調升華的機會，果斷的根本不想臨時起意，仿佛早已知曉伊洛迦會進行射擊一般。盡管那發凝日沖擊不是沖著夏洛克去的，但伊洛迦產生的那么一瞬間的對夏洛克不利的念頭，已經足夠成為珞瑟妮發動攻擊的緣由了。

“珞瑟妮，不用管他們了，傳送要啟動了，準備走了！”

主人的呼喚讓珞瑟妮于一次深呼吸中解除了自身的升華，她的瞳子重新由憤怒的殷紅變回霜裔那透著天色的藍白，其微笑的模樣甚至像是什么都沒發生。

“你…你到底…到底做了什么……”

“不用太緊張，小姑娘。”剛剛向著夏洛克方向走去的珞瑟妮回頭沖耶萊雅擺了擺手，說道：“你家的伊洛迦僅僅是被封住了而已。過個一兩小時記得給他止個血就好了，人家還不想對付克瑞斯和思暮憐，他們和我的關系還挺好的不是么？”

珞瑟妮的笑容，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兒在高興時露出的再普通不過的笑容，加持上他說說的話與她所做的一切，卻仿佛是一個正要吃人的怪物在詭異的模仿人類的動作一般，令耶萊雅恐懼到差點失禁。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霜裔可個個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妖精，更有著祖輩直至最初的傳承。我們見證和記憶的歷史甚至比人類這種東西存在的時間都還要更加古老不是么？你該不會真覺得人家只是主人枕邊一個暖床和吹風的奴隸吧？”

呵，果然夏洛克能有那樣的名聲全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忠仆。要是沒有這霜裔，他能算得了什么？

這樣的年頭，又一次在弗雷迦的腦中閃過，他立刻打消了這種褻瀆，因為他并不知道珞瑟妮是否能聽到他的心聲。他只知道，在之前兩次自己對夏洛克產生不敬想法時，那霜裔女人都擺出了一副想殺了自己的樣子。

“哦咻～抓住了。”

在最后一刻，在強光已經完全掩蓋夏洛克的模樣時，珞瑟妮終于拽住了那只快要消失的手。而后，她也一起末入光芒，于光天化日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概四十分鐘后，他們三人就會抵達自己的目的地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身上的冰碴逐漸解凍，耶萊雅僵硬與麻痹的身軀逐漸恢復了直覺。她根本沒法站穩，一個踉蹌跪下，顫抖的像是得了瘧疾一般。她幾乎不敢抬頭，因為她面前的伊洛迦幾乎被凍成了一尊行為藝術的雕塑。那由藍冰與碎霜構筑的梧桐樹中，一個斷裂為兩截的人類在不停的蠕動，偶爾發出“哦哦”的低沉呻吟。耶萊雅知道哪有多么的痛苦，亦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幫助自己的主人，她也有能力幫助自己的主人擺脫這種痛苦。但她依舊不敢動一下，瘋狂的發抖，汗珠仿佛暴雨陣陣落下，浸濕了她面前的土地。珞瑟妮那笑容徹底烙印在了她心中，毫無散去的意思，仿佛那女人依舊在自己面前，繼續著她瘆人的微笑，并要將劍刃插入自己的胸膛。

一個死字，在耶萊雅的腦中不斷寫好，擦掉，再寫好，再擦掉……

“總之，卡洛斯，老爺子我需要你做的就只有兩件事。”

在數千里外的北龍城，科比亞老頭為卡洛斯沏了一杯茶。他小心的咳嗽了幾聲，猛的睜開眼睛，以沙啞的音色說道：“如果他們敢去進攻龍嶺宮，你就用你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去救出耶夢娜家的代表人。其他幾個攝政官會如何都不重要，只要耶夢娜家能不出事，新皇就依然能服眾。”

卡洛斯接過了茶杯，面色有些凝重。

“耶夢娜家當北龍皇帝已經一百七十多年了吧？為什么不直接讓他們世襲呢？”一旁的黛安娜從桌子上下來，扭了扭脖子，繼續說道：“反正在我學到的歷史上，那其他的三個什么金衣家族從來也沒機會當皇帝，為什么不直接放棄呢？”

“有些事情不是這么簡單的，姑娘。”科比亞老頭笑了笑，解釋到：“北龍人對世襲和專制這兩個詞有些敏感的過分了，別說是皇帝這種曾經讓他們有不好回憶的東西，就是商會和公司，我們的人民都沒法忍受他們無條件世襲。這個社會的一切都得有議會，都得有選舉，就算只能選擇其中一個選項，北龍人也想要看上去有別的選項能選。那其他三個金衣家族存在的目的就是如此。即使耶夢娜家族當皇帝這種事幾乎成了整個社會的共識，誰當皇帝對現在的北龍人也沒有絲毫印象，但他們還是受不了沒有競爭的世襲。”

科比亞小小的飲了一口茶，潤了潤自己干涸的喉嚨，繼續說道：“這也就是為什么，只要耶夢娜家族不出事，那群叛軍就絕對不會成功。只要把耶夢娜家的代表人保護下來，讓他向整個北龍宣布新皇之位已定，那就在也不需要任何警戒了。結識龍疆的大軍和那些浮空要塞一來，什么叛軍我們都能給他一鍋端了。”

“那現在在北龍城的普通人呢。如果要在首都打仗的話一定是巷戰吧？”皺著眉頭的黛安娜問到。

“嚯嚯，這你就別擔心了。沒有人敢傷害這座城市的居民的，無論那些叛軍是什么目的，是想專制復辟，更替王朝，訴求政見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只要敢和北龍的人民為敵，分分鐘就能把他們變成塵土。”

的確，在剛剛抵達北龍時，卡洛斯就曾說過，北龍城的人民各個都是御水的好手，就算單個人的力量可以忽略不計，但只要他們肯團結，就是英聯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為什么不直接發動北龍城的居民幫忙呢？如果他們真的有這么強，那還擔心什么叛亂呢？幾百萬御水師一人射一發冰晶不都能把他們淹掉么？”

黛安娜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是在是讓科比亞老頭臉上無光。他十分無奈的解釋到：“很可惜，小妹妹，這場叛亂大概是和他們無關的。我不是說了么，皇室如何，皇帝為誰，對北龍人根本沒有關系，就算打的再熱鬧，他們也只會當成煙花表演而已。硬要說的話他們大概會更希望這叛亂能來的快一點，來的快那解決的就也更快，他們可都受夠了這種封鎖。”

盡管如此解釋，黛安娜還是無法理解。“無關？這不是他們的皇帝么？效忠自己的國家難道不是作為臣民的義務么？”

“的確如此，但是，誰告訴你效忠國家的人需要效忠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