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雯心里一時間激起千層浪。

陸敏婕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家姐未曾和我細說過。但是，大婚之后家姐一直郁郁寡歡。別人道是穆王冷落家姐，就連雯妃娘娘都將穆王教訓了。可是，姐姐還是不開心。”

“只有我知道，是穆王根本不是姐姐心中所想之人。”

陸敏婕最后這句話，一直在陸雯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陸敏慈這個人和陸敏婕不太一樣。

陸敏婕事事喜歡爭個長短高低。

陸敏慈面上則溫和謙讓許多。畢竟她自己清楚，其實自己不是陸家的親生小姐。饒是，陸良玨待她不錯。畢竟不是生父。

原先的時候，陸林氏想與陸雯難堪。還是陸敏慈勸說陸林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年之前，陸府鬧成那個樣子。按照往常，陸敏慈是要出來勸和的。但是她沒有。

陸雯以為是她看上“穆王妃”的身份。

卻怎么也沒有想過。陸敏慈在大婚之前其實就認定這個身份該是自己。

按理說，陸敏慈不該如此。

陸林氏自己是新寡入府，雖然遠離了鳳城。可是，同朝為官。陸家的家事，又怎么會不被朝野其他同僚背后議論。

故而，陸林氏在陸敏慈和陸敏欣的管教上還是較為嚴苛的。

這種嚴苛不是生活上的苛待，而是，在女兒的事情上格外的慎重。方方面面就抓得更細致一些。

陸敏慈在這點上是比不上陸雯寬松。

陸雯是陸家切實的嫡長女，又長在祖母膝下。都說隔輩親。陸雯早早失了母親，祖母對陸雯的管教自然是會放縱些許。

不然，陸雯的嫁妝女紅也淪落不到只繡鴛鴦的眼睛，桃花的花蕊這樣的地步。

雖然陸雯不記得自己與穆王之間的種種。

但是，陸雯對自己還是了解的。她與穆王相識絕對不會是什么花前月下的話本情節。

大概率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陸林氏生怕自己姑娘行差踏錯就萬劫不復的管教之下，陸敏慈，在大婚之前就對“穆王”芳心暗許。這一點也不像是陸林氏的女兒會做的事。

既然陸敏婕都不甚清楚。那證明陸敏慈行事是極為謹慎的。

怎么會有兩個穆王？

是誰如此孟浪？借了景澈的身份？盜取了陸敏慈的芳心。

這個人絕不是一般的“登徒浪子”。要知道，冒充皇子可是死罪。既然這個“穆王”敢假借景澈的身份，必然“皇子”的身份是實實在在的。

想到這里。

陸雯一陣惡寒。

心里十分的膈應。

不是她要腹誹陛下的這些兒子。一個個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失心瘋”？

景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十弟梁王作為陸雯的夫婿的候選人？

難道，兄弟如手足？女子就真的是一件衣服，可以隨意供人穿戴？

他們到底將“妻子”作為什么？一個物件？

陸雯越像越是覺得不忿。她晃晃腦子，將這些想法都趕了出去。

有什么關系呢？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陸敏慈和景澈之間有什么“糾葛”，那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

自己是絕不想再和這些人扯上關系了。

陸雯一低頭，看見廢線簍里被陸敏婕丟棄的拜帖。神使鬼差一般拿了出來。

陸雯拿著這拜帖，說：“你不是不想娶我嗎？那好。我便去相人。”這話說出來的時候，要是有第二個人，一定會不禁訝異陸雯這話里話外的酸味。

朱淼淼在馬場見到陸雯的時候一點也不奇怪。手執馬鞭，站在那兒，言笑晏晏。只等著陸雯走過來。

“呦？陸姑娘今天身子舒爽了？沒有大礙了？”朱淼淼忍不住揶揄道。

陸雯乜斜朱淼淼一眼，道：“我是憐你杏榜放榜之后就要嫁做人婦，不便再跟我這種老姑娘來往。出來與你多聚首一番而已。”

朱淼淼攀上陸雯的胳膊，做小伏低道：“是是是。陸姑娘說的是。是小的福分，還能得您的垂憐。”

“好！”馬場升起一陣叫好。

引得陸雯和朱淼淼往熱鬧處看去。

一錦衣少年，意氣風發，在馬上動作如行云流水。

“那是誰？”陸雯問道。

陸雯三年不在京中，對京中的人員已經不太了解。只覺得面熱卻想不起是誰。

朱淼淼道：“還能是誰。梁王殿下唄！你瞧。他身后那一抹紅衣。”

這時陸雯才注意到一女子身著紅衣，跟在錦衣少年的馬匹之后。

遠遠望去，她就像是一道紅霞。

“是梁妃。”陸雯說。

朱淼淼糾正道：“是梁側妃。皇后娘娘覺得側妃出身不夠，入府的時候就只做了側妃。梁王的正妃還未定。說是，陛下已經有了人選。”朱淼淼說著停了下來，看看陸雯。

“你看著我做什么？”陸雯問道。

朱淼淼翻了一個白眼，說：“別說你不知道。陛下對梁妃的人選，就有你。”

“我？為何是我？”陸雯覺得好笑。

雖然聽景澈之前在賞燈宴前說過一次。但是陸雯始終覺得自己和梁王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就算是穆王親自與梁王說。

陛下指婚，又怎么會把自己這么個老姑娘考慮進去呢？

陸雯的想法朱淼淼自然知道，說：“你不要妄自菲薄。覺得為娘親守了墓，成了京中的老姑娘就覺得好郎君都沒有自己的份了。不是這樣的。你的品性正是因為守墓之事，被京中世家傳遍。孝、義為陛下最為看重的。你是孝女，當然是各家求之不得的賢妻啊！”

朱淼淼頓了頓說：“再者。你父親陸良玨是朝中肱骨。陸敏慈許給穆王做了正妃。雖然身故，但是，你們陸家的姑娘要嫁人的標準就已經立住了。沒有道理厚此薄彼。”

“梁王和梁側妃，感情也太過蜜里調油。換了年紀小，心性不定的姑娘嫁過去。雖說是平妻。但，梁王心里肯定是偏袒側妃多一些的。”

“你年紀雖稍長些許，但也就不會做這些爭風吃醋的事。”

“你說，陛下會不會考慮你呢？”朱淼淼說完，頗為得意地揚揚下巴。

陸雯將目光挪向別處，說：“還有些誰今個兒也到場了？”

朱淼淼嘆了口氣介紹道：“那青衣衫的是太子伴讀，李侍郎的二公子。今天是送他胞妹過來的。李姑娘非要她二哥作陪，所以就留下來了。未著騎裝。喏，那個粉色衣裳的就是李姑娘……”

陸雯一邊聽著一邊又神游起來，突然聽到一聲駿馬嘶叫的聲音。

梁側妃的坐騎不知怎么受了驚嚇，正向陸雯和朱淼淼沖來。

嚇得陸雯回過神來，趕緊往一旁閃避。可是，腳下不知就被什么絆了一跤。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

朱淼淼回頭見陸雯跌坐在地，連忙伸手拉她。可是，就在瞬間，瘋了的馬匹已經與陸雯還有朱淼淼近在咫尺。

“淼淼！你走！不要管我！”陸雯沖朱淼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