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夏站在旭堯家的陽臺上打電話。
她看著遠處已經有點點的煙火了，快到新年了，定是有人提前放煙花了。
她笑盈盈的問，“我們這邊都有人開始放煙花了，你們那邊能感受到新年的氣氛嗎？”
“當然了，我們也有新年啊。”對面的聲音清脆明亮。
沒錯，是沐之陽。
尚夏抬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有些感慨，“去年還是曉韜跟我說的新年快樂，今年你也可以了，我今年最好的事情就是知道你病好了。”
沐之陽笑，“等我變得在堅強一點，再優秀一點，我就回去了。”
“好，我等你。”
旭堯從房間里出來，走到客廳，聽到尚夏的電話，隱隱約約聽到對面的人在發笑。
他也嘴角微微上揚。
直覺告訴他，尚夏在給她打電話。
尚夏掛了電話，走回客廳。
“夏夏，你跟左宥怎么樣了？”旭堯問道。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雖然左宥他也很熟悉，但是心偏向于自家妹妹，說尚夏跟他的親妹妹沒什么區別。
“我們...還好啊，嗯，這兩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很忙，我們沒有見面，電話也沒有打。”尚夏眨眨眼，看著旭堯。
“嗯，他們家應該事情多，我想跟你說，雖然他是我朋友，但你是我妹妹，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哥，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朋友可以不做，妹妹不行。”旭堯認真的說。
他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跟尚夏說這些，他以前很少跟她說這種話。
尚夏也有些怔，隨后笑了笑，抱住他一只胳膊，“好，我有哥哥呢。”
旭堯摸了摸她的頭，“只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尚夏心里溫暖，“好。”
————
左宥這兩天真的很忙，他爸要忙學校的事，公司的事，不能總是來醫院，所以他要照顧程雅思，還要照顧郁筱羽。學校的任務他還得抽時間完成。
他把電腦拿到醫院里，趁著程雅思休息的時候編寫程序。
突然，門被用力推開。
左宥皺眉。
床上的程雅思也被吵醒，“怎么了？”
來人是郁俊賢，“雅思，小宥，筱羽...筱羽...”他喘著氣，還慌亂無比。
程雅思坐起來，“郁兄，你慢點說，筱羽怎么了？”
左宥也走過來。
郁俊賢跌坐在凳子上，“筱羽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程雅思立刻下床，“快找，找啊！！”
左宥趕緊扶住程雅思，“媽，郁叔叔，別急，她可能是讓護士推著去散步了，我們去外面看看。”
“沒有，我問了，沒有人見過她。”郁俊賢說道，眼神悲戚。
還沒等左宥再說什么，外面一陣騷亂，陣仗還不小。
左宥出去，“怎么回事？”他問一個穿著病服的女人。
“啊，就是聽說有個小姑娘要跳樓。”
左宥心里“咯噔”一下，他拽住那個說話的女人，“人在哪？”
女人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在...在天臺，你是他家屬嗎？”
這時，程雅思和郁俊賢也出來了，剛好聽到女人的話。
“一定是筱羽。”郁俊賢說著，就往電梯走去，步履急切。
左宥看著電梯還沒到，就轉身向樓梯口走去，他們在三樓，天臺在七樓。
等左宥到天臺門口的時候，發現門被反鎖了。
郁俊賢和程雅思也趕過來了，還有郁筱羽的主治醫生。
一個清潔工阿姨過來，著急的說，“剛剛我看一個女孩子坐著輪椅在這，問她怎么了，她說她心情不好，想去天臺吹吹風，讓我幫她上去，一個小時后在去幫她下來。”
“我想著，也不是什么麻煩事，看她也挺可憐的，我就幫她了，誰知道，我來喊她，發現門鎖上了，就看到她跑到邊上去了，這可怎么辦呀？”
清潔工阿姨是個鄉下人，這時候就有些不知所措。
左宥鼓搗半天門也沒有弄開。
“去找人把門卸了吧。”一個醫生開口，準備打電話。
“不用。”左宥開口。
然后抬起腳，用力一踹，門后面好像有什么東西擋住了門，被他這么一踹，后面的東西倒地，門晃悠一下，就開了。
幾個人趕緊進去，看見郁筱羽的輪椅在旁邊放著，她自己卻坐在最外邊的沿上，看著下面。
幾個人都嚇得屏住了呼吸。
“筱羽，你這是在干什么，你不要爸爸了呀？？”郁俊賢看著郁筱羽坐在那么危險的地方，嚇得不知所措。
郁筱羽輕輕回頭看他們一眼，眼神毫無波瀾，空洞無神。
“爸爸，我已經是個殘疾人了，我是個累贅，生活都不能自理，活著，除了給人帶來麻煩，還能做什么？？”聲音也很輕，飄忽著。
“筱羽，阿姨會照顧你的，阿姨很喜歡你的，你不要動，阿姨抱你下來好不好？”說著，程雅思就靠近這走了兩步。
“別靠近我！！！”郁筱羽看到她過來，大聲尖叫著，身體也隨著挪動了一下。
嚇了眾人一跳。
“啊...筱羽，你別動，你別動，不過去，阿姨不過去。”
左宥皺眉，“筱羽，下來。”
看著左宥皺著眉頭，沒有表情的樣子，郁筱羽“呵”的一聲笑了。
“左宥，這么多年了，你說什么我聽什么，我那么聽你的話，那么喜歡你，你呢？到頭來就一句不喜歡就斷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現在好了，我廢了，配不上你了，你開心了嗎？”
郁筱羽笑著說，笑的越來越大聲，到最后笑的眼淚流出來。
“什么配不上？？我郁俊賢的女兒怎么就配不上了？？”郁俊賢聽郁筱羽這樣說，心疼極了，也憤怒極了。
“筱羽，沒有人說過這種話，你也不要這樣想好不好，你宥哥哥...”程雅思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他...他會照顧你的。”
“不需要了，他又不喜歡我，何必給他添麻煩，我是個廢人，我....”
郁筱羽還沒說完，就被郁俊賢打斷，“添什么麻煩？要不是你，現在這樣的就是他的母親，你還不是因為他才對他母親這般好，現在這樣了，我們為什么就配不上？？你這樣還不是拜他們所賜！！”
這下，程雅思沒有在說什么。
確實，是為了救她。
不然，她可能就沒命站在這里了。
“兒子...”程雅思猶豫著開口。
左宥緊皺著眉頭，雙手握緊，“我不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你身體的原因，而且我早就跟你說明白了，是你一意孤行。”
郁筱羽聽著他的話，看著他堅決的面容。心臟猛的疼了起來，就到了現在，她都這樣了，他依舊怪她。
“我只是喜歡你，有錯嗎？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有錯嗎？明明是我先跟你認識的，明明我們有婚約，你卻從來不當回事，到頭來，你還把錯怪到我身上，”郁筱羽心臟疼的有些冒汗，“是我活該，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的錯，那我去死好了。”
說完，她捂著劇烈疼痛的心臟，想動一下，卻發現腿也動不了，身子就向下倒去。
“筱羽！！！”天臺上的人慌亂著。
下面的人群也尖叫著，場面一度混亂。
左宥迅速的跑過去，抓住了她的一只腳。
幾人合力把她拉上來，發現她已經昏迷了。
程雅思也是驚魂未定，一下子昏了過去。
郁筱羽做過手術，還在昏迷中。
左宥站在樓道的窗戶旁，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心思沉重。
肩膀被人拍一下。
是左添明。
“爸。”
“嗯，兒子，你知道筱羽媽媽是怎么死的嗎？”
左宥看了父親一眼，“不是癌癥嗎？”
左添明默了一秒，開口，“是，但是她得癌癥，間接有我們家的關系。”
左宥驚訝。
“當年，我還沒有投資圣華，只是經營我們家的公司，你郁叔叔也還沒有出國，秋璇跟你郁叔叔一起工作，我當年提出一個要建藥廠的建議，想跟他們合作，你郁叔叔同意了，秋璇精通化學，我們就為了節省經費，讓她去做的研究，沒有在雇傭別人。“
左宥知道秋璇是筱羽媽媽的名字。
“那次的研究很順利，只是，秋璇親身試驗了藥品，產生了副作用，再加上她長期進行研究，就得了癌癥。”
左添明頓了頓，“后來，你郁叔叔就帶著她們娘倆出國了，藥廠也沒繼續開下去。”
左宥知道這件事，那是在他剛剛小學畢業的時候，郁叔叔接著在他家的筱羽出國，當時筱羽哭的很難過。
“兒子，當年，我要是沒提這個提議，或者沒有讓秋璇參與，她就不會離開了，雖然她的參與是你郁叔叔同意，她也自愿的，但總歸與我們有關，我們欠郁家太多。”左添明看著左宥。
左宥手的握緊，松開，再握緊。
最后，啞著嗓子開口，“要怎么做？”
左添明嘆了口氣，“今天醫生說了，筱羽不能在受刺激了，如果筱羽不在了，你郁叔叔怎么辦，爸知道你有心儀的人，但我們不能再欠郁家了，筱羽這個責任，只能你來擔，你要知道，在這個社會上，有很多東西，不是喜歡就一定能擁有的，有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你早晚要適應這種感覺，等你以后進入商場就會知道，這種事還很多。“
“我們家責任太重，感情上，就只能委屈你了。”
左添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宥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
聲音嘶啞壓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