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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親人

  • 信風來
  • 劉方一
  • 9148字
  • 2020-03-18 18:39:03

眼看馬上就要到召開董事會的時候了。

顏文和安顏卻并沒有表現出一絲著急慌亂,反而是一如往常一樣的過著悠閑平靜的日子。最著急的反倒是安寧。

安寧幾次試探顏文的態度,并且話里話外都表達著希望顏文手下留情的意思。顏文假裝不懂,打著哈哈把話題岔開。安寧后來忍不住,終于開門見山的問道:“馬上就要到決定勝負的日子了。你究竟想怎么樣?”

顏文看著面前著急的安寧,沒有回答,而是坐到安顏添置的皮質沙發上,打發趙瑞澤取來小提琴。

悠揚的《Love Theme From The Godfather》的樂曲緩緩響起,顏文坐在皮質沙發上,身后的窗適宜的照射進陽光。

顏文緩緩開口,語調低沉:“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問題嗎?”

安寧早就習慣顏文時不時跳出來的惡趣味,耐著性子又說道:“我問你,馬上就要到決定勝負的時候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給他們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好嗎?”

“我釋放了善意,他們并沒有接受。”

“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你都不肯叫我一聲師父,我的孩子。我又怎么能教你呢。”

安寧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我為我的無禮向您道歉。我懇求您幫助我。我的師父。”

話畢,安寧上前扶起顏文的手,輕輕吻了一下。

顏文揮了揮手,示意趙瑞澤改變音樂。趙瑞澤放下小提琴,從柜子里取出竹笛吹奏起《荀彧》。

“你知道一開始我不希望雙方撕破臉皮。我還是希望盡全力讓雙方得到和解。可是后來他們認為優勢在他們,一步也不退讓。我這次出了下策。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是我不想的。可是為了那些幫助我的人,我一步都不能退讓。現在這個情況,誰都不能再退出一步了。”

顏文疲憊的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

趙瑞澤收起竹笛和小提琴,下了樓。

安寧明白,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是不死不休了。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只能添亂罷了。頹廢的坐在地毯上,安寧把手貼在額頭上,不再多言。

顏文起身走到安寧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這時候最心煩的其實是你。可是孩子啊,既然知道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那就不要再做無用功。好了,明天我要帶你們母子兩和程橙橙一起出去玩。放松一下心情。而且,明天會有驚喜呦。”

安寧撥開顏文的手,無力的說:“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顏文站起身看著安寧,挑了挑眉,而后打了個電話。

“小伙子,你還是考慮一下。”打完電話后,顏文笑著說道。

“不去!”安寧堅決的說道。

顏文揉了一把安寧的頭發,又問道:“真不去?”

安寧氣惱的說道:“你別動我!”

……

“你別動我!”安寧有氣無力的說道。

程橙橙撥弄著安寧的頭發,笑著說道:“為什么啊?你這頭發軟軟的,像我們家的貓一樣。我就喜歡這樣的。”

安寧撥開程橙橙的手,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我又不是你們家的貓!”

程橙橙繼續揉著安寧的頭發,說道:“你看看,還炸毛了。”

“你無聊不無聊?”

“無聊才這樣啊。”

程橙橙揪了揪安寧的耳朵。

安寧快速抽身后撤,慌亂的說道:“你干嘛!”

程橙橙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揪你耳朵啊。”

“揪我耳朵干嘛?”

“好玩唄。”

“無聊。”安寧扭臉看向窗外說道。

程橙橙笑著用手指掰回安寧的臉對著自己,然后捏著安寧的下吧,說道:“誒呦,害羞了?你怎么這么可愛呢?這又不是你裝著酷酷的把我抱在懷里偷親我的時候了。”

安寧頓時紅了臉,語無倫次的說道:“你你你……你胡說什么?”

程橙橙揪著安寧的耳朵,故作強硬的說道:“我說錯了嗎?那天你突然把我……”

話還沒有說完,安寧就一把捂住程橙橙的嘴,著急的說道:“前面還有人呢。他們都能聽見。”

顏文坐在副駕駛,聽到安寧的的話,側身對開車的安顏說道:“那我該聽什么啊?聽一個人愛情詩朗誦嗎?”

“你說話是朗誦嗎?”

“不是。”

“你說話是朗誦嗎?”

“不是。”

“正經人說話誰會是朗誦啊?”

“朗誦說出來的那是心里話?”

“誰心里話用朗誦?”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扯淡。”

顏文和安顏朗聲大笑。

剩下后座的兩個人一個紅了臉,一個黑了臉。

本來安寧是不愿意和顏文他們一起來的。可是顏文居然一大早就在宿舍外大喊“安寧你女朋友來找你了。”原本打算周五沒課在宿舍看會書,下午閑下來再去打一會籃球。誰知道顏文就那么毫無顧忌的在宿舍外喊,自己不得不出去制止。可剛下樓就被顏文和程橙橙架上了車。

安顏更拿出職場上的辦事效率,不到五分鐘就把安寧的行李收拾好放到了后備箱。還不等安寧開口,就直接開了車。

這一行動行云流水。安寧毫不懷疑以顏文他們的辦事效率和縝密的籌劃,完全可以去干綁票的活計了。

車開出城就一路向西行駛,逐漸進入山區。一路上長河冰封,時隱時現,風景優美。安寧逐漸沉下心欣賞一路上的風景。或許出來走走也好,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出來山區不遠,就來到一個湖泊旁邊的村落。進入村落,一眼望去,都是農家樂。安寧和程橙橙本以為要在農家樂住宿,沒想到車子徑直出了村落,向著湖泊駛去。終于在湖泊附近的一間院落的門外停下了車。

顏文下車舒展了一下身體,安顏和安寧從后備箱取出行李箱,程橙橙則是頗感新奇的四處大量著。

“叔叔,這是哪兒啊?我們晚上要在這里住嗎?”程橙橙走到顏文身邊問道。

“我一個朋友家。咱們這兩天就在這里住。”顏文說道。

程橙橙過去想要從安寧手里接過自己的行李,被安寧拒絕:“沒事。不重。”

程橙橙開心的揉了揉安寧的頭發,說道:“這才是個好男孩。繼續努力。”

安寧故作嫌棄的躲開。

顏文和安顏看著程橙橙兩個人,相視一笑。

“我拿點東西吧。”顏文對安顏說道。

“沒事。你這身體還是小心一點好。”安顏溫柔的笑著說。

顏文笑了笑,竟然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幾個人前面。

一進院門,就聽見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終于到了。我可盼你好久了。”

顏文聞言哈哈大笑道:“師兄久等了。好久不見啊。”

兩人簡單擁抱一下,顏文就轉身向那個人介紹到:“師兄,這就是安顏和他兒子安寧。那個姑娘就是安寧的女朋友程橙橙。這位是我師兄,洪震。”

安顏微笑著向洪震打了聲招呼。安寧和程橙橙有些害羞的一起向洪震說道:“叔叔好。”

洪震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來來來,別在外面站著了。來,到屋里坐,”

院內是兩間平房,東側是一個兩面高的棚子,院西墻和房子之間有一條紅磚鋪的路通向后院。

洪震領安顏等人到東屋放好行李,這才帶著他們到自己住的西屋的客廳坐下。

安寧四處打量,發現洪震是一個人住,但房間相當整潔,絲毫沒有臟亂。西屋客廳擺放著三張大的米色沙發,茶幾上擺放著果盒和瓜子。洪震一邊給眾人倒茶水,一邊說道:“難得有人過來陪陪我。這一帶風景頗為秀麗,你們可以好好觀賞。我雖然一個人住,但手藝還不錯,保管你們吃的好。”

顏文喝了口茶,說道:“師兄,不用忙了。今天才周五,還有兩天時間呢。這一路上孩子們也都累了,中午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其他的,下午再說。”

洪震笑著說道:“好好好。”

“想吃什么?晚上我給你們做。”洪震對安顏、安寧和程橙橙說道。

“不用費心了。平常吃的飯就好。”安顏說道。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你們來一次,我怎么能讓你們吃的不好。這樣吧,我來準備。你們沒什么忌口的吧?”洪震說道。

“還是老樣子。我不吃辣。其他的他們也沒什么忌口的。師兄你看著準備吧。”顏文笑著說道。

“誒,好好好。哎?你們怎么不吃啊?來來來,這是專門為你們準備的。吃吃吃,孩子們,不要顧及。來叔叔這里,就當是到家一樣。”洪震看安寧和程橙橙坐在一旁,只喝茶水,趕忙說道。

“誒,好。謝謝叔叔。”安寧和程橙橙靦腆的說道。

“沒事。我和你們顏叔叔老交情了。當年他的形意拳還是我手把手教的呢。”洪震爽朗的說道。

安顏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頭問顏文:“你還學過拳?”

顏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早些年的事了。當時從歐洲騎行回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干什么。有一次在電視節目上看到關于形意拳的介紹,覺得有意思,就去學了一年。”

“那你還是個武林高手了?”

“我這點本事算什么。到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師兄才是高手。他形意、八卦、八極都練的爐火純青,而且還善使棍法。我這點雕蟲小技,在師兄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顏文認真的說道。

“哪有你說的那么厲害。不過是學的雜一些,算不了什么。”洪震謙虛的說道。

“那叔叔你這么厲害,為什么要一個人隱居在這里啊?一身本事不是白白浪費了?”程橙橙大著膽子問道。

洪震愣了一下,然后爽朗的說道:“我這叫什么隱居。前些年在劇組做武指,后來覺得麻煩,就跑到這里躲起來了。”

“師兄也是被那些人煩透了才跑的這里躲起來的。好不容易休息幾天想要練練,結果就又有人來找。住在城里也不能有地方沒人打擾。想要自己一個人練武,只能跑到這來。”顏文對程橙橙解釋道。

安顏看了看有些局促的安寧和程橙橙,對顏文說道:“我先帶寧寧和橙橙去收拾東西。中午睡一會,大家一路上都累了。”

“哦哦。也好。我和師兄獨自聊會天。”

“別聊太晚。早點休息。”

“好。”顏文拍了拍安顏的手。

安顏等人走后,洪震笑著對顏文說道:“你現在行啊。人生總于迎來春天了。”

顏文溫和的笑了笑,說道:“算是吧。單了這么多年,總算等到了。”

“挺好,挺好。看你以前那股不要命的樣子,我看著都怕。”

“啊?我以前不要命?”

“嘿。你以前那一臉狠厲,做什么都不要命。你自己想想是不是。現在好了,總算有人把你拴住了。誒,你們兩個現在進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可是把你倆安排在一間房了。”

“反正該有的都有了唄。”

洪震上下打量了顏文一眼,挪耶的說道:“就你這身體?我看雖然修養的不錯,但是不是那么好使吧?”

顏文翻了個白眼,反唇相譏道:“能不能純潔點。你這么一個忠厚老實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了。這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那叫關心你身體。”

“我謝謝你。”顏文又白了洪震一眼。

“反正你摟著點。別一不小心猝死。”

“你能盼我點好不?”顏文拍了拍肚皮,“就咱們現在這個身體,跑過十公里不叫事。”

“就你。算了吧。我不信。”

“愛信不信。”顏文拿起芒果干吃了兩口,“還是你了解我,知道我最愛吃這個。誒,別說我了。你和嫂子還沒和好?”

“嗯。和兒子去BJ住去了。”洪震有些悲傷的說道。

“好端端的怎么了?”

“還不是嫌我不能理解她。你說說,她一天到晚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然后讓我去猜。我本來就腦子笨,她又不是不知道。你說,我猜不出來,她說我笨。我猜出來了,她又說我是胡蒙出來的。到底要我怎么樣啊?本來我到這里住她是愿意的,可是來了沒兩天就要回去。我說才來了幾天就走,這不是瞎折騰嘛。嘿,她又開始說這兒這不方便,那不方便。然后又開始說我不了解她,她當時答應我也是為了體諒我。可是她不愿意來這,希望我自己看出來。你說這不是瞎扯淡嗎?我上哪看出來去?當時我提來這住的時候,她比誰都高興。現在到這來了,住的不舒服,又開始說自己一開始不愿意。我當時就氣壞了,好幾天沒理她。轉過頭她就收拾東西去BJ了。我倒也落的一個人清閑。”

洪震有些氣惱的說道。

顏文失笑道:“你們兩個真有意思。一個是太老實,一個是喜歡浪漫。不是,你們兩個以前咋沒有這樣的問題呢?”

“誰知道!我們剛結婚那兩年還沒啥。這些年她沒工作,一個人在家里看那些奇奇怪怪的電視劇,就開始想著什么浪漫了。我也真是服了。你說說她……”

顏文嚼著第二片芒果干聽洪震說著,心下明白這是兩個人遇到了婚姻的瓶頸期,不是大事。以自己這位師兄的老實體貼,嫂子沒有不回來的道理。不過都是賭一時之氣,想來兩個人遲早都會和好的。

“誒呀,我這自顧自說了半天,我都忘了。你這一路上也夠累的,快去休息吧。”洪震看顏文面色疲憊,趕忙說道。

顏文又拿了兩片芒果干離開了。

“東西就在這,少不了你的。好像我不給你吃似的。”洪震見顏文又拿了兩片芒果干,說道。

顏文扭頭甩了甩嘴里的芒果干,然后晃晃悠悠的去了東屋。

安寧是被程橙橙吵醒的。

這是這些天難到的一個好覺。大約是一路上舟車勞頓,實在是太累,安寧收拾完行李剛剛躺下就睡沉了。而且難得的沒有做夢。

被程橙橙叫起來的時候安寧還有些恍惚,以為自己現在是在家里午睡被叫起來。揉了揉眼睛,安寧反應了過來,才發現自己身處他鄉。

“怎么了?”安寧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洪震叔叔在后院開始練武了。特別厲害。你一定要去看看。”程橙橙激動的說道。

“啊。我知道了。”

安寧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在程橙橙的帶領下來到了后院。后院地面由紅磚鋪滿,東側擺放著一個兵器架,上面擺放著兩桿大槍、一柄長刀、兩把唐刀和兩把長劍。西側擺放著一個木樁和幾個大木墩。洪震正在后院中間行云流水般的打一套拳。顏文和安顏坐在放著西屋后門口的椅子上,邊喝茶邊觀賞洪震打拳。

“師兄拳法又有精進了。”顏文感慨的說道。

“顏叔叔,我還沒見過你打拳呢。”程橙橙到顏文旁邊坐下,說道。

“哦。你們來了。嗨,我就練過一年。后來又不經常練習,現在已經忘了個七七八八了。”顏文說道。

“師弟不要過謙了。你雖然拳法上造詣不如我,不過在器械上你可是高手啊。”洪震看到安寧和程橙橙來,停下動作,來到眾人旁邊。

“師兄你什么時候開始學的說話不著調了?”顏文無奈的說道。

“試試嘛。孩子們也想看。”洪震笑著說道。

顏文嘆了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

“好吧。好久沒有練過了。今天也正好過過癮,舒展一下身體。”

“你的身體……”安顏擔心的說道。

顏文擺了擺手,說道:“沒事。”

走到兵器架前,顏文反復大量著兵器架上的兵器,最終選定了長刀。顏文單手想要提起長刀,卻意外沒有提起來。

顏文頓時睜大眼睛,目光變得神采奕奕,語調興奮的說道:“有點意思。師兄,你從那里找到的這寶刀。好好好,太好了。”

洪震哈哈大笑,安寧等人的耳朵被震的嗡嗡作響。

顏文雙手用力一提,怒目圓睜,將刀拔起。而后用力揮舞了幾下,臉上更加神采奕奕。隨即提刀走到一個一米高、三米寬的木墩前,提氣向上高高躍起,揮刀就砍向木墩。

一刀之下,厚重的木墩頓時分為兩半。

顏文將刀斜倚在墻上,然后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安寧見狀大驚,正要起身跑到顏文身邊。但還不等安寧反應過來,安顏和洪震就飛奔到顏文身邊。安顏急忙輕撫顏文后背,洪震上前把住顏文手腕開始把脈。此時安寧和程橙橙已經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跑到顏文身邊。安寧跑到半途又回到桌椅旁,倒了一杯熱茶,這才又回到顏文身邊。

“咳咳咳……我沒事。”顏文咳嗽漸漸平息,對眾人說道。

“你說說你,逞什么強!”安顏繼續輕撫著顏文的后背。看著顏文顏文咳嗽憋紅的臉,責備的說道。

“放心吧。他沒事,就是剛才岔氣了。多虧了你一直照顧他,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很好了。”洪震把完顏文的脈,站起身放心的說道。

“咳咳,師兄說的對。剛才用力過猛,岔了氣。沒事的。”顏文安慰著安顏。

“叔叔,喝口水吧。”程橙橙關心的說道。

安寧將手里的熱茶遞給顏文。

顏文看著安寧手里的熱茶,挑了挑眉,笑著喝下了。

又時斷時續的咳了一陣,顏文才緩過勁來,問一旁的洪震道:“師兄,這把寶刀你從哪弄到的?我以前可沒見過啊。”

洪震拿起長刀十分輕松的揮舞了幾下,說道:“就是從XZ回來路過陜西的時候。我聽說有一個鑄造武器的老師傅,就特意去拜訪了一下。那位老師傅果然是一位大師,他那里的兵器件件精良。我對這把長刀實在是喜歡的不行,就買了回來。”

“好兵器!”顏文贊嘆道。

安顏又倒了杯茶遞給顏文。顏文皺著臉喝了下去。

洪震看天色不早,就收拾了一下后院,前去做飯。

安顏跟著洪震一起去做飯。顏文和安寧兩個人回到西屋客廳,安寧和程橙橙湊在一起玩手機,顏文打開電視聽京劇。

晚飯是在客廳里吃的。

晚飯擺了一茶幾。

顏文身體不好,吃不了濃油大醬的,所以都做了下清淡的小菜。安寧和程橙橙初來乍到,一頓飯吃的頗為局促。顏文則是和洪震天南海北的聊著。安顏偶爾吃幾口菜,大多時候注意著顏文。

一開始安顏自愿照顧顏文是出于內心的愧疚。她自認為是自己打破了顏文平靜的生活,后來也是因為自己的請求,顏文拖著病軀四處奔波。那時顏文四處在外地奔波,趙瑞澤留下看店。安顏有時回去店里坐坐,趙瑞澤就話里話外的擠兌她。偏偏她無可反駁。

后來顏文身體再也撐不住回到了家,安顏去看望他。看著顏文消瘦的臉龐,安顏一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她都干了什么啊!她可是留在顏文身邊照顧他。在在照顧顏文的時候安顏漸漸步入了顏文的生活軌跡,并且可是享受那平靜的生活節奏。她開始離不開顏文的生活。

看著顏文在自己照顧下身體漸漸轉好,安顏除了一種成就感更多的是欣慰。她終于在自己的偏執和愧疚間找到了光明。顏文也對她百般順從,說一不二。偶爾顏文來了惡趣味,安顏也會陪著顏文玩下去。并且漸漸的也有了顏文一樣的惡趣味。這就是潛移默化吧。安顏想到。

她離不開顏文了。她的心清清楚楚的這樣告訴她。她也心甘情愿的留在顏文身邊。仿佛水到渠成一般,兩個人展現著無與倫比的默契。可安顏清楚,這默契更多的是顏文的付出。她食之若甘。

自以為的結局,往往只是開始。

自以為的開始,往往只是結局。

時間總會告訴我們一切。

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

顏文有的是耐心。

他大可以陪著那些無聊的人耗下去。可是他的盟友們未必都如他一般有耐心。這么長時間的籌謀馬上就要見到結果,大家都很興奮,無一例外的向顏文發消息確認。但顏文卻不緊不慢的耐心等待著。他相信勝利會屬于自己。

龔予賜也這樣認為。

“顏先生,我也恭喜你了。對手認輸了。”

聽著龔予賜平靜的聲音,顏文有些意外。

“什么情況?”

“對方主動裁撤了舉報信提到的相關人員,并且放棄了對子公司的控制權。”

“好。我知道了。謝謝。”顏文皺著眉頭,語氣低沉的說道。

“嗯。另外待我太太向你致謝。她說多謝你開導我。”

“當不起。你們夫妻心有靈犀,我不過是個聆聽者。”

“呵呵。還是要謝謝你。以后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吧。”

“好。”

“再見。”

“再見。”

顏文掛了電話后沉默良久。

安顏握著顏文的手,有些擔憂的說道:“怎么了?”

顏文面無表情的扭頭看著安顏,說道:“我們贏了。對方開除了你那封舉報信提到的相關人員,并且放棄了子公司的控制器。也就是說,你前夫被裁撤了。”

安顏聞言轉頭沉默不語,良久才語調有些顫抖的說道:“你說我和他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顏文抬頭望著天花板,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大約是天意弄人吧。”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讓顏文有些喘不過氣。他猛然起身快步走到后院,拿起一把劍就舞了起來。

一把劍在顏文的手中舞的變幻莫測,時而翩若蛟龍,時而幽若鬼魅。就著清冷的月光,在四野寂靜之下,紅墻內的人盡情的揮灑在內心的煩悶。不遠處的湖泊偶爾泛起一道道波紋,月光帶動著四周的樹木陰影模糊的投射在湖面上,陰影隨著波紋扭曲變動著。

盡情的揮舞手中的寶劍,顏文已經汗如雨下。可他還是覺得內心的郁結不能釋放。漸漸他感覺那郁結由心口上升到喉嚨,最后這郁結猛然爆裂,顏文重重咳了兩聲。不得已停下了舞劍,顏文剛向前走了兩步,又咳了兩聲。顏文感覺嘴里像是咳上來了什么東西,就想旁邊吐了一口。隨即又咳了兩聲,顏文頓時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喉嚨涌了上來,趕忙俯身吐出。接著月色,顏文才發現原來是吐出了一口血。那感覺又上來了,顏文不受控制的蹲下,左手支撐著劍,接著就又開始吐血。

許久不見顏文回來的安顏心中有些擔心,想著顏文可能到了后院,就到后院來找。誰知道剛到后院,就發現顏文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安顏大驚失色,趕忙跑到顏文身邊將他扶起,卻感覺手上沾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居然是血!

安顏趕忙扶正顏文的頭,借著月光看清了顏文的臉。顏文口鼻處一片血紅,衣服更是沾滿了血。

安顏想要回到房間叫醒其他人來幫忙,又害怕將顏文一個人留下有什么意外,情急之下只得放聲大叫道:“快來人啊!顏文暈過去了!快來人啊!來人啊!”

安顏聲嘶力竭的喊了幾分鐘后,洪震急急忙忙趕到后院,“怎么了?怎么突然暈倒了?來,把人給我。”

洪震一把將顏文背在身后,趕忙回到西屋。小心翼翼的將顏文放到了床上,洪震趕忙給顏文墊了一個枕頭,隨后平穩了一下氣息,可是給顏文把起了脈。安顏沒有隨著洪震到臥室,而是到洗漱間接了一盆熱水,把毛巾浸濕后將顏文臉上的血污擦拭干凈。

“呼。他沒事。他就是內心郁結過久,一直得不到釋放。這不知道突然被什么事刺激了,一下子爆發出來。你看他血吐的多,感覺好像很嚴重。實際上他這一吐血,對他身體修養有好處。好了,我來擦吧,你去給他找身干凈衣服去。”

洪震從安顏手里拿過已經血紅的毛巾,端著變得血紅的水離開。安顏有些不忍的看了看顏文,快步到東屋取了新衣服回到西屋。此時洪震已經把顏文臉上的血污擦拭干凈了,幫著安顏將顏文上身衣服和褲子換了。

洪震看著強忍淚水為顏文穿衣服的安顏,安慰道:“他沒事的。這些年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委屈自己。有什么事,總是第一個出來承擔的。有什么傷心事,也是一個人承受。他從來不和外人說他的心事,總是一副傻呵呵的樣子展現給別人。可實際呢,受到傷害最多的,心里最委屈的始終都是他。我以前和他說:總有一天你要自己委屈死自己。好在現在他有你這個知心人,有什么事也不會老是埋在心里了。他是被什么突然刺激了?”

安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抿了抿嘴說道:“那些人認輸了。”

洪震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般說道:“難怪了。他一心想要對手一敗涂地,誰知道對方居然搶先一步認輸。他是不甘心啊。”

“是啊。”

安顏始終注視著顏文。

洪震看了看時間,發現居然已經夜里三點了。他心里清楚,這個時候安顏是不會離開顏文身邊,于是對安顏說道:“他現在就是短暫昏迷,過了那個勁就會醒來了。你就守在他身邊@要不然你要不放心。我先去休息一會,早上起來給那兩個孩子做早飯。”

安顏依然看著顏文,不回頭看洪震回答道:“好。麻煩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哦,對了。明天那兩個孩子問起我應該怎么解釋?”

“實話實說吧。他們都知情,會理解的。”

安顏語氣平淡的說道。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顏文,再也不愿意去為其他事花上一點心思。一直到上午十點安顏堅持不住,才去休息。

安寧和程橙橙上午起來以后,發現顏文和安顏不在,以為兩個人是早早起來去吃早飯。自以為起晚,于是急急忙忙的趕到西屋。洪震早已做好早飯等著兩個人。吃完早飯后,洪震對兩個人和盤托出,詳細的解釋了顏文缺席的原因。

安寧知道緣由后,去西屋臥室看了一會還在暈倒的顏文和還在陪伴顏文的安顏。母子倆詭異的保持著沉默,良久,安寧才開口向一直注視著顏文的安顏說道:“爸爸有消息嗎?”

安顏沒動,說道:“他自愿辭職,現在應該還在上海。”

“爸爸沒有聯系你嗎?”

“沒有。他好久沒有聯系過我了。”

“我想給爸爸打個電話。”

“去吧。”安顏轉過身看著安寧,語氣溫和的說道:“我們兩個是離婚了。我也和你顏叔叔在一起了。可是你還是你爸爸的兒子。我很清楚你爸爸在你心里的地位,我也不打算改變。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我很欣慰。去吧。”

安寧上前坐到母親身邊,握住母親的手,說道:“媽媽,謝謝你。謝謝你理解我。我是爸爸的兒子,可我也是您的兒子。我知道您心里牽掛顏叔叔,可您也要保重身體啊。”

“好。去吧,你爸爸現在需要你。”

安寧抱了抱母親,轉身離開。

安顏輕撫著顏文的臉,神態溫柔。

“我要去睡一會了。你可要快點醒來啊。現在寧寧和我和解了。咱們兩個在一起了。你的幸福生活才要開始呢。你可不要半途放棄啊。”

安顏輕輕吻了吻顏文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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