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野哥，你還補課呢？咱都多久沒見了！江白說他想你了，你不想我們嗎？”

禾野每次接陸宇電話都想直接把手機扔了，有時候不是他話少，是陸宇話實在是太多了，而且語速還快，他根本插不上嘴！

“我可沒說啊！畢竟沒有你我游戲單排也能贏。”江白在陸宇旁邊喊。

“你能不能別惡心我，還拉江白墊背！”禾野笑著說。

“哎不是，咋就惡心了，我還不能直白地表達兄弟情誼了？你說，這話要是黎清姐姐對你說，你還覺得惡心不？”陸宇說話聲兒挺大的，黎清就在禾野旁邊采茶，自然也聽到了。

禾野看見黎清采茶的手頓了一下，然后又像沒聽到似的繼續采茶，隔著斗笠，禾野看不清黎清的表情，他擔心陸宇還會說出什么虎狼之辭，拿著手機朝遠處走了走。

陸宇還在那邊喊：“野哥，你不會已經把黎清姐姐拿下了吧，那我是不是得改口喊嫂子了？”

“有事沒？沒事掛了。”

“得，聽這語氣是大戰還沒告捷啊。野哥不是我說你，你太委婉了不行，你得主動一點，表現得明顯一點，不能老是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尤其是黎清姐姐那種乖乖女，你就應該......”

禾野沒聽到陸宇后面說了些什么，他直接把電話掛了。禾野現在很煩躁，非常想抽煙，但是看了看還在認真采茶的黎清，又把手從兜里拿出來了。

他現在正對一棵茶樹進行靈魂拷問：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我都追到她家了，還不明顯？

“不是，祖宗，您別再掛了，我馬上說正事！”陸宇在那邊巴拉巴拉的說了半天，恨不得把自己畢生所有的泡妞絕學都告訴禾野，結果講完發現禾野早就掛了。

“說。”

“今晚去飆車不？聽秦飛說蒼山今晚有個什么比賽，去湊湊熱鬧？”

“怎么去那？”

“估計是市區查得嚴，那些人又探索出新大陸了唄。”

“那路挺繞的，崖也高，好幾處護欄都壞了，你們小心點。”

“咋的，你不來？”

“嗯，我和外婆在清遠，我陪她來看一個朋友。”

“啊，您是參加變形計去了嗎?”

“......”禾野沒說話嘆了口氣把電話掛了，他覺得有時候真不是自己的問題，尤其是和陸宇說話的時候，那陸宇但凡說點人話他也不至于無話可說啊。

禾野想了想又給外婆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在外面吃飯才又回到黎清身邊。

“我中午可以去你家吃飯嗎？”禾野聲音低低的。

“當然可以啦，我等下叫媽媽多做一點，你這樣差不多也算是幫工了。”

“真的？”禾野沒想到黎清答應得那么爽快，畢竟補課都要去沒人的小樓里補。

“真的！茶也快采完了，我現在就給媽媽打電話吧，回家就可以直接吃飯了。”

黎清說完就拿起手機給韓云打電話了，說有朋友要去，讓多做幾道菜。

“不用那么隆重，我不挑食。”

“好，我知道你不挑食。”黎清是笑著說的，禾野莫名就想到上次那碗重慶小面。

禾野和黎清中午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飯點。

“放這兒吧，慢點啊。”黎清邊說著還想幫禾野扶著背簍，但是禾野輕輕松松地就拿下來了，腰都沒彎一下，力氣大就是好啊。

“你去水池那洗下手吧，應該馬上就吃飯了。”

“嗯好。”禾野還是有點拘束的，畢竟馬上就見家長了。

“媽，飯快好了嗎？”黎清趴在廚房門框上看著韓云炒菜。

“快了，快了，你朋友呢？”

“在那邊洗手呢，不著急。”黎清說完去把剛采回來的茶往新蓋的木樓上晾。

木樓是當時陳爸爸生病的時候蓋的，本來是想去去晦氣的，但最后陳爸爸還是走了，現在木樓就是有個框架，門窗都還沒安，家里也沒錢就一直這樣閑置著，偶爾在木樓上晾點茶葉。

“你就是阿黎的朋友吧，快過來坐下吃飯吧。”看到禾野的時候韓云還是挺吃驚的，沒想到是個男孩兒。

“阿姨，您好，那個我叫禾野。”

“好，小禾啊，快坐吧！”韓云一臉笑意，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禾野。

禾野悄悄環視了一下屋子，中規中矩的小客廳，都是些木制的家具，連沙發也是，不過收拾得很干凈，有一面墻上貼滿了獎狀，禾野掃了一眼不是陳昀就是黎清，學霸兄妹啊。

主墻上掛著一張一家四口的合照，是黎清很小的時候拍的，黎清留著一頭烏黑的及肩發，齊劉海，眼神怯怯的，不太敢看鏡頭的樣子。照片中黎清站在韓云前面，韓云和那時候倒是沒有多大變化，那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她口中的“陳爸爸”吧，看起來應該是個很慈祥的父親。

習慣性忽略陳昀。

黎清一進屋就看見禾野一副小學生坐姿坐在那，雙手接過韓云盛的米飯，拿著筷子也不敢夾菜吃。黎清覺得有點想笑，但還能忍。

黎清走到禾野旁邊坐下，韓云看著黎清，眼神復雜。黎清不知道韓云什么意思，韓云看了黎清一眼沒再說話，黎清就更懵了，迷惑行為大賞？

“來，小禾，吃這個魚，我們阿黎喜歡吃魚，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啥。”

“阿姨，我也喜歡吃魚，您做的這些菜都挺好吃的。”禾野一臉堆著笑地看著韓云。

“喜歡就好，你可是阿黎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呢。你家也是清遠的嗎？”

“媽......”黎清知道韓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奧阿姨我家是蒼山那邊的。”禾野開心死了，他是黎清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興許也是唯一一個。

“蒼山啊，那是市區吧，那你爸媽是做什么的呀？”

“媽，禾野是我的補習學生，你干嘛呀？”黎清真的聽不下去了，再問下去估計就要問生辰八字了。

“我就是和小禾聊聊天。”韓云瞪了一眼黎清。

“阿姨，您做的酸菜魚真好吃。”雖然是為了岔開話頭，但禾野是真愛吃這魚啊，怪不得黎清愛吃。

“好吃就多吃點，還有這苦瓜，都是剛摘的，就前面那個菜園子，全部都不灑農藥，有好多還是阿黎種的呢。”不管是不是黎清的男朋友，韓云都挺喜歡禾野的，小伙子不僅長得好看嘴也甜。

“怪不得這么好吃呢，阿姨您都不知道我們吃的都是大棚種出來的，哪吃過這么新鮮的蔬菜啊。”

“好吃的話走的時候叫阿黎給你帶一些，拿給你家里人嘗嘗。”

“嗯好，謝謝阿姨，您真好。”

那頓飯吃了挺長時間的，禾野非常捧場的吃了三大碗米飯，吃了飯后韓云讓黎清帶著禾野出去玩。

“我帶你去松林吧，那可好玩了。”上山的道窄，黎清走在禾野前面回頭沖他笑。

“你之前沒帶朋友回家玩過嗎？”禾野真的覺得很開心就想再確認一遍。

但是黎清忽然就不說話了，禾野趕緊跑到黎清前面去，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啥，但是肯定是自己的錯！

“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我就是隨便一問。”

“沒事，我是在想怎么和你說。小時候家里就我一個小孩兒，爸媽忙也沒空管我，我就一直一個人。我那時候不太愛說話，親戚都不太喜歡我，就更不愛說話了。我不知道什么才能讓爸媽開心，從小就拼命讀書，在學校也是沉默寡言，估計大家都覺得我是個怪人吧，一直沒什么朋友。后來我媽嫁給了陳爸爸，那時候陳昀也不喜歡我，我在新學校也不是很受歡迎。到了大學之后宿舍里的室友有一個你見過的，就那天在餐廳遇到的那個女生，其它的也是普通朋友的程度。”

黎清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她不說為什么她不愛說話，為什么在新學校不受歡迎，她也不說為什么和室友只是普通朋友。

小時候沒有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愛過和保護過，這一路都是她自己走過來的，后來有人愛她了，可是那一路已經走了。陳昀也是，陳昀保護了她四年，可是她在這生活了十年啊，另外六年是她自己忍了所有的苦。

從來就沒有辦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生活。

旁人不知曉，聽聞只會道一聲：“性格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