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馬是非并沒有蒙圈太久，很快他便從一起意外中得到了答案。

馬是非的思路和正常人不一樣，他首先聯想到是既然石板上有著精美的雕刻，那么自己的項墜上是否亦擁有精細的花紋？如果石板和項墜果真是同比例尺寸縮小的產物，那無論如何項墜上都應該有一些小紋路，只是任憑馬是非如何回憶，他的項墜上似乎都找不到像樣的裝飾，所以他最早作的假設其實可以先行推翻了。

那么問題來了——假如他所在的這片黑暗空間不是他的意識海，那它究竟是什么地方？

沒辦法，馬是非只得在石板上不斷探索。當他走到石板中間，即此前巨眼所在的位置，他竟然奇跡般地發現可以透過那只巨眼觀看外界的情況！正宛如巫女的水晶球或者白雪公主繼母的魔鏡一樣。而根據巨眼的圖像顯示，此時外面的他正暈倒在地。

由此觀之，進入這個特殊空間的是他的精神意志或靈魂，而他透過巨眼進一步環顧四方，周遭的小動物更是攤倒一片。

馬是非不禁搖著頭無奈地嘆息，“你說動物們精神力不如人類可以理解，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能完整地挺過覺醒……想來應該是沒有吧！反正我前世是沒挺過去，不過我今生的境遇未免太奇特了，竟然可以像旁觀者一樣觀看自己覺醒，這當真是一份獨一無二的體驗。”

此時馬是非在確認巨眼徹底失蹤以后，他對巨眼的敬畏之心可以說完全消散了，只見他肆無忌憚在石板上到處亂逛，最后甚至直接坐在巨眼上，思考一個最為致命的問題——你說不管它是個什么地方，自己到底該怎么出去？

經過馬是非的一番研究，他現在大體已經有些思路了。想必這個奇異的空間正是蘊藏在卡片之內的小世界，而他在不知不覺間被吸入進來。這個世界就像儲物空間一樣，納須彌于芥子，表面看上去無限廣闊，實則亦有其邊界，只是自己目前的實力不夠，觸碰不到空間的極限。而若想脫離某片獨立的空間，除了一力破萬法之外，只能走事先設置好的門徑。

問題他的項墜一直留在自己的識海里啊！馬是非心下一陣無奈，卻只能往后一躺，先讓自己冷靜一下。而恰巧就在這個當口，他的身體周邊突然染上了一圈藍光！原來，那個巨眼正是黑暗空間的傳送通道的入口！

馬是非由于突然的傳送失神了幾秒鐘，緊接著他便發現自己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識海之中，而此刻位于他識海內的項墜正散發著朦朧的光亮。看來他之前的推論并沒有出錯，黑暗空間果然是隱藏在卡片中的神秘世界。

但沒等他從卡片世界里出來多久，他竟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精神沖擊，卻是覺醒尚未結束！而且即使馬是非早已將意識完全沉浸在識海里，他依舊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份痛苦！當下他也顧不得許多，馬上試圖通過遁入卡片世界的方式逃避痛楚。

此刻在馬是非的識海內，項墜便宛如一個普通的牌狀掛飾靜靜地懸浮于空中，可當他用手緊緊地握住項墜正準備激發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卻驟然冒出不少紛亂的思緒：

“重活一世，經歷了那么多磨難，我難道真的還承受不住這一點小小的痛苦嗎？”

“上一世我活得窩囊，這一世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向世界宣布：勞資的命由我不由天！”

“不管未來前進的道路上有什么艱難險阻和生死考驗，都無法阻擋我變強的信念！”

馬是非不覺喊出聲來，同時伴隨著陣陣極致的痛感，他亦完成了一次極致的釋放和蛻變。他瞬間拋棄了先前逃避的做法，并下定決心：既然前世過往已如過眼云煙，不可追回，那他更要把握好今生的方向，所以今后不論他面對何種挑戰，他再不會選擇畏首畏尾，抵足不前。

最后他索性連意識都回歸身體，并擺出平常修煉時所用的姿勢，一直堅持著，順帶體悟進化給身體帶來的點滴變化，而時間也在這一過程中不斷流逝。

……

事實上，識海僅相當于人體內部的一個特殊竅穴，它的作用是可以暫時讓意識體寄居和替人類的精神意志與自然界充斥的能量之間搭設一座橋梁，所以馬是非還能體會到精神上的痛苦不足為奇。與此相反，假如痛苦的來源是身體的話，那么人類是可以通過將意識寄存在識海的方法來避免承受痛苦的，而形成植物人的原理則大致與上述方法相同。只不過修行之人與普通人的區別是一個可以自如地控制出入識海，一個是一旦進去了就很難出來。

識海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竅穴，自古以來，西方和東方的許多傳說故事中都有過類似的描述。他前世主要修行的是偏向于西方的冥想法，即許多以魔法為背景的奇幻小說中出現過的提升精神力的秘法，東方則以修真體系中修煉神念、神識之類的功法比較常見。同時因為末世后的游戲世界對舊世界的文化均有借鑒，所以未來的修煉系統不僅囊括了修真與魔法，甚至還并存著不少其它的修習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植物人患者并不真正具備識海，他們只是無意間將主體意識進行了封禁，而那簡單的精神牢籠尚構不成修煉者才能開辟出的識海，同時因為識海溝通著整個世界浩渺無邊的能量海，故沒有專門修煉過開辟識海方法的普通人極容易迷失在未知的精神世界。

識海的位置并不固定，只大體確認在人類個體意識集中的大腦深處，畢竟竅穴本身所處的位置便因人而異。而且每個人的識海開辟出來都是不同的，正像每個人的精神意志不同。譬如有的人天生光輝偉岸，那他的識海就是五光十色、光芒萬丈的；但假設某人性格陰暗，心思深沉，那他擁有的識海估計也會像卡片中的世界一般漆黑一片。

可以說，識海反映著人類的心靈本質，所以后世又有“大閑者”無聊地開發出通過確認識海狀況來具體判斷人心善惡的手段。只是上述手段未免太過簡陋，辛棄疾曾在《木蘭詞》中言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人類不同時期的精神狀態明顯不一樣，只要人類隨便給自己施加一些精神暗示，便很容易能在相關測試中蒙混過關，再加上識海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故像上面那樣盲目地分辨人的好壞可行不通。

看來那位“大閑者”還是太年輕。測謊儀都有測不準的時候，人心的復雜程度又豈是他那種簡單的測試可以辨明的？這件事情無疑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練習。練得多了，就連測謊儀都能騙過去……

至于馬是非一出來所見到的識海，自然是光暗參半，混沌一片啦！誰叫他身為重生者，前世的黑暗與今生的光明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