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覺地看著她。是要用我做誘餌么?
方媛媛堅定地看著我:“相信我,我會保護你,如果今晚這樣的布局都抓不到她,你以后只會更危險。”
我糾結地點點頭,內心給自己鼓了鼓勁,一下子站起來,慢慢挪出人群。沒有人能體會我此刻內心的恐懼和無奈,我一遍遍暗示自己:要堅強、不要慌、得有一個清醒的大腦。
我慢慢走出場外,回頭看著一片片熒光棒細碎跳躍,如一道道悲傷星河。看著離我已經非常遙遠的聚光燈照耀下的舞臺,這時舞臺兩邊的大熒幕上,范琪正朝著所有人微笑,一直默默看著我的時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舞臺,我心中莫名失落。
我走到場外的等候區,那里很安靜,方媛媛并沒有跟出來。我緊張的環顧四周,心想要是兇手突然蹦出來,我能否在這兒找到合適的東西還擊她。我抬手看了下表,神經緊繃了都有二十分鐘了,周圍并沒出現任何異樣。這時我有點尿急,可我想萬一我一個人在廁所遇到兇手怎么辦?在那個相對隱蔽的地方似乎更危險。
但——現在的目標不就是讓自己“遇到”這個危險么?
我咬了咬牙,捏緊拳頭站了起來,戰戰巍巍地朝廁所方向走去,然后,我身后真的響起了細碎可覺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大廳里顯得異常清晰而恐怖。
我這時連它步調的快慢都能感覺得到,那基本就是亦步亦趨,隨著我的速度在變化——我已經確定對方的目標就是我了。
接近廁所后,我迅速溜了進去,本來準備打開廁所第一格就進去鎖門,但還是三思幾秒選擇了中間的位置。鎖好廁門后,我立刻掏出手機調成靜音給方媛媛發信息:“有人跟著我!”,接著我用耳朵貼著門聽外邊的動靜:沒有任何動靜!貌似并沒有跟著進來。我抬手看手機,方媛媛回復了一條:“我就在廁所附近,沒有看到人。可以放心出來。”
剛才的人是方媛媛?如廁后我壯膽走出去,到了鏡子邊正常洗手,燈光清冷的照著我的臉頰,它顯得蒼白異常,四周冷冷的、靜靜的,我不禁打了個冷噤。離開后,我直接略過了等候室,走出大門外。
外面站著很多人,學生樣子的比較多,一個個豎著耳朵在傾聽場內音樂的余音,而且氣氛也是很熱鬧。以前我也曾經在范琪的某次演唱會站在這兒,遠遠的聽著她唱歌,即使看不到她本人,我還是很開心。不是不想進去,我是真的沒有錢,也不舍得花錢。如此昂貴的演唱會門票,夠我很多天的生活費了,而且若是真有點錢了,我肯定也是寄回去給媽媽,我真舍不得如此“揮霍”,即使對方是我唯一關注的明星范琪。
我忽然想起了時晨,其實他對我不賴,就拿今天來說,能有機會近距離的看到偶像,還一起為我唱了我最愛的那首歌,我真的挺感謝時晨。
沒想到他唱歌的聲音那么溫柔好聽呢。
我坐在不遠處的街邊長椅上,吹著嗖嗖涼風,仰起頭睜眼看向深邃天空,那么空、那么黑、那么深、那么遠......更讓我徹底感受了此刻的絕望。
周圍的音樂聲、車流聲、議論聲、歡笑聲——各種充斥于耳的白噪音在我腦中越來越模糊,我覺得有點累了。然后我耳邊出現了一個幼齒的聲音:“姐姐,里面有個哥哥要找你。”
我瞬間清醒過來,凝視著我眼前的孩子,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我疑惑的問:“你說的哥哥是誰?”
“他叫時晨。”她回答得異常清楚,“他剛剛摔到腿了,流了好多血,快去幫幫他啊。”
我一下就急了:“帶姐姐去!”
我急迫的跟上了這個小女孩,又重新進入等候區,小女孩順著一旁的旋轉走廊把我帶去了二樓。
順樓而上,氣氛變得越來越陰森,漸漸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時晨要找我不是應該直接打我電話么,對我呼來喚去,這才是時少爺一貫的風格啊,什么時候變這么婉轉了?
我們這時已經到了樓上,小女孩一直帶著我朝陽臺走,我心緒不定,這時她忽然轉過頭對我森然一笑:“姐姐,他就在陽臺那邊。”
她手指一伸,我眼神順著那方向滑去:落地窗兩側厚重的窗簾幾乎將陽臺全部遮擋,我幾乎看不到窗簾外的任何事物。月光通過窗簾未拉嚴實的一側凄清地照進來,地面上是落地窗簾網狀的陰影。
我再看看周圍,小女孩不見了,我來不及想那么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覺黑暗中就像有怪獸一般,快要出現將我吞噬。
她一定在這兒。已經死了三個人,我可能是第四個死去的人,亦或者,還會出現另外一種可能。
方媛媛說的,他們有信心。
我現在也需要信心,就像自己曾經努力打理一團糟的生活一樣;就像那時候一直都很期待回到我身邊的謝浩一樣;
希望在,心不死。
我一定要走過去,到這個陽臺看一看。
我要看清兇手的模樣。
我深吸一口氣,大步邁出步子。走了過去,我扒開落地窗窗簾,一個瘦高的身影進入我的視線,她把腰貼在陽臺扶手上。晚風輕撫著她的頭發,短短的、細碎的......她把手插進褲兜里,轉過頭來看向我,小聲的叨念:“我在這兒朝街上觀察你很久了。”
我終于看清了她的樣貌,皎潔的月光照著她清秀的臉,皮膚光潔如月,彎彎的眼睛,笑起來異常美麗,卻又肅殺。
這真不該是個殺人犯的樣子。
我直視著她:“兇手就是你吧?”
她平靜的微笑著,而且完全聽得懂我的半截話,一副默認的表情。
這表情,有些炫耀,又有些得意......
“為什么?你不可能有那么多‘情敵’啊,她們不一定是你找的人。”我莫名很想知道真相。
她把右手從褲包里伸出來,撥了撥劉海,輕輕的指向我:“你也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但你還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