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打開手機(jī)鎖屏就遞給他,他撥了一個電話,也不放在自己耳朵邊,接著他背包里的電話鈴聲就很大聲地響起。
他把電話還給我說:“留了我的電話,以后有什么事一定找我,好么?”
說實話這時候我挺感動,鼻子可酸了,也許是今天的驚嚇過大,即使他是因為謝浩的原因幫助我,我也非常感動。
我說:“好,玉騫老師,謝謝你。”
他微笑著伸出手揉我的頭發(fā):“回去吧,記住要按時吃藥,以后一個人盡量不要晚上出來,更不要往偏僻的地方去。”
我像個小孩,挺不好意思的點頭,和玉騫老師揮手再見。
轉(zhuǎn)眼到了寒假,我和柯欣考完試后迅速把宿舍變空了。
回到老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和媽媽去醫(yī)院看弟弟,弟弟還是像從前一樣安靜的睡著,好像世間一切煩惱都與他無關(guān)。之后我和媽媽去了菜市場,我挑了一些小菜,回家做了幾個拿手的給媽媽嘗,媽媽別提有多高興。
吃完晚飯,我拿著電視遙控毫無目的的換著臺,心里卻在煩惱著另一件事情:這個假期去哪兒實習(xí)?這真的難倒了我,剛轉(zhuǎn)專業(yè)到心理學(xué),說實話我對這個學(xué)科及專業(yè)行情真的不是輕車熟路,更何況這個學(xué)科的從業(yè)方向相對小眾,還異常敏感,我很沒頭緒。
聯(lián)系了幾個大我?guī)讓玫膶W(xué)長,終于有位師姐向我推薦了一份電話心理咨詢員的實習(xí)機(jī)會。在家陪了母親幾天,我匆匆收拾了行李回到A市,繼續(xù)住回宿舍——幸虧之前想著要實習(xí),我提前申請了假期留住。
第二天到辦公室接受了電話心理咨詢的首次培訓(xùn),一直到傍晚了,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空蕩蕩的校園,由于上次遇到了“色狼”事件,暫時還有心里陰影的我,現(xiàn)在都隨包攜帶著防狼噴霧,滑稽又無奈。
校園里的人當(dāng)然是沒有走完,研究生公寓的大半宿舍到了晚上還是照常亮著燈,站在公寓正前方抬頭一看,這燈光并不整齊,零星亮著也還算漂亮,襯著這安靜的偌大校園,讓人覺得內(nèi)心祥和。回到宿舍我照常開電腦、打開各種資料,這時手機(jī)“叮”的一聲響了,是條短信。我尋思著是不是該把這影響人集中精力的機(jī)器給挪遠(yuǎn)點,突然想著不會是時晨的訊息吧?
已經(jīng)一個月了,他沒有再聯(lián)系我,一直覺得,我已經(jīng)被“炒魷魚”了,再往后就直接沒有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回事兒。
我把手機(jī)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打開短信:是一條銀行賬戶的收款提醒。竟是時家發(fā)來的,下個月的“工資”。
喜憂參半,看來我暫時還沒有被解雇。
我把手機(jī)丟在床上,哼著小曲翻開教科書,縱情的“遨游”在知識的海洋里。晚上十點多,我覺得身體有點熟悉的不舒服,肚子還有些疼,上廁所一看:嚶嚶嚶,姨媽來了。
宿舍多余的東西都被收空了,沒有備用的,言下之意,我得下去學(xué)校小超市一趟。我無奈的裹了件針織衫,帶了幾塊錢出了宿舍,在小賣部外邊,我竟然偶遇了玉騫老師。
是的,我剛剛說我裹了件毛衣就出門,而我里面穿著的,是一套玫紅色的睡衣,這衣服是去年縣上展銷會,我和媽媽一起買的,是我媽媽那個年紀(jì)的人穿的式樣,但是當(dāng)時我也缺著睡衣,就跟著媽媽隨便買來穿了,一琢磨穿著它碰巧遇見了男神級別的玉騫,我就覺得很想死。
玉騫老師迎面走來,帥氣逼人,一身無印良品休閑風(fēng),頭發(fā)打理得飄逸,而我——是個太“囧”小公主。
“Hello,好巧,青伊。”玉騫老師還是那么溫柔,微微招手。
“老師好。”我乖巧答話,“玉騫老師再見!”我準(zhǔn)備迅速撤離。
“那個,青伊啊......“玉騫老師伸出手擋在我面前,或許覺得不合適,又尷尬的把手收起來插進(jìn)褲兜,“放假了,還以為你回家了。”
“我找到了一個鍛煉機(jī)會,就在A市,昨天回來的。”我老實說。
“嗯。”他看著我,似乎想說什么。
想著我手上拿著的是衛(wèi)生巾,我尋思著得趕快回宿舍去,便匆匆和玉騫再次告別。
沒想到他又叫住了我:“你哪天有空?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吃晚飯啊。”
……
我開始在實習(xí)公司做起了電話接線員工作。由于業(yè)務(wù)初始,單獨轉(zhuǎn)給我的接線不多,但各種情況也是極其豐富了:有年輕人對感情的困惑;有中年人面對家庭事業(yè)的壓力;有不開心的人對生活瑣事的抱怨發(fā)泄,還會接到一些“閑雜”的電話,甚至性騷擾(尤其夜班時)......
我們的工作空間其實很簡單——一個辦公室,隔成若干小格,只要有幾臺電話,有接電話的心理咨詢員,工作就能展開。說實話,一開始我有一種在進(jìn)行收音直播的錯覺,就是那種到了熱線電話撥打的環(huán)節(jié),主播用溫柔的聲線問熱線觀眾有什么煩惱,然后電話那邊的匿名者便會對著“全國的”收聽觀眾將自己的各種委屈“娓娓道來”——但不同的是,我所接到的這些電話是隱私的,只限于雙方之間,而且事件的情況往往比音播上的更為復(fù)雜。
這天,我如常接起電話。
我:“你好,這里是心理咨詢熱線”
對方:“你說人啊,生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請問先生/小姐貴姓?”
對方:“姓X”
我:“請問您現(xiàn)在在哪兒?”
對方:“我在哪兒很重要么?”
我:“那先生您是怎么找到我們的?”
對方:“我就在網(wǎng)上一搜‘自殺嘛’,就看到上面有一個電話。現(xiàn)在啊,就是活著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思了......”
我:“聽起來您好像面對了一些困難?”
對方:“誒......(嘆氣),我就在我們這個......27樓的樓頂上,然后......我就可以,走了,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