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滴滴答答的向前走,忽然間的停在了某一時刻。
如果,如果,如果有一天時鐘的指針開始反方向行走,你希望定格在哪個時間,哪個地點,又可會做出和當時一樣的選擇?
躺在熟悉的病房里,單葉又變得戀舊了起來。你要知道,當一個人的時間忽然間空出來的時候,人是會戀舊的。
她拿起之前的本子,又一次回憶起來。
其實,我們都知道,時間是從來不會停止的。可人們總愛說如果,人們都在努力的保持著一份純真。就如想要夠到棉花糖一樣的云朵的小孩,唯一不同的是,小孩不知道云是夠不到的,而大人知道。
喧鬧的城市里,人來人往,他們每一天都在忙碌著,忙的幾乎忘記了時間。
他們注意不到身邊的細節(jié),春天到來的時候小花小草是如何冒出了枝椏,夏天的時候風(fēng)是如何溫柔的吹過臉頰,秋天的麥田是如何迎著火紅的夕陽垂下了頭,冬天的雪是如何戀戀不舍的落在每一片大地。可是這些孩子卻能發(fā)現(xiàn),并且時時刻刻在孩子的眼中放大,正因如此,世界上出現(xiàn)了大人。
大人或許是可悲的。可是別忘了,他們曾經(jīng)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單葉想著,隨后轉(zhuǎn)過了身,閉上眼睛本打算睡一會兒,可即便身體像是被撕扯著一般,很沉很沉,卻怎樣都睡不著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很模糊,卻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即便只是一個輪廓,單葉卻在愣了很久以后想了起來,對方看著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就在這時,單葉猛的睜開了眼睛。
那種熟悉的感覺,是母親。
是母親沒錯,可是,她很久都沒有夢見過母親了,現(xiàn)在怎么忽然就夢見了。單葉緩了一會兒,她坐起身,正好這時護士走了過來。
“一會兒有個全身體檢,記得來。”單葉看了看那護士,點了點頭。
時間過了很久,因為體檢單葉在醫(yī)院的各個房間來回走,好不容易結(jié)束,主治醫(yī)生卻將她叫了過去。
單葉走進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坐到了醫(yī)生對面的椅子上。
你,有男朋友嗎?
單葉聽到這話,忽然抬起頭看著對面的這個看著很年輕的男醫(yī)生,這個男生似乎比自己還要年輕一點,突然說出這話,不會是喜歡自己,一時間沖動想要表白吧?
單葉正胡思亂想著,對面接著又來了一句,你發(fā)生過性關(guān)系嗎?多長時間了?
單葉愣了下,她不知道他為啥要這樣問,但是出于真實她還是說了:有,將近十多天了。
“就一次”三個字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單葉忽然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你懷孕了。
不出所料,醫(yī)生看著她,很嚴肅的說道。
晴天霹靂一般,單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
醫(yī)生又接著告訴她:你現(xiàn)在的情況,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是很難保住這個孩子的。
單葉點了點頭。
做好心理準備吧,提早打掉,對你來說有利。
單葉回到病房,忽然間感到渾身無力。離開文藝的這段時間里,她一直都沒有任何懷孕的癥狀。
可是已經(jīng)不能挽回了。
單葉忽然間想起了杜江,她想起婚禮上她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她看著她時的眼神。
如今,她感同身受了。
可是該怎么辦呢?
這個孩子,存活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
這世上最可悲的事,大概就是無能為力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fā)生,卻沒有任何余力改變。
單葉將頭望向了窗外,她不自覺的將手放到了肚子上,有淚從眼角劃過。
“哥,你,真想好了?”文藝正坐在別墅的沙發(fā)上抽煙,剛剛點上火,文琦門也沒敲就走了進來。
怎么還抽上煙了,你平時都不抽的。文琦問他。
是不怎么抽。文藝抬起頭,回道:我不是都簽好字了嗎。文琦笑了笑,隨后在另一邊的沙發(fā)坐下:現(xiàn)在后悔也來得及。
不后悔。文藝撣了撣手上的煙灰,既然同意了就不會后悔。
文琦看著他,“噗嗤”一聲笑了:好,那可說好了,永遠也不后悔。
當然。文藝彎著腰,一邊抽了一口一邊說道。
窗外的樹上,樹葉先是綠了起來,沒過多久又紅了起來。
單葉一直都沒有手術(shù),即便醫(yī)生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她,向她說著留著這個孩子的弊端,可她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早上,太陽像往常一樣的照進來,單葉像往常一樣將頭望向窗外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闖進她的身影。
“本臺播報,林氏集團董事長林海因涉嫌人命案于昨日下午一時被逮捕……”
伴著電視機里新聞主持人標準的普通話的播報,窗外的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正朝著醫(yī)院的里面跑過來。
是文藝。
單葉驚訝的看著那個身影直到消失,心臟的位置卻開始痛起來。
那種刺痛不同以往,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強烈,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淚水再一次流出,她十分吃力的按下急救按鈕,隨后便沒了意識,暈了過去。
不一會兒醫(yī)生和護士們便推著推車跑進病房,立馬對她進行急救。
“嘟——嘟——”
心電圖上的紅線像海浪般起起伏伏,形成一座座小山峰。
僅僅幾秒的時間,便化成了一條筆直的紅線……
醫(yī)生們大汗淋漓,最終結(jié)束了搶救。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男人穿著西裝,極速的奔跑讓他氣喘吁吁,一直都沒說出話。
男人看著滿屋子的醫(yī)生和護士,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他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一直到單葉的床邊。
文藝愣住了。
終究,還是晚了。
他望著床上的單葉,她的臉上慘白,她就那樣安靜的躺在床上,她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一動不動的,似乎是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望著窗外,仍是合不上眼。誰也不知道她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什么,又努力想要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