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穆特已經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表情來應對蘇鹿了。

蘇鹿帶給赫爾穆特的震撼太多讓他都有些麻木了，這個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了。

明明是赫爾穆特的刀，到了蘇鹿的手里卻突然臨陣倒戈，按照蘇鹿的話來說，這兩把刀都已經“成熟”了，即是養出了靈性。

赫爾穆特用了這兩把刀這么多年，說實話，還是第一次看見云切這么亢奮激昂的狀態，連那個人使用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有過。

相反自己手中的松濤就有些相形見絀了，根本就是沒有什么大波瀾，只是默默的釋放著自己的威壓，但是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可能是看著昔日的伙伴雙子刀變的那么興奮愉悅，有些不滿。

畢竟刀有靈性自然也會渴望力量，追求力量永遠是世界不變的主題，人是如此，刀也一樣。

“來吧。”蘇鹿吐出一口氣。

云切的興奮逐漸被蘇鹿強行壓制了下來，殺意開始內斂，慢慢變得極致而純粹，最后逐漸歸于平靜，因為蘇鹿覺得它很吵。

現在的它，就是猶如平靜的湖面一般沒有一絲漣漪。

“呼……”赫爾穆特深呼吸，平復好內心的情緒，右腳向后橫移了一步，左手拿著刀柄，右手按著刀柄的尾部，彎下腰，“請賜教。”

松濤上雷光閃爍，只有這個瞬間松濤才真正覺醒，這件煉金兵器開始發揮它的真正實力，一個煉金領域悄無聲息的展開，包裹著周圍。

濃縮的雷光在松濤上顫抖，從紫色逐漸變成了紫黑色，強力的雷暴引發磁場，讓周圍的一切電子產品都瞬間失去信號。

隨著松濤上的黑紫色電光越發的明亮，好像周圍都黯淡了起來，而赫爾穆特就處在這場雷電風暴醞釀的中心。

那些路人們正在錄制視頻的手機突然全部黑屏，這讓那些本來打算上傳到YouTube上的人惋惜不已。

“我靠，今晚深淵結算。”人群中有一個這樣的聲音響起。

“斬！”

赫爾穆特怒喝一聲，身形瞬間暴射出數米，閃動到蘇鹿近前，手中松濤高舉在右肩之上，向著左下方砍去，劃出一條紫黑色的流光拖尾。

薩摩示現流，大袈裟斬！

這是櫻國眾多刀法中最暴力直接的刀法，至于對手如何攻擊完全不理會，若對攻，示現流占有壓倒性的力量與速度，若架隔，示現流會一氣將對方的武器擊下!

目的只有一個：斬斷！

薩摩示現流在櫻國刀法中可以說是一種異類，可以看作一種豬突猛進、無法阻擋的，就是強行逼迫對方與自己對拼的剛猛刀法。

“喲，奇了怪了，你一個玩小太刀的居然還會薩摩示現流這種打法？”蘇鹿一時間來了興趣，“讓我看看你有些什么能耐吧。”

他將云切拿在手中轉了一圈，身體下蹲至一膝著地，然后像是收刀入鞘一般，將其精準的斜插入另一只手模擬的刀鞘中，剎那間猛然出鞘。

快刀極意，居合斬！

蘇鹿手中的云切劃出一條清越優美的弧線，正好是一個圓，明明只是以毫秒計數的時間卻像是日落黃昏般漫長，像是斬斷了時光，優雅的讓人聯想到白鳥，櫻花，以及少女的淡淡柳眉。

雙方用的都是小太刀，卻沒有任何人用適合小太刀的刀法，一個是剛猛至極的薩摩示現流，一個是本該長刃使用的極速居合斬。

同樣是以一擊為主的刀法，一個是極速，一個是極力，一瞬間的碰撞就足以見勝負分曉。

“叮。”

沒有想象中的驚世碰撞，只是發出了風鈴般清脆的叮當聲，但是赫爾穆特卻極速飛退，握刀的手虎口發麻。

“再來再來。”蘇鹿揮手振刀，就如他所說一般，腳步沒有動搖絲毫。

“呼……”赫爾穆特也沒有退縮的意思，手中松濤一轉，變換刀勢，即是薩摩示現流的起手式，蜻蜓八相。

蜻蜓之所以會被稱作是蜻蜓原因在于腳步，腳步方面和普通八相不同，在于會有和蜻蜓翅膀一樣方面的節奏腳步要動，身體如同此節奏上下擺動，保持隨時進攻的強大機動性。

突，斬，劈，刺，挑！

赫爾穆特在瘋狂的猛烈進攻，不停的變化著進攻方位和角度，但是無論多么刁鉆刻薄的角度都會被蘇鹿精準的捕捉到，然后反擊。

蘇鹿的周圍幾乎都被雷光遮蓋，地面都變得坑坑洼洼，到處是劍氣刀光劃出的裂痕與坑洞。

但是蘇鹿本人卻還沒有移動任何一步，哪怕是嘴上的煙，都還沒有掉落那些聚集起來的煙灰。

火星和電光迸射，赫爾穆特甚至不惜每一刀都附加上陰雷的爆破屬性，才震落了蘇鹿嘴上香煙的煙灰。

赫爾穆特神色凝重，退后半步，刀法再度發生變化，這次是柳生新陰流，無刀取！

無刀取，是柳生新陰流的招數，在絕妙的時機沖入對手的懷中，控制住刀子，之后將整個奪走，是接近敵人的可怕的招式。

但是蘇鹿再一記居合斬，在試圖挺而走險奪走蘇鹿手中云切的赫爾穆特臉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如果再刀長一些，那么要劃開的可就不是赫爾穆特的臉皮這么簡單，而是將他的頭顱整個削開來了。

那么再換刀法天狗抄！

花車、明身、善待、手引、二刀、二刀打物、亂劍、二人懸！

但是無論赫爾穆特如何花里胡哨如何靈活應變，蘇鹿手中的刀都是一概的居合斬居合斬再居合斬，永遠不變的萬金油，就是比赫爾穆特快一點。

“哦喲，怎么抽完了。”

蘇鹿看了一眼嘴上叼著的香煙，皺了皺眉頭，隨手掐滅了丟進垃圾桶里，然后又取出一根叼在嘴里。

“啪嗒。”一聲打開火機點燃，蘇鹿深吸一口，然后將火機揣回兜里。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至始至終，蘇鹿都是完全一臉的輕松寫意，不像赫爾穆特一臉嚴肅凝重如臨大敵，好像蘇鹿是這場戰斗的旁觀者一般舒緩，如同在院子里養老曬太陽。

蘇鹿一直是這個表情。

(?ω?)。

其實要說蘇鹿最擅長的，其實還是櫻國絕世劍客宮本武藏所開創的刀法二天一流，不過一柄刀做不到。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赫爾穆特雙目布滿了殷紅的血絲，還在瘋狂的加速刺擊劈砍，同時尋找蘇鹿每一處可能出現的破綻，可是他找不到，這個男人揮舞的刀就像是一把撐開的雨傘一樣密不透風。

明明只是居合……

他今天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一力降十會，一強敵百巧，蘇鹿對居合極意的領悟堪稱完美，無出其右，在蘇鹿的手里一個居合斬就比任何刀法都管用。

“再快再快再快！這還不夠！”

赫爾穆特身上陰雷再度暴起，到達了他前所未有的高度，本來已經到了黑紫色的雷光完全變成了黑色，黑的像是濃墨，透露出極端陰沉的狂暴。

突然，他也身體下蹲，右腳橫移一步，松濤刃鋒一轉斜插入不存在的鞘，然后在那一剎那，出鞘。

快刀極意，居合斬！

居合對居合！

這一刀凝聚了赫爾穆特全部的體力和心血，堪稱他刀法的巔峰，在他身前同樣劃出了一個黑色的圓弧，而且比蘇鹿的更快一點！

黑色的流光一閃而過，松濤因為極度的能量充盈和極速開始沸騰了起來，怒吼咆哮如龍，好像要斬開天地。

“嗤啦。”

刺耳的破帛聲響起，蘇鹿的脖子稍稍位移數厘米，赫爾穆特的刀在他的肩膀上劃開了一小條血花。

蘇鹿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反手一記手刀劈在赫爾穆特的后腦上。

“啪。”

赫爾穆特被這一擊擊中，再也支撐不住了，直接軟倒在地，劇烈的痙攣和喘息著，渾身都被汗珠浸濕，宛如剛剛從泳池里爬出來一樣。

剛才那些完全連貫的高強度攻擊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最后那一刀，那是他此生從未到達的巔峰，是他面臨強敵的自我突破，也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不錯，有我四分之一快。”

蘇鹿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聽見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赫爾穆特欣慰的舒了口氣，然后就這樣趴在地上，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