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燒了。”沈景洄對站在一旁看著百芝嫻心事重重的程帆說。

“如果我沒有同意我們倆單獨找你，她就可能不會發燒了，一切全怨我。”程帆蹙起了眉頭，“你有方澈電話嗎？”

“我沒有，但我知道誰有。”她打開手機，找到高弈揚，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上去。

“誰啊？”對面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是他沒錯了。

“百芝嫻的同桌。”一個學期了，高弈揚還沒有記住沈景洄名字，她干脆也懶得一次又一次向他解釋“我叫沈景洄了”，因為，她認為自己放下了。

“哦，你叫沈……沈……不好意思，我又忘了。”電話對面的高弈揚直起身，認真地回想少女的名字，“今天發生的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不錯，記得自己姓什么。沈景洄心里劃過一絲歡喜，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知道了。”她仍保持自己的語氣自然平靜，“請給我方澈的電話，芝嫻發燒了，腿也受傷了，還被一個賤人踩了。”她沒有發嗲。

“什么！”少年急得跳起來，這一叫，將電話另一邊的沈景洄也嚇了一跳，他連忙解釋，“呃……呃……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對，太激動了，呵呵，呵……哦，那個，方澈的電話是……”他耐心地報了3遍方澈的電話號碼，要知道，現在沈景洄手上可掌握著百芝嫻很多的信息呢！

“謝謝。我掛了。”盡管心中有些不舍，沈景洄還是沒有要繼續說的意思。

“等一下！”在沈景洄要按掛斷鍵的前一秒，他再一次叫到，那句話不經過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替我照顧好她。”

沈景洄莫名地生氣起來：“芝嫻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會照顧好她，不用你說也會。而且不是替你，是給我自己以及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這一次，她果斷地、毫無留念地掛了。

搞定好方澈后，沈景洄看了看鐘，時針指向八，對程帆說：“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明天早上再來看芝嫻好了。”

程帆勉強笑笑：“那好吧。你照顧好芝嫻，自己也不要弄得太累。”“謝謝你帶芝嫻過來。”沈景洄道謝。

“今天在鬼屋，你和弈揚發生了什么？”程帆轉身剛想走，卻突然想到了這個。

“我……我不能說，對不起。”她猶豫片刻，還是選擇拒絕。

她是真的不可以說，在程帆面前說出來，會尷尬，等百芝嫻醒了，她同樣不會告訴她，為什么？只因為高弈揚說的那句話，那句話很恐怖，它會帶走自己最好的朋友，并且，是毫無保留的。

“沒關系，是我多事。”程帆馬上說，“那我走了，拜。”

剛準備關上沈景洄家的門，突然被背后傳出來的柔和聲音嚇了一跳：“帆哥，要進來喝點水嗎？”

程帆鎮定地關上門，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準備下樓。

“百芝嫻……”佟蓓純意味深長地叫了一聲，程帆回過頭，看見了她嘴角有一抹不易發現的笑容。

他的雙腿下意識地走進佟蓓純家里，她父母要工作要到十點才能回來，她的生活全是鐘點工阿姨負責的。

“帆哥，為了百芝嫻，你就這么隨意地進我家？”她倒果汁，明顯是提前準備好的。

“別叫我帆哥，我受不起。”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望著窗外的星星，“有話就說。”

“百芝嫻很漂亮吧？”她奸笑。

“是。”程帆并不否認，“比你漂亮無數倍。”

“你對她的心思，好像不一般哦。”她咬咬牙，說出自己練習百變的話，“有多不一般呢？我可不可以見識一下？”

程帆不耐煩了，起身就要走，佟蓓純馬上拉住他的手，笑起來：“你不怕我對她做什么嗎？”

程帆不知怎的，也笑起來，然后機械地甩開她的手：“你不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雖然謊言被拆穿了，但在表面上，佟蓓純要演示地完美，“你又不是我。”

“我要是你，早就沒臉出門了，蓓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在你們學校，名聲可是響當當的差。”程帆再次轉過身，“你不是問，為什么百芝嫻得到的是真心和保護，而你是虛情假意和背叛嗎，我現在告訴你答案，因為百芝嫻為每個人都獻出了自己的真心，可你沒有。因為她脾氣有點怪，所以沒什么朋友，一旦有一個，她就會視為寶貝一樣珍惜，你朋友多，你認為失去一個兩個沒什么關系，所以你也沒有。因為在她的世界里沒有謊話，只有善意的謊言，而你的世界里，你欺騙一個人，他會告訴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會告訴下一個人，一傳十，十傳百的道理我想你不會不懂，百芝嫻從不騙人，可是你卻會。你懂了嗎？你和她最大的差距不是容顏，不是成績，不是名譽，而是你們的語言和心。別人對你好，你覺得是應該的，但是有人對她好，她會覺得這是上帝贈予她的禮物。我可還是注意到了，初三時，班里就沒幾個人理你了。”

“你說這些話，是為了讓我更加恨她嗎？”她落下一滴眼淚，“如果是，那我告訴你程帆，你做到了，徹底做到了。”說完便轉過身去，打開門沖出去。死敲沈景洄家的門，“百芝嫻，你給我滾出來！我今天這比仗一定要跟你算！你……”

程帆馬上捂住她的嘴，氣急敗壞地問：“你干什么？芝嫻現在需要休息，你把她害成這樣，還有什么資格去打擾她休息？”

程帆將她推進她家里，不耐煩道：“說吧，怎樣才肯不傷害芝嫻？”

“你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佟蓓純忍住眼淚，狠狠地瞪著眼前她億分在意的少年，又一滴眼淚落下來。

“什么都愿意。”他眼神堅定，重復道。

“奮不顧身？”她再次確定。

“我愿意。”

“好。”她冷冷地笑，機械式的舉起手臂，指著窗戶，“跳下去。從這兒跳下去。”

她家住二樓，雖說不會摔死，但摔傷是避免不了的，佟蓓純狠下心，剛想諷刺他，就被程帆狠狠撞了一下，他走到窗戶前，暗自冷笑了一下，打開窗戶，縱身跳下去。

佟蓓純愣住了，過了很久，她跌跌撞撞地爬到窗前，看到程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嚇壞了，連忙向樓下奔去，擔心的淚水不斷落下。他要是真的死了，自己還怎么活？唯一激勵自己的人都沒了，她活著還有何意義？她小瞧他了，她以為他不會為保百芝嫻周全而跳樓……到了樓下，已經沒人了，程帆沒了蹤影。他去哪兒了？

“唉，剛才那個小伙子真可憐，渾身是血，看來傷得不重哇。”一個高高的少年經過她時，惋惜道，“唉，說不定，沒救了。”

佟蓓純沒再說什么，眼神失神，“沒救了……”她喃喃道，她失去了理智。

她甚至沒有認出那個說話的少年就是她所擔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