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你告訴我為什么。”百芝嫻站在背對著她的少年身后，說。

“我……”他欲言又止。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期末考試結束，班主任將成績單發下去的那一刻說起：百芝嫻仍是班級第一，班長竟排到了第二，她大吃一驚，因為一般都是程帆，她馬上去找程帆的排名。嗯，高弈揚這次考得不錯，拍到47名，倒數第10。等等，倒數第十都沒有看見程帆!他，他竟然考了倒數第8！她一直跟自己說不可能，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到這個成績比自己考差了還要生氣、還難過。倒數第8哇！程帆就是閉著眼睛考也不會考這么差的。于是，她一放學就抓住了拿起書包就跑的程帆。

“你怎么會考得這么差？這不是你的水平啊。你最差最差也不會下前5，到底怎么了？程帆，你告訴我好不好？”百芝嫻的聲音里有了哭控，她走上前，輕輕拉住程帆的衣角。

“芝嫻，對不起。”他想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個。

“你不告訴我是嗎？好，那我自己去查。”她松開手，調頭就走。

程帆徑直走向男生宿舍，他要回去，收拾行李，他還要回去過新年。

百芝嫻剛要上樓回教室，卻被一個倚在墻壁上的身影拉住了手臂。她定睛一看，是高弈揚。他一副悠揚的樣子，讓人看了很厭煩。百芝嫻想起他曾經連自己解釋都不愿意聽，脾氣又上來了，她狠狠甩開他的手，沒好氣地問：“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是誰讓程帆那小子考那么差的嗎？”高弈揚裝作不在乎。

“你知道?”百芝嫻十分驚喜，開心地驚叫出來。

這一點讓高弈揚很不高興:為什么一提到程帆她就很開心？哦，他差點忘了：百芝嫻喜歡程帆。他將這些不愉快通通拋出腦外:“不是我知道，是只有我知道。”他奸笑。

“是你干的？”百芝嫻一驚，“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成績對程帆來說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他更不高興了，“就是我干的，是我逼他考全班倒數十名之內的。怎么，你就那么信任我？”

“就算……就算有一天我會恨你，我也相信你。我說過的話，自己絕不會違背。”她語氣堅定，有幾滴熱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可能去班主任那里告你，你還……”

高弈揚此刻億分后悔，他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把百芝嫻惹哭，他心軟了：“嫻嫻，你先別哭，我……對……”

“不許說！”百芝嫻打斷他，“再見。”她走了。

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百芝嫻走的方向是……男生宿舍。

百芝嫻請“看門大叔”將程帆叫出來。不一會兒，少年心事重重地下來被剛剛哭過的百芝嫻嚇了一跳：“怎么了？是誰惹你哭了？”

“我知道是誰了，”她頓了頓，抬起頭盯著程帆，“是高弈揚，對吧？”

“對。”他咬了咬牙，“能不能別告訴老師？”

百芝嫻二話不說，拉起程帆就走:“跟我來。”

她拉著他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老師好。”

老師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程帆一眼：“什么事？說。”

“老師，我希望您能給程帆一個機會，讓他復試。”百芝嫻開門見山。

“哦，為什么？”老師放下手中的筆，期待地看著。

“程帆是不會考那么差的，他平時成績都很好。唯一配得上做我學習競爭對手的人，只有他。老師，我想您也不相信程帆會考那么差吧？”百芝嫻想了想，“算了，老師，我就不瞞您了，程帆故意考差是人為的，有人逼他考全班倒數第十之內。所以，我才希望您能給他一個機會。”百芝嫻三言兩語就讓老師有所動搖了。

“人為？是誰？”老師急忙問。

躲在門口偷聽的高弈揚心里一顫，隨后，他聽到百芝嫻淡定地說：“老師，請原諒我，我不能告訴您他是誰。”

“好！我同意了！但是一個復試要三天啊，試卷可能還沒有。”老師有些為難。

“老師，您可以將他做錯的題目混合在一起，然后再復印。那樣會比較好。”百芝嫻提議道。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不愧是萬年老一，真聰明！程帆，還不快謝謝人家！”老師對百芝嫻贊不絕口。

程帆向百芝嫻和老師各鞠了一躬：“謝謝百芝嫻！謝謝老師!”

高弈揚走了，百芝嫻這丫頭真有法子，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

“那好，我去幫你復印了，你們先回教室吧。”老師整理好文件，走出辦公室。

“芝嫻，謝謝。”程帆由衷地說。

“程帆，要是你這次沒有考到第二名或沒有和我并肩的位置，我就不理你了。聽到沒有？”她認真道。

“明白！”他敬了一個禮。

倆人笑了起來。百芝嫻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為什么要答應高弈揚的那個無理的要求？”

“唉，”他嘆了一口氣，開始訴說那悲慘的瞬間，“上周日我爸和我妹來學校看我，我在校門口等他們。那時車比較多，他們在我對面，妹妹見爸爸緊緊拉著她的手不放，以為他不讓她見我了，就掙托他的手，沖過來。馬路過了一半，有一輛車飛馳而來，眼看就要撞到我妹了，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高弈揚從對面沖過來，抱住她在地上滾了幾下，我妹妹沒事，他的手卻開始流血，流了很多。回去時，我問他，要我怎么報恩。他說要我考班級倒是第十之內，就算報恩了，并且不告訴所有人原因。但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主動和你說。而且，剛才你在辦公室給我辯解的時候，他在門外全聽見了。”

“他偷聽？”百芝嫻大吃一驚。

“對。他走的時候我用余光看見的。”程帆道，“他好像擦傷得真的很嚴重。”

“我知道了。”百芝嫻看了一下教室，“你一個人在這兒等一會好嗎？我有急事要回宿舍。”

“行。小心哦。”程帆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

望著百芝嫻越來越小的背影，他不禁笑笑：這個特別的女孩，真美。

到男生宿舍的樓下，百芝嫻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高弈揚。他不會走了吧？百芝嫻搓著雙手，好冷啊。

高弈揚盯著那個女孩很久了，其實，她剛來就被他發現了，他想下去，但他害怕自己又把她弄哭，或是——她等的根本不是自己。

百芝嫻蹲下來，她好冷啊。高弈揚再也忍不住了，他沖下去。百芝嫻還沒有注意，一件暖和的大衣就披在她身上了。她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只剩一件襯衫的少年，不禁紅了眼眶，問：“為什么不告訴我？不告訴我你的手受傷了？”

“你會在乎嗎？”少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他明明是想和她好好說話的……

這個問題將百芝嫻問傻了，什么意思？挑釁？自己好心關心他，他怎么可以這么說？

“我會。”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將那個有濃濃香味的外套還給他，“穿上，天冷。”

男孩挑挑眉，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女孩一把拿起她的手，嗔責道：“你都不去消一下毒，發炎了怎么辦？”

“消了毒就會好了嗎？該發生的照樣發生。百芝嫻，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好去關心你的程帆吧。”他調頭回宿舍，將女孩丟在身后。一想起她為程帆做的那些事，高弈揚就沒好話說。

“高弈揚，你渾蛋！”她用盡全身力氣大叫，隨后捂著嘴哭著跑了。

對啊，我就是渾蛋，不可能再是給你溜的狗了。

高弈揚冷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