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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轉角

——漂洋過海來看你——

“哎喲喂!你終于決定了!作為你的好兄弟兼愛情導師呢~~~我就勉為其難,再多教你兩招兒吧!”

羅雨這個兔崽子又開始浮夸的演技了,這貨一只胳膊肘抵著墻,一只手掐著腰,一只腳踝搭在另一只腳踝上,歪歪扭扭地靠在樓道的墻上,像一條彎彎曲曲的毛毛蟲,看得我渾身難受。

“你這條蛆啥時候能不吹牛了,估計天就要塌了。”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心想著下一步該怎么準備一下,來迎接我的人生第一春……

“那你這只癩蛤蟆想好怎么吃天鵝肉了嗎?”

他把腦袋探了過來,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精心挑一件禮物,不用多貴,關鍵要她喜歡。”

“廢話,誰不知道啊!我這不是正在想送什么呢嗎?”

這方面,我當真是一張白紙,從沒送過女生禮物,除了劉佳佳過生日那次,也沒收到過女生送的禮物。

哦不,初中有個女生送過我一個紙疊的蝴蝶塔,雖然不喜歡那個女生,但能看出,那需要很多心思才能折疊得那么精致,多年后早已忘記那個女孩的樣子,但蝴蝶塔永遠留在了記憶里。

但我還是一張白紙。

“別想了,回去上班,導師給你想。”

說著,他嘬了最后一口煙,把煙屁股狠狠地彈到墻上,開出了一朵煙花,像一條亮晶晶的裙子……

裙子?對了,裙子!她喜歡穿裙子。

印象中的她總是穿著各種長裙,裙腳過處,擺動著四季花開……

……

繁華的商場富麗堂皇,一件件清新雅麗的服飾,看得我眼花繚亂。

終于在一家店的中心位置,一件印有水墨圖案的白色連衣裙,奪走了我的目光。

多好看的裙子,多好看的人兒,仿佛她正穿著這條裙子在那里起舞,婀娜多姿,美輪美奐……

狠下心拿出將近半個月的工資,提著精美的盒子,快步回到家里,想象著想見的畫面就覺得讓我怎樣都值得。

終于,時光慢悠悠地追上了我迫切的步伐。

那是6月24日星期五的下午,我拉著小號行李箱,挎著單反,一身自以為精心打扮的裝束,踏上了南下的飛機。

我拍下沿途的風景,記錄專屬于我們的故事的開端。那將是一場白頭相守,海枯石爛的愛情旅程,直至生命的盡頭。

咳咳,好吧,也可能最后留下的,僅僅只是這幾張照片和兩張機票,再無其他。

也可能介于兩者之間,不悲不喜,只是在朋友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也可能……

誰知道呢?未知的總是誘人,迷茫的才叫未來。我立于當前,已經遵從自己的內心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來的路必然將會繼續前進。

終于,熟悉的潮氣,像闊別重逢的老友,親切地擁抱著我,我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希望能呼吸到墨涵姑娘呼吸過的,哪怕一粒氧分子,來感受她每日的鼻息。

按照她給我的地址,我輾轉四條地鐵線,從最北端的白云區,縱跨整個廣州來到了最南端的自貿新區——南沙區。

如果說廣州是一個家庭的話,那么南沙區一定是排行最小的青少年。

干凈開闊的雙向多車道,長條公園似的隔離帶,標識嶄新而規范,道路兩側密集高大的樹林,翠色欲滴,宏偉奇特的跨河大橋在黃昏的籠罩下,散發五彩輪廓炫光,這些仿佛都在訴說著一座新城的崛起之路。

天色漸暗,我來到最近的一家酒店放下東西,向來習慣一個人出遠門,也沒什么好安頓的,看時間她快下班了,不知道她此時此刻在做什么,有沒有想我,有沒有想十遍……

我環顧房間,忘了天花板的形狀,我坐在床上,忘了壁紙的顏色,我站起來,又坐在寫字臺前,忘了桌子上都有什么東西,我又站了起來,倚在墻上,拿出手機又放進口袋,走來走去,走到窗前。

哦,原來還有個大大的窗戶,真是可笑,我這是怎么了?!

我拿起單反,對向窗戶外面,鏡頭中的不遠處,應該就是她的所在了,此刻的心情簡直無法言喻,拿相機的手竟然都有些發抖了,從未有過的激動讓我經歷著別樣的體驗,有那么一瞬間,我反而希望時間能像琥珀,把我捕捉凝結在這里,留住永恒的情竇初開。

“你下班了嗎?我在哪里等你?”

我長呼一口氣,發了條信息給她,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跳還在嘣嘣作響……

“你去萬大廣場等我吧,順便看看我走了一年多的路。”

她馬上就回了消息。

我又回到一收到她消息就激動不已的狀態了……

我剛要出門,又回身照了照鏡子,擺正衣冠,挺胸抬頭。不帥的外表無法改變,那就盡量在言談和舉止上體面一點。

跟全國各地的萬大廣場沒什么差別,我在二層的盡頭處,一排抓娃娃機的前臺兌換了一包游戲幣,并拍了張照片發給她,示意我的位置。

記得她曾說經常和彭潔抓娃娃,應該就是這里了。

我投了兩顆幣,試著想象她操作抓桿的姿態,仿佛她就在我身邊,我們手心握著手背,一起搖曳抓桿,相視一笑,含情脈脈。

突然腦海閃過一個聲音:“妹妹你坐船頭噢噢~~~哥哥我岸上走~~~嘿!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竟然還是唱出來的……嚇得我趕緊晃了晃腦袋,畫面都快出來了真氣人。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我趕緊拿出來查看:“嘿~煎餅,我們到了,你往回走就能碰見我們。”

什么?你們?怎么還有個“們”?

沒多想,我就反身快步走了回去,一直張望著遠處的人群,極力地尋找著她的芳影。

此時環境的嘈雜,都已經掩蓋不住我激動的心跳聲了,跳到我只能張著嘴呼吸。

我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口水,腳底生風,眼睛睜得更大了,疑惑的人群也紛紛為我讓路。

終于!在相距95.27米的地方我看到她了!

商場二層的中部是鏤空通頂的空間,空間周圍,橢圓形的過道將人流分隔開來,我走在這側,她走在那側。

原來不只是苦難前面要加個“更”字,美好的事情同樣可以,于是我更激動了。沿著過道的弧度,腳底就要擦出火花。

她一直和身邊的人有說有笑,一副閑情逸致的樣子,并沒有看到我。而我,則一直凝望著她,還差點被絆了一跤。

在相距13.14米的位置,我減緩到了正常速度,顯得我也是溜達到這里,剛好遇見的他們,免得被我激動的樣子嚇一跳。我使勁壓了壓心跳和呼吸,現在閉著嘴巴也能吸到足夠的氧氣。

終于,5米……4米……3米……

“嘿!”

我輕聲叫住了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哇哦!沒有了人群阻礙視線,她整個人都出現在了我眼前,亦真亦幻,美麗動人!

一襲白色的連衣長裙,映襯出她曼妙的身影,卷花袖邊垂至小臂,一雙小紅鞋只有腳尖從裙底探出頭來。再真實的夢終究難以勾勒出如此醉人的細節。

我確定這不是夢,因為我的感受是那樣的真切!上一次類似的碰面,還是去年在深圳給劉佳佳過生日的時候。

她停下了腳步,眼神分明也透著驚喜:“嘿!你在這里啊!哈哈!”

“是啊,我走過來也剛好看見你們。”

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對了,這個就是我經常給你提到的,對我超~~~好的彭潔,這個你應該還記得吧?”

說著她指了指彭潔,又指了指旁邊跟電線桿子一樣杵著的李鑫。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身邊的兩個人。

彭潔笑得正甜,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便是那個滿屋子張貼心情日記和隨筆感悟,既是個井井有條的物品收納能手,又是個追求虛幻世界的文藝青年。

再往旁邊,哦?這不是軍訓在同一個連隊的李鑫嗎?怎么瘦了,黑了,高了,蔫了,都快認不得了,工地是真能毀人形象啊。

寒暄幾句,我們就并排著漫步前行。

我走在墨涵身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油然而生,我一直側著頭看她,說著這一路上的瑣事,而她,則一直低著頭,微笑著,仿佛聽得很認真。

她的側臉一如曾經見到的那樣美麗,冰清玉潔,耳墜垂在雪白的脖頸,隨著節奏搖晃,時不時敲打一下繞在耳后的濃密長發。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她害羞的樣子,卻怎么也想象不出她真實的面容對我的五官竟有如此的沖擊力,我的每一次邁步,每一句話都如夢般虛幻,卻又如此真實。

終于,她抿著嘴唇,低聲打斷了我的話:“你別這樣一直看我,看得我好害羞啊~”

我愣了一下,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笑了笑,她低著的頭更低了一些。

“額……那你們先聊會,我和李鑫去那個店里看看預定的位置哈!”

懂事的彭潔一邊說著,一邊笑嘻嘻地拽著電線桿子拐進了另一條岔路。

喲,小姑娘很明事理嘛!不過這下沒了電燈泡,好像氣氛和話題都放肆成了曖昧的味道。

“我們去抓娃娃吧!”

我晃了晃手中的一包游戲幣,心就要跳上嗓子眼了。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又氣人地冒了出來……

“好啊!”

說著,我們就走到了游戲廳。

話說剛才兌幣只顧著激動了,都沒注意里面還別有洞天,各種電玩機具應有盡有,一對對情侶在里面走來串去,歡騰地拍打著各種操作鍵。這么熱鬧的環境,倒是讓我很快地放松且自然起來。

不知為何,此刻,我貌似愛神附身,居然異常神勇,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就快要接觸到的時候,她忽然轉身,背著我停了一下,就一溜煙兒,徑直跑到了一個賽車機器前。

她跑起來的樣子好美,帶動著連衣裙在身后亂舞,腳下只露出一雙小紅鞋交替閃現,可愛極了!好像蝴蝶也應景地圍了起來,為她裝飾我的視線。

我看得發呆,自己不遠千里來看她,即使只有這一面,我也心滿意足了。

“先生……先生?”

“啊?”

我回過頭,看到兌幣處服務員正疑惑地看著靠在桌邊的我,不明所以。

“有什么可以幫到您嗎?”

“幫我追那個姑娘。”

“啊?什么?”

“哦不,幫我再兌一包游戲幣。”

服務員的疑惑隨即變成了笑容:“多贈您幾個,祝您成功!”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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