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上的時鐘一直不停轉動，啪嗒啪嗒……

香霧的頭不知道什么時候露了出來，毯子卡在脖子上，呼吸急促，眉頭皺得老高，還時不時搖搖頭。

“啊……”香霧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快速環視了一下四周，眼神里滿滿的驚恐，心跳也加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才會從夢中驚醒。

香霧深呼了口氣，抬手壓著自己的心臟，坐在毛毯上緩了幾分鐘，剛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干的厲害，“……”

茶幾上還放著那盒牛奶，香霧身子往前，指尖勾住牛奶盒一邊，發力把牛奶盒送入手里，衣袖被挽起來，皮膚不小心觸碰到冰涼的玻璃，涼意席卷全身。

香霧把握住牛奶的手縮回來，又看了眼傷口，血已經止住了，只是紅艷艷泛黑的傷口有些嚇人。密密麻麻的布滿整個手臂。

香霧挑了挑眉，嘴角一咧，把吸管放入嘴里，咬了咬吸管，喝了口牛奶，牛奶的酸意直躥大腦，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干澀的喉嚨被牛奶滋潤，冰涼的液體流過食管，有些發癢，香霧忍不住咳了幾聲。

“操……”

香霧沒了再喝下去的欲望，把牛奶放在茶幾上，伸手拿過了一旁的手機。

屏幕上有五個未接來電，五條短信。

不知道是誰。

香霧看了眼電話時間，最早是十二點，最晚……在十分鐘前。

香霧咂嘴，心想，現在的詐騙電話都這么猖狂了嗎？一次打不通還打了這么多次，有毅力。

剛準備刪除記錄的手，在看到短信內容的時候頓住……

“香霧，我是黎清輝。我知道現在不該來打擾你，但是你的衣服，還在我這里。”

時間，十二點半。

“香霧，我在你家樓下。下來吧，拿衣服。”

一點五十。

“香霧……對不起。”

三點。

“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了，所以下來。”

五點四十二。

最后一條。

“我還在，我在等你。”

十點二十。

不知道為什么心臟突然發疼，香霧站起身，也來不及穿外套，直接往門口奔去。

起來的時候還一腳踩在了啤酒罐的口子上，被硌的生疼。

香霧有些訝異自己的反應，想要停下來，但是卻不自主的動了起來。

一想到黎清輝傻乎乎的等了她十個小時，還是大冬天，她的心就不是滋味，說不出來的心痛席卷全身。

門被打開的時候，香霧愣住。

門外的男人逆光而立，暖黃色的光暈在他的身邊，他的整個臉龐不被光所照耀遮擋，只能迷迷糊糊看見一個輪廓。

他朝她走過來，香霧眼神愈加錯愕，有那么一刻，她感覺，黎清輝是個神。

神在向她走來。

來不及過多思考，男人身上清冽的檸檬味傳過來，一雙有力的臂彎緊緊圈錮住香霧，大手放在香霧腰上，力度有些大，在察覺的香霧急促的呼吸后，悄悄放輕了力道。

香霧放在身側的手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在舉起放下幾次后，還是跟著內心的聲音，輕輕環在了黎清輝的腰上。

在感覺到腰上女孩的手臂后，黎清輝整個人身子一僵，臉上神情恍惚，有些不敢相信，只是眼角又染上一抹紅。

聲音溫柔低沉，大概是因為哭過，所以聲音也沙啞的緊，“香霧……我……”

話沒說完，眼淚倒是一下掉了下來，豆大的眼淚珠子，掛在黎清輝疲憊又憔悴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

香霧啞然，一只手接過黎清輝手上的衣服口袋，一只手伸出去，撫摸著黎清輝的臉，用指腹緩緩撫過淚珠，把它擦干。

“不要哭了。”香霧嘴角揚起一抹笑，嘴巴左邊那個小小的梨渦像一個溫柔漩渦，把黎清輝的神智緊緊圍繞，讓人逃不出來，也不想逃出來。

黎清輝就那樣看著香霧，眼神癡狂又迷戀。

香霧拉過黎清輝的手，走進房間。突然又想起那一地啤酒罐和血，又連忙伸手想要把黎清輝推出去。

不料黎清輝一把抓住香霧的手，反手關上了門。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啤酒罐和毛毯上的血……眼神也緊緊盯住慌亂的香霧。

“手，伸出來。”

香霧突然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撓了撓頭，想了半晌，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女孩的手臂多了幾條長長的傷口，因為割的太深，所以傷口隱隱約約泛黑，傷口周圍依舊紅艷艷的一片，在白皙的皮膚上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黎清輝握住香霧的手不自覺用力，“你是不是特別想死？”

“嘶……痛！”香霧受不了黎清輝握的力道，整個手被死死捏住，感覺骨頭都有些錯位。“我就是想死，你管得著嗎？”

黎清輝用力一扯，把香霧帶到自己懷里，不給香霧緩沖時間，直接俯身親了上去。

“你如果再說你想死，我聽見一次，就這樣子親你一次。”黎清輝拉過香霧手，帶著發愣的香霧坐在沙發上。

“有醫藥箱嗎？”

香霧木納的點了點頭，指了指電視機下邊的抽屜。

黎清輝幾步走到抽屜邊，把醫藥箱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抬起香霧的手，放在膝蓋上，用沾了碘伏的棉簽輕柔的擦拭著香霧的傷口，又小心翼翼的貼上創可貼。

香霧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為她包扎傷口的黎清輝，感覺到一股溫暖的電流傳遍全身，男人精致的下頜線，狹長的眼睛，密而長的睫毛……好像每一樣都在讓她心跳加速。

“香霧，不要再這樣對自己好嗎？”黎清輝收拾好醫藥箱，坐在香霧身旁，哀求道。“你這樣，我會死的。”

香霧突然皺起眉，想要逃避這個話題，臉上的神色慌亂，“很晚了，你還不回去嗎？”

黎清輝整個人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只要香霧離開他的視線一秒，他就感覺到極度恐慌不安，一顆心被人死死扼住，他太害怕了，他怕哪一天香霧真的就再一次離開他。

“香霧，你相信我，我來做你的依靠。”黎清輝熬的猩紅的雙眼看著她，眸子里滿滿的期待和害怕。“你信我。”

看著黎清輝憔悴和疲憊的臉，香霧張嘴，明明是冷漠無情拒絕的話，卻硬生生變成了，“好。”話說出口，香霧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黎清輝板正她的身子，一本正經的開口，“香霧，你相信我，我會帶你走出去。”欣喜若狂的語氣帶著一絲顫意，又突然有些落寞，“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去陪你的，所以你不要怕，你在哪，我就在哪。”

男人的話像平地的一聲雷，聲音不大，卻感覺整個大腦都有些發懵，不知道為什么，她對這句話，毫不生疑。

總覺得，他一定會做到。

上午還僵的一沓糊涂的關系，也不過半天，就發生質一般的變化。

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切都不是按你預想的那樣發生，一切都在跟隨著身軀里那顆跳動著，熾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