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查查狐貍,查查他什么時侯進的鏢局,查查他的父親與母親。再查查他跟聶九娘到底…。”
“住口,你給我住口!”林鳳嬌一下子失控了,象是中了魔一樣跪在了地上:“不要查了千萬不要查了!我什么都給你。這是解藥,還有我的命。只求你們放過松江與胡立,他們都是世上最不幸的人,都是最可憐的人。”
林鳳嬌說著說著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嘴角已經流出了黑色鮮血。
龍一嘆了一口氣拿起了解藥看著松江:“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松江沒有說話,他默默的抱起了林鳳嬌,這個世上最可憐的女人。她為了生活受盡了各種的折磨與苦難,最終還是沒有逃過世上這不公的一劫。松江鋪平了床上的行李,將林鳳嬌放了上去。他脫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用毛巾認真的清洗了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膚。直到他認為已經潔凈的沒有了一絲的塵埃,才從柜子里拿出來了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認認真真的穿了起來。
松江終于走出了那間密室,終于再次見到了陽光。
鐘天沒有死,可家沒了。他家本來與鹿園只有一墻之隔,磚頭在半天里就打通了所有通道與封了正門。然后這里便成了鹿園的一座別院。
鐘天也沒有回天香樓,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沒了,可能老婆都鉆進了別人的被窩。
他臉上沒有一絲的苦惱,因為他看見了世上一位最有魅力的女人,聶九娘。
鐘千里的那把大椅子上畫著一幅畫,一個有血有肉千嬌百媚的圖畫。
“二叔、你怎么有時間過來?”聶九娘吃驚的看著鐘千里的胞弟,因為鐘千里發喪時都沒有露面的人,為什么會這時過來。
“我現在的時間很多,多的在這里住一段時間都可以?!?
“你這話是什么思意?”胡立已經看這個人不順眼了。
“我的意思是說要住在這里,”鐘天說著坐了下來:“我的家被龍虎堂奪去了,摘星樓也沒了,所以才想到這里。”
“這里要是也不歡迎你哪?”聶九娘陰沉著臉。
“那我只能去找主人了。”
主人是誰,誰也不知道。即然主人決定的這么辦,也沒有人敢反對。這就是規矩,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鏢局總得做事,更何況已經到了年終歲尾。這趟鏢是清風寨向攝政王的年奉。三十匹高頭大馬與一萬兩銀子,雖然不多但絕對不是太少。鐘天在這里已經住了很久,他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事情了。
鐘天沒有住鳳凰鎮,嫌那里晦氣。郭莊好,郭莊里什么都有。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盛京了,郭莊他更不知道會變得這么好。二十年前他入關路過了這里,那時這里破破爛爛。幾十戶人家幾百口人,坑坑洼洼的路低矮的土房。村邊荒蕪的土地上土狼野免大白天就四處游蕩。
鐘天將鏢車安置到了悅來客棧,一個人便在這條唯一的商業街上閑逛著。
老字號,老字號是一家小酒肆的名字,他在一條胡同的最里面。里面五張桌子,三大兩小,五個客人一聲不響的喝著悶酒。鐘天在剩下的唯一張一桌上坐了下來:“伙計
一壺酒,四個小菜?!?
酒是燒刀子,燒刀子是這唯一的一種酒。菜是水煮花生、鐵蠶豆,醬牛肉與鹵豆腐皮。他先倒上了一杯酒,向上舉了舉視為敬天,又用筷子蘸了點往地上甩兩下算是敬地。而后才雙手端起了杯:“出門在外皆兄弟?!彼窒蛩闹苁疽饬艘幌虏鸥闪艘恍”?
“五湖四海是朋友?!逼渌艘哺f了一句,都干了杯中酒。
店主人上了窗板,進屋把門鎖死,然后才坐在了鐘天的對面:“主人安好。”
“不好、一點兒都不好,諸位有誰知道龍一這個人?”
“天下第一堂龍振的兒子?!币晃焕蠈W究先站了起來。江湖中的學究只有一位,奪命書生,雖然他已經老了,但想要要一個人的命便輕易而舉的做到:“他三歲時便死了父親,后來被龍振的師父終南神叟帶走。以后便不知道了。
“他第一次出現便是山海關,殺了龍虎堂分舵的舵主黃金龍與錦城分舵舵主袁固?!庇忠粋€老叫化子站起身來說道。你要是真將他當做叫花子,一定死的更慘。會殺人的叫花子,瘋狗。他的確是條瘋狗,盯死了任何人都會不擇手段的咬死你。
“他身邊有個叫小伙計的是什么人?”
在坐的六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小伙計也許真的只是伙計。
“小伙計殺了花子與不戒,這樣的身手你們都不清楚?”鐘天已經憤怒了,語氣一下子生硬了起來:“他的武功也是龍爪乾坤手,而且就在我的面前廢了小四?!?
“你為什么不出手?”一個中年鏢師不客氣的問到。鏢師都有二下子,也常常殺人??梢屗鍪值娜朔萘恳欢ㄒ?,足的江湖上提起來連三歲孩子都害怕的人。他就叫鏢師,別人也叫他彪子。
“我當時要出手,現在早已經入了黃泉。”鐘天沒有過多的解釋。
“現場還有龍一?”店主人再次問到。天下的店主人很多,可叫狼,野狼的只有他一個。狼不是人類的朋友,是個隨時都會偷襲人的惡魔。
“雖然他沒有現身,但一定在一出手就能制于我死地的位置。”
“他為什么放過了你?”獵鷹,他長的確實象只鷹,一雙鷹爪隨時都會抓透人的頭蓋骨。
鐘天只能搖頭,因為他也不清楚這是為什么?
“主人將我們叫過來,有什么吩咐?”一個道士終于發聲了。佛教沒有傳入中土時,道士的地位就是神,神的使者,使者都有使命,這位使者卻總是違背了神的使命,有點象鬼。鬼使者!
春節,雖然給每個人人生都打上了一份印跡,可笑臉卻是溫欣的。無論窮人與富人,男人與女人,老人與孩子。鞭炮聲響起,新的一年又開始。窮人極力的想富有,富人想著更有錢。男人想著娶個漂亮的女人,女人想在添個寶寶。老人想長命百歲,孩子想快快長大。
小龍女憨態可掬的躺在搖欄中,瑞哥兒看著丈夫與父親。今年年夜飯增添了五口人,龍一、小龍女、合歡、臘月與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矢φ娴睦狭?,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已經完全沒有斗志。他開始了喝酒,而且還喝了許多。酒是醉人的,誰喝了都一樣。
“鬼軍是怎么回事兒?”龍一第一次在皇甫面前說起此事。
“功德對你說的。”皇甫仰坐在躺椅上,臉上抽搐了一下。
龍一點了點頭。
“那是我手中最后一張牌了,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能動?!被矢﹂]上了眼睛。
“他們是不是就在蘭心亭的石屋里?”
皇甫沒有開口,只是點了下頭。
“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龍一知道,想進入石屋必須得皇甫點頭。
“我手上的手串在你那里?”皇甫突然問到。
“這個嗎?”龍一從手腕上摘下了手串:“這東西是父親的東西嗎?”
“是,”皇甫并沒有伸手接:“也是天下第一堂唯一的信物,你留著嗎?想進石屋必須得有它?!?
“石屋與天下第一堂有關系?”
皇甫已經睡著了,他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了。
花園里的水池上凍了薄薄一層冰,唯有石屋里流淌出來的水還在冒著冷氣。
“少堂主請留步?!贝u頭就象石屋上的磚頭一樣,只要有人一接近這里,他便會立即出現。
“我要進石屋。”龍一說著一掌伸到了磚頭的胸口,他從沒有見過磚頭出手,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怎么樣?
磚頭沒有退縮,甚至都沒有躲閃,他的身子被一掌擊出了一丈遠,剎那間就象是撞在了彈簧上一樣迅速的又彈了回來。而且迅速更迅猛,更有力的撞向了龍一。龍一只有閃,象是剛好閃過去。磚頭又撞在了對面的樹干上,以更快的速度向龍一的身上撞去。
龍一一個健步跳出了圈外,看著還站在自己面前的磚頭:“這是什么功夫?”
“這不是功夫?!?
“你是降魔寺的人?”
“只學了點挨打的皮毛?!?
“我要見鬼軍。”龍一一擼袖子露出了手串。
“可以?!贝u頭一下子退入了林子中,很快便沒了蹤跡。
石屋很高,站在屋頂能夠看遍整個鹿園。屋頂有一扇窗,這也唯一的一個進出口,向下沒有梯子,下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龍一跳了下去,寒氣立刻打透了他的身體。里面沒有水卻能夠聽到水流的聲音,湍急勇動。一條長廊一串火把還有兩排屋子,沒有窗子的石屋。他不知道現實中的鬼兵是什么樣子?也迫切的想看到世上真實存在的詭異。
整個空間都充滿了詭異,讓人毛骨悚然。他不知道上次出現的那個人住在那里?也許這里只有他們不是鬼,只有那三個人才是活生生的人。
龍一伸手先推開了第一扇門,他看到的是人,就是第一次跟對劍的兩個人。三十幾歲的年紀,強健的體魄。龍一走進來他倆卻視做無物,分別看著一面墻,墻上什么都沒有。
龍一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會這樣?
“你看到了什么?”身后傳來的一句話讓他大吃一驚。
“什么都沒有?”龍一回頭看見了那天見到的第三個人。
“知道他倆為什么那么專注嗎?”諸葛劍雄坐在了桌子邊的一把椅子上,示意龍一也坐了下來:“這里十多年沒有外人進來了,你也許是最后一個進來的人啦!”
“磚頭是這里出去的嗎?”龍一突然想起了神秘的磚頭。
“那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
“他出去多久了?”
“八年?!?
“如果他要是在這里在住上八年會是什么樣子?”龍一好奇的問到。
“今天你就進不到這里來?!?
龍一絕對相信他的話,今天要不是那個手串,他也進不來。
“鬼軍、鬼軍究竟是什么樣子?”
“世上原本就沒有鬼,他們跟你我一樣,也是吃五容雜糧的人?!?
“我能看看嗎?”龍一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可以,當然可以,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這里有個規矩,就是皇甫來了也只能看一個房的人。如果開飯的時候,在飯堂中你會看到所有的人?!?
“什么時候?”
“子時。”
“子時,怎么會是子時?”
“這里還有黑白之分嗎?”
沒有,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怎么會有黑白之分??涩F在是巳時,龍一決定只看一個人:“如果我看一個人你建議我進那個房間。”
“隨便,這里有二十個房間,一間是餐廳,一間是儲存室。剩下的想進那個都一樣,但他們都存在著功擊性,你要格外的小心。”諸葛劍雄認真的講解著。
“謝謝!”
房間都是一樣的房間,都是一樣的鐵門,門上都上著鎖,很粗的鐵鏈子很重的鎖。長長的兩排門,龍一從這邊走到了那邊,他又從那邊走了回來:“右邊第八號門?!?
諸葛劍雄愣了一下,他還是打開了那扇門。
門內沒有一點特別之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背對著龍一。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龍一突然感到了死跡,而且特別名顯的那不過是個死人,已經死去很久的死人。他實在想不通那是個死人,為什么這里的死人還要占據著一個房間。墻上掛著一把劍,不有一付劍譜圖。龍一仔細的湊到了劍譜的面前,四相八卦劍!他當即大吃一驚!那應該是跟松江頗有淵源的人,他的師父、師兄、或者是師公。那人臉上一付面具,鋸齒獠牙的面具。他想揭開看看,瞬間便打消了沖動的念頭,然后悄悄的退了出來。
“里面為什么是個死人?”龍一看著他仔仔細細的將門鎖上。
“是死人,因為沒到開飯的時間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死人?!?
“不對,別的房間都有喘息的聲音,而唯獨這間沒有,而且一點兒都沒有?!?
“是嗎?我怎么不覺得,你聽差了吧?”
“不可能!”龍一再一次湊到了門前,將耳帖到了門上。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噪子眼,里面不僅有聲音,而且還特別的強烈,還帶著兩聲咳嗽:“龜息大法?”
“對龜息大法?!?
“天下會這種氣功的人不多?”
“近三十年來最優秀的卻只有一個?!?
“江南慕容雪,他也是天下第一堂的人?”
“當然,這里面另外十七人也都是?!?
“他們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皇甫的命令?”
“因為你手上的那個手串,還有皇甫也是天下第一堂的,是龍振的磕頭大哥?!?
龍振、又是龍振。龍一坐在了躺椅上,手里端著紅酒,琥珀色的紅酒。臘月躺在床上已經發出了鼾聲,大大的肚子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
“你怎么還沒有睡?”瑞哥兒好久沒有進過這間屋子了。
“我去了鬼屋?!?
“我知道,都看見了什么?”
“磚頭、諸葛劍雄還有慕容雪?!?
“慕容雪,江湖消聲滅跡了二十年的慕容雪?”
“對,就是他。你知道這個人?”
“聽說過,他們真是鬼軍?”
“不知道?!饼堃徽铝耸执活w顆的用手搓捻著。
“有一點我特別的奇怪,這么大的一間屋子,在這里聳立了這么久為什么從來都沒有人注意過?”
“他們礙于龍虎堂的勢力吧?”
“不是,絕對不是,在盛京還有一個勢力絕對不比龍虎差。”
“誰?”龍一不解的問到。
“隆尊。”
隆尊,龍一不止一次的將他定為了假想敵,可對方的平靜又打消了他的猜忌。敵人就在眼前,可絕對不會是隆尊。他仔細的盤算著所有人,敢動皇甫心思的人絕對沒有。必竟龍虎堂是多倫的買賣,多倫是ZLQ的旗主。他曾經想過是榮譽,可榮譽是誰,是多倫的親哥哥。皇甫身邊的人,誰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龍一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絕對不怕皇甫的人。他當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想推翻這個想法。事情太巧合了,巧合的天衣無縫。皇甫也許也想到了這個人,可他不敢面對現實,現實太殘酷了。
天香樓,他曾經無數次的來到這里,收獲卻各不相同。這次他點名要見的是惠娘,這個即溫柔又美麗的女人。
人都要生存,有的女人就要從各種男人身上獲取,她就是。她的命很苦,本來要到手的榮華富貴卻一下子沒了,這就是悲哀。當她再一次見到龍一時,頓時就感到了反感,反感的恨不能一下子就捏死他。
可她沒有,她笑的還是那么甜,眼神還是那媚。甜的讓人即便是剛剛吞下了二斤黃蓮與三個苦膽都感覺是甜的,甜的還要認真的回味一番。那眼神的媚,即便你是鋼做鐵打的都會骨酥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