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旻接到自家妹妹求救信號的時候，正美滋滋地和同桌斗著地主。班主任把腦袋從窗口伸到他面前，孫旻差點把牌全掉到地上。

孫旻能考進區里的重點高中，全憑著自己那無比優秀的腦子。

這倆兄妹在吃喝玩樂方面的造詣都不含糊，梁秋擅長單口相聲，孫旻在高三這種風口浪尖頂風作案，教會了班上男生如何自制撲克，一三五斗地主、二四七摜蛋，組局的臺錢收的毫不含糊。

孫旻的班主任平均一個月要找梁秋她爹兩次，努力不讓這個次數翻倍增長，是孫旻作為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外甥所能盡的最大善意。

孫旻的舅媽、梁秋的親媽特別喜歡給家里這倆猴孩子收書包。鉆狗窩打游戲這種事瞞著問題不大，但鑒于撲克這事能把自己直接送上斷頭臺，孫旻主動向梁秋坦白從寬，兩人談了一籮筐不平等條約，總算是把給孫旻洗書包這事轉到了梁秋頭上。

班主任從后門帶走的孫旻，注意到這一切的只有和孫旻同坐最后一排的幾個同黨，那一臉的幸災樂禍不摻雜一絲多余的情感。

孫旻牙有點癢癢，別手回了個中指，低著頭跟在班主任身后。

辦公室被幾束百合熏的濃香四溢，饒是孫旻這種一日三進宮的貨色也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班主任是個才畢業沒幾年的小年輕，本來查班看見孫旻又低頭不知搗鼓什么，還有些生氣，坐在凳子上想晾他個幾分鐘。

現在回頭看見孫旻低頭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班主任的手在桌上摸了一圈，抽了幾張面巾紙送到了孫旻的面前。

孫旻眼鏡被空調的熱氣熏的霧蒙蒙，他盯著這幾張紙巾，表情有一絲裂開。

“家里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不要著急，慢慢說。”班主任教的是英語，不發火的時候聲音細細柔柔，上公開課讀幾句莎士比亞能甜到人心坎里去。

這待遇孫旻還是第一次享受。他判斷了一下形勢，果斷地接過紙巾捂住口鼻。

“嗯。”逼出一聲濃厚的鼻音，孫旻沉痛地點點頭。

帶了孫旻兩年多，這還是班主任第一次看到孫旻這種乖巧樣子，班主任心軟了幾分，身上漸漸浮現母愛的光芒。

“你瞧瞧你這孩子，平常也沒見你這么有過良心。你妹剛剛來電話了，也是哭的稀里嘩啦得找你，你給回個電話吧。”

孫旻怔怔地抬頭看向了班主任，班主任嘆了口氣，抬手想要揉揉他的頭發，判斷了一下身高差，最后還是放下在他肩上拍了拍，轉身把辦公室留給了孫旻。

孫旻拎著電話筒，感覺自己提著放在教室的那只沉甸甸的書包。

“哥，你今天晚上記得接我一下。”除開求著自己幫忙做作業，孫旻還是第一次聽見梁秋這么溫柔的聲音。

孫旻雞皮疙瘩還沒來的起來，就被下一句話給壓了回去。

梁秋在電話那頭壓著嗓子“多帶點人”。

孫旻徹底裂了，他不明所以地回了個“好”。

“好”字還沒徹底消音，梁秋就已經飛速掛了電話。

班主任從外面進來，關心地問著到底出了什么事。

孫旻悲痛地搖了搖頭，一字不發地回了班上。

理科班男生多，晚自習的課間能鬧的反了天去，孫旻難得地沒參與進空中扣籃這項益智活動，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