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塘開始了她的住宿生活。
她在宿舍里會感到不自在。因為宿舍里都是高年級的學姐,陳塘心里有些抵觸她們的親近。久而久之,她們也就不再親近陳塘了。王梅的姐姐也在這個宿舍,再加上她性格開朗,自然和學姐們十分親近。恐怕早就忘了之前和陳塘的親近了。
陳塘坐在床上,背靠著墻,手里拿著一支筆,看著膝蓋上的筆記本發愣。
她的床位在門后面,下鋪。光線十分暗淡。那又如何?她沒錢,也不知如何開口去向媽媽要錢買臺燈。反正作業可以在教室里完成,何必多此一舉。
光線暗淡的她有些看不清,日記本上的字跡在她看來有些模糊。不過還是勉強可以辨認。
那是她今天寫的日記。
“為什么會這樣呢?這里的生活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還讓我感到十分的寂寞。之前的期待已經蕩然無存。為什么會這樣呢?玉琴是這樣,王梅也這樣。先是與我親近,隨后就奔向別處,將我留在原地。我就那么的不值得她們結交嗎?我就那么的可以隨意拋棄嗎?我就那么的......唉,心里好難受。不過還好,偶爾還有倪之喚陪著我。我是那么的竊喜有她的陪伴。好似是我歷經千難偷來的溫暖。我想再與她靠近一點,再近一點......”
陳塘寫完之后,自己又看了一遍。對于玉琴和王梅的疏遠,她感到十分傷心。可是倪之喚偶爾帶給她的溫暖,就將她心里的陰霾漸漸驅散。今天憂郁的心情也舒暢了些許。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不理會寢室里不屬于她的熱鬧。將日記本和筆放好,蓋上被子躺下,面對著墻。帶著心里的那點溫暖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間可以住十二個人的宿舍。左右兩邊各三張床,分上下鋪。但是卻沒有住滿人。還有幾個空床位。
陳塘的上鋪和對面的床上都沒有人。這個小小的空間被分割成兩個天地。三分之二的天地里熱鬧非凡,三分之一的天地里寂靜無聲。
熱鬧,是不屬于我的。陳塘在心里默念道。
光線似乎更暗淡了。讓人看不清。不知過了多久,燈熄了。
宿舍里的聲音小了下來。時不時又有人大聲說話。學姐們似乎還不困,打著臺燈做作業,又放不下手機。暗淡的光線從那三分之二的天地里傳過來。
陳塘拉高被子蒙住頭。終于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
學校里起床的音樂響起后,陳塘馬上爬了起來。看了一下四周,她們都還在睡覺。她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之后,帶上自己的餐具去了食堂。
學校的食堂很小,只有坐不下百人的座位。也窮,學生們吃飯都得自己帶餐具。總的來說,食堂只提供飯菜和湯。
陳塘走下三樓,從男生宿舍面前穿過,來到食堂門前。已經有幾個人等在那里了。她十分自覺的找了個人少的角落站著。
食堂開門的一瞬間,大家都是擠著進去的。之后才開始慢慢的排隊。可是有的時候,排了半個小時也不見隊伍移動一步。因為插隊的人太多了。
所以陳塘每到吃飯的時候,要么早去,要么晚去。
等她吃完早餐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只見隊伍已經排到草地邊上去了。草地里不能站就拐了個彎,沿著草地邊上站。
那一瞬間,她只能感覺到無奈。看來得在這兒過三年這樣的生活了。感嘆完后走到食堂側面的水龍頭邊洗碗。
入學考試的成績出來了。老師按照成績調整了座位。陳塘成績不錯,有了自己挑選位置的權力。她和倪之喚商量了一下,兩個人繼續坐在一起。只不過位置換在了第二組的第三排。
學校里有許多倪之喚的小學同學,于是陳塘又認識了一些朋友。不過只能算是點頭之交。因為她不愿主動接近別人。人家好像也沒有要接近她的意思。
陳塘漸漸的熟悉了這里的環境。熟悉了之后,就沒有之前那么難受了。生活平淡。唯一讓她煩躁的就是飯點時的食堂。特別是中午。中午的時候人會更多,沒有住校的同學也會來吃飯。因為那是免費的午餐。
她與室友們偶爾會有摩擦。比如說她們向她借錢,可是卻許久沒還。她也不敢催,只盼望著她們什么時候能想起來,然后把錢還給她。又比如說她排了好久的隊才接回來的熱水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一點。她也不敢說,只能在心里埋怨。有時候實在是感到十分委屈,她就在心里安慰自己。沒事,她們就快畢業了。或是在晚自習的時候和倪之喚相約去廁所,然后躲在花壇邊上和她談談心。
除此之外倒是比較平淡。雖然自己忍下了許多不甘,可是陳塘還是感謝這份平淡。
這個學期就這么過去了。
寒假時期,陳塘天天待在家里。沒人叫她去山里干活,只是家里的家務全歸她了。她有的時候感到很厭煩忙碌的家務,可是有的時候也很享受忙中偷來的清閑。
說是天天待在家里一點也不為過。她甚至連只有幾步距離的雪和云家也不去。有的時候在路上遇到,雖然依然如以前一樣相談歡暢,可是她隱約感知到許久的失聯讓她們之間的感情變淡了。
時間啊,好似可以消磨這世間的一切。她感嘆道。
不信你看,寒假就這樣在人們不知不覺消磨光了。開學了。
陳塘一直盼著開學。這好像和其他的同學想的不一樣。因為她對那個家感到厭煩。她和自己的爸爸媽媽之間并不親近。先不說家里兄弟姐妹多,小時候就被丟在爺爺奶奶家養大的她們在爸媽回來之后無法與她們親近。
姐姐與妹妹好歹和爺爺奶奶親近,可是陳塘呢?她想了想,好像沒有可以親近的家人。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時不時的就往大姨家跑的緣故吧。
其實她知道,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可是她找不到那個讓她隨心所欲撒嬌的人,也撒不出來那個嬌。
“沒關系。”她時常在心里道。“我是不需要撒嬌的。”
所以她更愿意待在學校里。時不時的會聽到住校的同學說想家。她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是不是,有些無情啊?她會在心里想。可是隨即又勾起嘴角。心道:“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