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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珂醒來,面前坐著北太帝君,她強撐著坐起來,行了個禮。
“闖我冥界還毀我惡鬼道,為一個凡人擾亂三界秩序。南珂,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帝君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了解我的,更何況,他是為我而死,本就不該走那條路。”
“太廟社稷,手上沾了多少鮮血,本就該去惡鬼道,永世不得輪回。”北太帝君看向她,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早就參悟,沒想到還是為了情犯下大錯。”
“他這世不該早夭,可他是你的劫,你亦是他的劫。”北太帝君站起身來,向外邊走邊說,“我向紫微大帝求了情,許他入輪回井,只是他的魂魄被沖的太散,需在世間游蕩萬年,再入輪回。”
南珂怔了怔,對著帝君的背影重重地磕了幾個頭,便回仙界領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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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珂這一戰徹底擾亂了三界秩序,冥界無法決斷死生,仙界無法飛升,人界更是災難頻發,民不聊生,眾仙施法了百年,才堪堪挽回局面。若非紫微大帝偏袒,她早就被剝去仙籍跳誅仙臺了,如今只是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刑,又在青華長樂跟著太一尊神做了七千年的小跟班便罷了。
她去冥界謝罪時,孟姝告訴她,千瀛的魂魄歸位之時,會在東山經過,彼時帝君大人許她進入冥界。
她孤身一人住在東山兩千多年,與日月為伴,馬上一萬年期滿,她的千瀛應該早就將她忘了,無牽無掛的再去輪回。
她去天宮求了司命三百年,送了他數不清的酒釀,求他給千瀛安排個好命格,生在個平凡人家,過著平凡的日子,別再娶到她這樣的妻,簡簡單單地過完一生,便是她最大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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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站在對岸,在妖冶的彼岸花中看著熟悉白衣的身影走到醧忘臺上,喝下孟婆湯,跳入輪回井。
生生的兩端,我們彼此站成了岸。
正當她轉身欲離開時,一個小仙跑過來遞給她一個東西,她慢慢摸索著,那是她冊封那日送他的玉佩,因為那時她身上只有那一個值錢的玩意兒。
“南柯上神,這是剛才那位公子交給小的的,他說您只要把它放在耳邊,就能聽到他想說的話。”
她用顫抖的手舉起玉佩,輕輕貼在耳邊。
那個一萬年未聽到過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
“南珂,我從未忘記你,也從未后悔過我做的決定。我來之前,北太帝君找到我,向我講述了你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我的妻,生生世世,都只會是你。”
再看向對岸時,彼岸花開得正盛,從黃泉吹來的風讓大片大片的紅搖曳生姿。
她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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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南珂來到江南一家姓慕的農戶家中,在一個拿著麥穗蹦蹦跳跳的小男孩面前停下來。
小男孩抬頭,奶聲奶氣地問,“漂亮姐姐,你是誰啊?”
她蹲下來笑瞇瞇地看著他:“我是你未來的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