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在外邊也無處可去，最后只能回了家。

一進門，溫睿就跑過來：“姐姐！考好了沒有？”

溫雅摸摸溫睿的頭：“我覺得考得不錯！”

溫睿歡呼一聲：“姐姐考好了！”

溫雅笑起來。

飯桌上，溫雅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旅行計劃：“爸，媽，咱們暑假出去旅游嗎？”

趙河還沒說話，溫歡就道：“你腳不好，旅什么游？最多就周邊走走！”

溫雅看向趙河：“媽？”

趙河扒了一口飯：“不旅游。”

溫雅有點失望：“那我自己走吧！”

趙河表情冷淡：“你自己看。”

溫雅就當趙河答應(yīng)了。

她急急忙忙吃完飯，馬上回房間查資料。

“飛機？嗯……高鐵。先去最北邊，沿海繞個圈……嗯……最后到古都……”

溫雅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路線。

這個地方想去，那個地方也想去，算來算去，這么一大圈下來就有十個想去的城市。

溫雅又查了查，每個城市列了景點清單。

沿海那一圈坐高鐵，回來內(nèi)陸的那幾個城市坐飛機。

溫雅規(guī)劃好了，開始計算費用。

旅游是個很費錢的項目。

酒店，門票，飯錢，交通費用……林林總總一大堆。

如果溫雅自己一個人走，那必須要住安全一點的酒店，這就得花不少錢。

曾經(jīng)溫歡趙河帶著她去京都的時候，他們住在小旅館里，有時候甚至是居民房的某個被隔開的房間。

溫雅沒去過正兒八經(jīng)的酒店，出去旅游怎么不得打破這個第一次？

溫雅規(guī)劃著，算了一圈下來就要大概兩萬塊錢。

溫雅沒當過家，不知道物價，但她也知道，家里是不可能給她兩萬塊錢讓她去旅游的。

溫雅不會自討沒趣。

那就減少城市唄。

最北方的那個城市肯定是要去的，京都……去過了，不去了吧。京都旁邊的那個城市……嗯……不去。海鮮，不吃了。

但是東南沿海的那三個城市一定要去！最南方的那個也要去！民謠里那個美美的城市也要去！古都，去！

新的目的地，新的出行計劃，坐飛機去東南沿海，那三個城市之間坐動車或高鐵，然后坐飛機去其他地方，從古都回來就坐火車。

這樣來看，省一省的話，大概不到一萬。

再減一減吧，東南沿海去兩個城市就行了。

溫雅刪刪減減，最后敲定五個城市。

她是個北方人，南方，是她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沒有看到過的地方。

溫雅拿著規(guī)劃好的旅游計劃去找趙河：“媽，我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就去這幾個地方，不到一萬就可以！”

趙河問：“你想去哪？”

溫雅掰著手指給趙河數(shù)，說完了，她又加了一句：“我一個人可以的。”

趙河看著手機：“你一個人不行。”

溫雅很單純地說：“你和我走不就行了！”

趙河不同意：“我沒時間。”

“那我爸和我去！”

“他也沒時間。”

溫雅努力找伙伴：“我和同學一起去！”

趙河終于從手機里抬頭：“人家誰會和你走？”

溫雅坐在沙發(fā)上：“那怎么辦？我想去旅游！你和我走嘛！”

趙河不為所動。

溫雅死纏爛打著，趙河依舊不松口。

溫雅也不耐煩了，她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爸媽，不是非要和他們一起。

再說，一個人有什么不好？

之后的路注定是她一個人走，何必與別人糾糾纏纏？就當是提前適應(yīng)一個人的生活。

溫雅想了想，開口道：“那你給我錢，我自己走。”

趙河還是那句話：“你一個人不行！”

溫雅氣了：“我一個人不行，那你和我走唄！”

趙河堅決說不。

溫雅看著她：“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樣？”

趙河不說話。

溫雅也沒再說話，扭頭回了房間。

溫雅知道，旅游，大概沒戲了。

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其實，她早該知道的。

早該知道的。

怎么就不長心呢？

溫雅閉上眼。

快了。

再等等。

還有三年。

三年，好熬。

三年后就成年了。

那個時候，十年的期限也到了。

溫雅微不可聞地嘆口氣。

時間快點吧。

七年前懵懵懂懂，三年后不會再被賣了。

溫歡……趙河……

到時候，就能擺脫你們了。

溫雅輕輕勾起嘴角，仿佛做了一個美夢。

然而，夢里卻是七年前。

那個明明悲傷卻被偽裝成快樂的夏天。

溫雅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快五點了，她躺在床上不想動。

突然聽到弱弱地敲門聲。

這種敲門聲，只有溫睿才會有。

溫雅明知故問：“誰啊？”

外邊是溫睿軟軟的聲音：“姐姐，你醒了嗎？”

溫雅逗他：“不醒的話你在和誰說話？”

溫睿隔著門問：“我能進去嗎？”

溫雅笑了一聲，聲音里都帶著笑：“進啊！”

溫睿推門進來：“姐，你剛起來嗎？”

溫雅躺在床上不便點頭，就比了個“OK”的手勢。

溫睿笑話她：“姐姐懶蟲！我都放學回來了！”

溫雅坐起身來：“你什么時候放假呢？”

“馬上！”

溫雅笑著：“到時候咱倆出去玩！”

溫睿興奮地點頭：“好啊好啊！姐姐！我要當你的小拐杖！”

“為什么要當我的小拐杖呢？”

溫睿挺了挺小胸脯：“姐姐腳不好，累了就扶在我身上！我扶著你走！”

溫雅一愣，隨即笑問：“你要給我當多久的小拐杖呢？”

溫睿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當姐姐一輩子的小拐杖！等我長大了我背你！”

溫雅笑著，摸摸溫睿的頭：“咱們說定了！”

溫睿乖巧點頭。

那一瞬間溫雅的眼里集了淚，卻又迅速散去。

一輩子，哪有那么容易？

溫歡和趙河曾經(jīng)說過，一輩子只愛她一個人，他們不會有別的孩子。

可是，這個一輩子的承諾大概只有溫雅一個人記著吧。

誰都不要許諾一輩子，許下了，沒實現(xiàn)，只不過是讓當真的人日復一日地痛苦。

感情的世界里，誰當真了，便注定遍體鱗傷。

溫歡趙河以為小孩子很快便會忘記，卻不想，那么幸福的時光，誰能忘的了？

誰能忘的了啊。

誰能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