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有了手機，自己去辦了張銀行卡，存了點錢進去，就開始上網查資料打算找個網站投稿。
她的小說現在還沒寫完，不過邊發邊寫也無妨。
挑來挑去，找了一個福利不錯的網站開了書，每天更新幾千字，沒幾天，就收到了網站的信息。
可以簽約了。
簽約之后就是按部就班的日常，溫雅寫的小說有點抑郁，她簽約之后才后知后覺。
然而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發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溫雅很想發輕松一點的文，可偏偏寫著寫著，就歪了。
但值得慶幸的是，她的文有人看。
溫雅終于掙到了自己的第一筆錢。
雖然不多，但是個好的開始。
日子就在溫雅一天天寫小說的過程中溜走，她去參加了高中的畢業聚餐，還和馬媛馮琳見了一面。
偶爾出去和文今田遇玩玩，不過她去了一兩次就再沒出去，實在是對單身狗不友好。
徐遠在的時候還好，有兩只狗分擔狗糧，高考之后徐遠回家了，只剩他們三個。
溫雅高考前，溫歡趙河就決定在市里買房子，為溫睿上初中做準備。
他們家附近有個很好的初中，這一片學區房房價也高，對溫雅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溫雅冷眼看著他們到處跑著找房子，心中最初的不平也慢慢被磨滅。
畢竟是人家的家呀。
可是她還是不舒服。
他們忙著找房，連溫雅的生日都忘了。
溫雅也沒說，就這么由著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平平常常地過去。
直到一個星期后，趙河才想起來溫雅的生日，可是早就過了。
溫雅有一次覺得自己委屈了，就問：“為什么為了買房能把我的生日都忘了？”
溫歡道：“我們這是為你們好，買了房以后……”
“以后怎么樣？”溫雅咄咄逼人，“是對溫睿好還是對我好？我都要去上大學了，買不買房和我有什么關系？”
“縣里面不是有房嗎？咱們回去住也可以，只是你們為了讓溫睿能去那個初中而已。和我沒關系的，別老是說‘為了你們好’，那沒有我。”
溫雅的冷臉也刺激了溫歡：“你這人怎么能這么說？你老子我辛辛苦苦掙錢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溫雅低聲問：“那為什么我從小就沒體驗過呢？”
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小的時候，你們忙著掙錢，把我扔給電視，一天將近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看電視，近視了都不知道。你們常說我小時候不懂事，老師把洋娃娃往地上扔，非得讓你們撿起來才行，不然就一直哭，能哭一天。可是為什么呢？還不是因為我以為之前扔了娃娃你們就會和我玩‘丟下去仍上來’的游戲嗎？”
溫歡和趙河都沉默著，就連溫睿都發現氣氛不對去了臥室。
溫雅繼續道：“后來再大一點，把我扔給幼兒園，那還好，和你們住在一起。可是之后呢？你們要掙錢，顧不上管我，又把我扔給我二姨，四年，就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和你們分開的。就算我病得再怎么嚴重，你們也不來看我。”
“你們為了掙錢，就根本沒有在乎過我，只要是我不耽誤你們掙錢，就是聽話，就是乖，就是好孩子！但凡我有一點不滿，我都能被你們那些兄弟姐妹的唾沫淹死！”
“兩個家族的人，合起伙來針對我一個！”溫雅的聲音陡然提高。
“我過過什么更好的生活？沒有！”
“這不是還給你陪讀嗎？”溫歡找到了機會。
然而，溫雅笑了：“那年夏天，你提前來看我，說要帶我去照相，照藝術照。我很開心。”
溫雅對趙河說：“真的，我很開心。我媽媽提前來看我，還帶我去照相，照了好多呢。”
趙河直覺不對，卻又沒有理由打斷她。
溫雅低垂了眉眼，不去看對面的兩個人：“你上午帶我去照相，下午就帶我去了醫院，說要給我治胎記。”
溫雅抬起頭來笑，說不出來的不對勁：“我信了，去了，又跟你去了一個地方裝傻子。然后，國慶節，你又來了，大著肚子，要去買車。”
溫雅翹著嘴角：“為了弟弟。”
她強調：“什么都是為了弟弟。”
“不是……”趙河的解釋是真的無力。
“我聽到了，你去醫院那天，我跟著你們去，都聽到了。那個阿姨說，你已經流產過很多次了，不能再流產了。”
“我就想著，你可真偉大啊，為了生兒子，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
“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準生證……我也知道了。”
“我查過的，要是我是個殘疾的，你就可以生二胎了。”
溫雅眼里閃著不知名的光，忽而又隱去：“我什么都知道，真的。”
“你們踏著我的身軀上來，就不要再假兮兮地說為我好。”
“我高考完了，也成年了。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想，十年，我只給自己十年時間，十年后，咱們盡量橋歸橋路歸路，這十八年的費用我會慢慢還清。”
“你有錢嗎？”趙河的問題很尖銳。
“我會掙。不需要你們操心。”
溫雅的聲音很冷漠：“我就是通知你們一聲，以后，咱們就當是房東和房客吧。”
溫雅轉身回房間，忽然頓住：“另外，目前我的錢不夠，先欠著，以后雙倍奉還。”
溫雅回了房間，一時間，這個房子里有點沉悶。
溫歡和趙河對視著，壓根沒想到溫雅知道這件事了。
可是那又怎樣？生溫睿還不是為了讓她有個伴？他們是為了誰？
溫歡和趙河根本不知道，溫雅在意的，還有他們生二胎前對她的隱瞞，還有一件件生活中的小事。
小事積累多了，徹底爆發出來就不是小事了。
可他們還不知道，溫雅出了問題。
大概是抑郁癥吧，也或許不是。
溫雅沒去醫院查過，不知道，只是憑借幾個測試得出的結論。
但她還是有預感的，她大概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