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宮中

太子司馬遹與齊王一起前往宮苑，迎面遇上賈謐，只見賈謐昂首走來，面對太子絲毫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太子年幼，心中又氣又怕，因為心中懼怕皇后，所以不敢得罪賈謐，但是自己堂堂太子豈能給一個侍中讓路？

齊王司馬囧看在眼里，心中不平，快步走上前質問賈謐道：“看到皇太子為什么不給他讓路？難道要讓皇太子給你讓路嗎？”

齊王一副要動手的架勢，賈謐身邊的兩個侍衛擋在賈謐身前，氣氛一時非常尷尬。

賈謐停下來，看了看高出自己半個頭的齊王，擺擺手，讓侍衛退下。

“太子殿下，我有要事要見圣上，剛才走路時在想事，沒有注意，請太子見諒。”說完，賈謐側過身，站在一邊，讓路給太子司馬遹，“太子，請！”

司馬遹看看賈謐又看看齊王，自己既不能表現出勝者的傲慢，也不能表現出謙卑的感激，有點渾身不自在地從賈謐面前走過去。齊王則大搖大擺隨太子而去。

賈謐身邊的侍衛憤憤不平，賈謐表面上則不以為然。

賈謐來到皇后宮中，賈后詢問賈謐西北戰亂之事如何處置，賈謐舉薦趙王司馬倫為征西大將軍，并把趙王貢獻上來的一顆碩大的珍珠送給賈后。賈后十分滿意，便答應下來。

賈謐說道：“齊王司馬囧整日與太子在一起，日漸傲慢，時間久了，恐怕齊王會像楚王那樣生亂，不如下一紙詔書，讓他歸藩吧！”

“嗯，齊王早該歸藩了！”賈后點點頭，繼續說道：“裴楷上表辭官，皇上已經批準，聽說不幾日他就要離開洛陽，回河東郡，這個老頭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屢次與我作對，他想回河東入土為安，那就讓他永遠回不到河東！”

“侄兒明白。”

“你記住，一定要像解決司馬攸一樣，干凈利落！”

“侄兒記住了！”

洛陽城東門外。

裴楷辭了官，備了兩輛馬車，打算回到河東郡，好友張華、裴頠都來相送。

張華嘆道：“終究還是留不住你啊！”

裴楷道：“我與汝南王是友人也是姻親，我怎么會為賈氏效力呢？”

張華道：“我知道，我只是為晉國感到可惜啊！”

裴楷淡然一笑道：“沒什么可惜的，晉國有你與逸民（裴頠）輔政，我料十年之內，天下定會平穩。”

張華遞上一個包裹，說道：“這是我與一些同僚的心意，望裴公收下吧！”

裴頠也說道：“叔父請收下吧！”

裴楷看著張華手中的包裹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裴楷說完轉身登車離去。

裴楷一行兩輛馬車，出洛陽東城門，一路向東，往河東郡而去。

東行了十幾里地，在路中央突然出現三個身穿布衣的男子，攔住了裴楷的馬車。裴俊坐在馬車上快速環顧四周，并沒有見到其他人。

裴俊自恃劍術高超，完全沒有把眼前這三個人放在眼里。

“把路讓開！我只說一遍！”

對方一人開口問道：“車上可是洛陽裴公一家？”

裴俊反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騶虞騎的人！”

聽到騶虞騎的名字，裴楷的心中不免咯噔一下，他掀開車簾瞇著眼仔細瞧看，認出其中一人是在太極殿上見過的那個斗魁。

裴俊跳下馬車，手持青霜劍問道：“騶虞騎？不在皇帝身邊，在這里做什么？”

“奉命誅殺裴楷！”

裴俊毫不懼怕，只是冷笑道：“就憑你們幾個？”裴俊直接拔出了青霜劍，“恐怕你們只是打著騶虞騎的名字殺人越貨罷了！來來來，一起上吧！”

為首之人一揮手，旁邊一名騶虞騎士兵拔出長劍，揮劍砍向裴俊，裴俊閃身躲過，輕蔑而又奇怪地打量對手，對方身材魁梧，用劍卻很笨拙，那士兵又砍來第二劍、第三劍，裴俊都一一躲過。裴俊身法十分靈活，如同戲耍對手一般，相比之下，對手的動作就像不會用劍一樣笨拙。

那名騶虞騎士兵見砍三劍不中，而裴俊就站在眼前，于是朝著裴俊的頭部怒斬而來，這一次，裴俊舉起青霜劍，迎劍砍去，只聽“當”的一聲，騶虞騎士兵的劍被砍斷了，緊接著裴俊反手橫掃，劍鋒砍在了對手的腰部，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

對方身中一劍，卻沒有喊叫一聲，只是后退幾步，怒吼著再次來攻，裴俊收起長劍，側身閃過，順勢一腳將其踢倒在地。

裴俊冷笑道：“你根本不會用劍，再打下去，不用我殺你，你也會因流血過多而死！”

“我聽說裴楷有一子，名叫裴俊，有一把青霜劍，鋒利無比，善使一對雙股魚腸劍，無人能及，看來你就是裴俊了。”

裴俊看了看說話的人，問道：“你是誰？”

“斗魁。”

“斗魁？你好像是騶虞騎的人，我聽說騶虞騎非有騶虞幡不能調動，而騶虞幡只在皇帝手中，皇上要殺我們，一道圣旨就可以了，非要等我們離開洛陽才動手，恐怕下命令的人，不是皇上。”

“你劍術不錯，也很聰明，只可惜馬上就會死在這里！”

“是嗎？”裴俊無所畏懼地笑道：“我不喜歡這里的風景，但我倒是愿意把你們葬在這里！”

“只有強者才有選擇。”斗魁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逼迫的氣勢，威懾人心。

裴俊并沒有被這股強大的氣勢所威懾，一臉平和地說道：“你說的很對，只有強者才有選擇。我自學劍以來，至今還沒遇到過能贏過我的對手，你能贏過我嗎？”

斗魁道：“你看起來對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裴俊道：“我生來就不知道何為恐懼，也從來沒有一個對手能讓我對死亡感到害怕。”

“這樣啊……你回頭看看吧！”

裴俊一回頭，只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幾個胡人站在馬車旁邊，挾持住了裴楷以及裴俊的妻子和兒子，還有三個下人。

裴俊默不作聲，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出現在他身后，自己的注意力剛剛全都放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也可以說，自己的感官剛剛被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勢所吞噬。裴俊的臉上沒有了輕松隨意的樣子，表情認真起來。

“開始有點氣勢了，很好。對于你來說不懂得死亡的恐懼，并不是一件好事。這里有五個人被我挾持，你與我對戰五個回合，你每輸給我一個回合，我就殺一個人，五回合中你只要贏我一次，我就放了所有人，怎么樣？”

“不如你跟我一回合定勝負！”

“不，”斗魁搖搖頭說道，“那樣你還是不知道死亡為何物，而我的目的是要讓你對死亡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