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早了呢?”
魏無憂不覺好笑:“明王爺太心急了些吧。”
“你以為太子會救你哥哥嗎?”明王聞言變色。
“那明王何以肯定,我就會救?”
魏無憂面不改色,說的云淡風輕,眉宇淡定,在夜色下更覺滲人。
明王愣住,此女竟然能說出如此絕情之言,可謂又一次刷新明王對她的認識。
“太子不過是把你們當棋子而已。”
“明王過獎了。”魏無憂轉身正對著明王,膝微弓再次行禮:“能成為棋子也是我等榮幸。”
魏無憂垂目順眉之下一顆犀利的眸子敏捷一閃,轉身急行在天牢外的甬道上。
“這姑娘也太狠了吧!”
二門里幽幽穿出來一男子聲音,明王自然知道是杜成微,他望著魏無憂漸漸模糊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連自己哥哥都不救。”杜成微說著咂嘴搖頭:“看來王爺這次是失算了。”
魏無憂模糊的身影在一拐彎后徹底消失,明王回頭看了眼杜成微:“她若真是那六親不認之人,這事倒出成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非要讓皇上娶了她?”
“要的是太子不能娶她!”
明月清風送伊人,一驚春夢了無痕。
魏無憂回到家中,將遇到明王之事告訴告訴魏成,只是聰明她并未說完。
夜?jié)庥爸兀簾o憂素衣散發(fā)側臥塌上,忽又想起明王之言。
確如明王所言,太子與她此時雖相吸,但日后恐相忌。
她與北殷懷自幼便識。在大人的眼皮底下成為青梅竹馬,北殷懷少時便才學過人,通音律曉史冊,諸子百家無一不知。
而魏無憂沉著冷靜,小小年紀便有過人的膽識和臨危不亂的氣魄。
她們之間是一起長大不錯,但卻算不上真正的青梅竹馬。北殷懷自成為太子便知道魏家的強大實力,而魏無憂自開蒙后便立志要有一番作為。
身為女子,她既不能跨馬上戰(zhàn)場,也不能乘攆上朝堂。女子立身無非依附丈夫,生兒育女,普通人家的女兒若不愿囿于庭院心中有志,也只能上山為道。
可她的志向并不是潛學修己,而是家國天下。
明王的話反復出現(xiàn)在她的腦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夠動搖的破綻,便是事物的關要。
夜合而心起,此時的明王還不知他的一番話卻給魏無憂照亮了整個世界。
合郡的天,晴空萬里,一覽無云。
劉云每日給石一安送飯,而發(fā)糧也在蔣不為的安排下,由姚家軍護衛(wèi)著井然有序的進行。
除了齊王外,驪王睿王隨后便將早已籌備好的糧食送到,唯獨封地在境州的明王依然紋絲未動。
越來越多的浮尸隨著天氣而加速腐爛,姚家軍挖萬人坑,將尸體一起埋葬。
齊王受賞卻不敢歸家,他心知明王要殺他,逃過一次是他的運氣,可是明王既然殺心已起,那在他不能讓明王放心前,勢必還會有第二次。
齊王站在合郡后衙,來到臨江觀眾人居住的小院。他“咳咳”兩聲,提醒院子里正在練功的臨江觀弟子他這個大活人已經站在門口看著了。
“齊王爺金安!”
落英偷了齊王的書,雖算不上難為情,但總有點心虛。
“你們王妃呢?”
齊王挺著他的大肚子,正眼不帶瞧落英。
“齊王稍等,我這就給你請去。”
落英話畢,走入屋內,曲蕭正在給寫信,聽見院內齊王來訪,用一張白紙將正在寫的信蓋住,用鎮(zhèn)紙壓住。
“不要讓人進來。”
曲蕭叮囑落英,隨后出門,迎向齊王。
“我就知道王爺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侄女計較。云兒她年紀小,到底不懂事,您這做叔叔的,還得體諒體諒她。”
“別!她可懂大事了!”齊王不吃曲蕭這套,要不是他來曲蕭,曲蕭才不會帶著女兒去給他道歉。
齊王心知肚明,若不是有事相求,他與留王府的人最好永世不再見。
“要想讓我原諒她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得答應我件事。”
“這可就是為難我了,王爺不妨先講講,是什么樣的事情讓王爺要對我們求教。”
“對于你們來說很簡單。”
“奧?”
“保護我。”
臨江觀眾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彼此用眼神向對方求確定,得到大家一樣的眼神,眾人便知沒有聽錯。
“王爺這是說笑吧。”
“半年!”
“半年?”
“三個月也行,不能再少了。你們隨我回金池,我好吃好喝待你們,但你們得保護我安全。”
“這又是為何?”
“實話告訴你吧,明王要殺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金池的黑衣人嗎?她們就是明王派來的。”
曲蕭遍尋的不到的疑惑瞬間被揭開,能假扮臨江觀嫁禍給她,恐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興許是明王雇的江湖殺手,總之我現(xiàn)在回去那就相當于羊入虎口,難逃生天啊!”
“為什么不告訴太子呢?”
“告訴太子那不是死的更快。跟你我也不藏著,太子是儲君,帶著外人來查自己家人也就罷了,咱是自家人,雖說留王的封地沒了,但錦衣玉食咱家也沒少你的。云兒呢,我不怪她,朝廷這不又給我了三個郡,在云州,這三個郡我不要了,都給云兒吧。”
“齊王爺這是做什么?”
“留王的事我也有份,但當時形勢所逼,就是我不站出來,那些武將也不會罷休,何況他們手里有父皇的令,要怪只能怪皇兄太厲害了,父皇死了還得忌憚。”
“過去的事不提了,多謝齊王好意,三個郡云兒就不要了,我答應你護你三個月,只是三個月之后你怎么辦?”
“我估摸著他也不是非要讓我死不可,我們之間犯不上呀,可能他是怕我壞了他的事,畢竟這里面他才是大頭。”
“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知道。什么時候走,你告訴我一聲,我讓弟子們準備準備。”
“明天早上,吃過早飯就出發(fā)。”
“好。”
曲蕭沒含糊,答應齊王后變開始讓臨江觀弟子收拾行李,但這其中楊秭歸的去留便成了問題。
楊巖一聽臨江觀眾人要走,開心的就差拍手。可楊秭歸不高興了,說什么也要跟著曲蕭走。
曲蕭知楊巖那這個女兒一點辦法沒有,而她們也有要事在身,楊秭歸跟著只能掣肘,更何況她們做的許多事都不足為人道。
“秭歸,你留下來,幫我個忙行嗎?”劉云從旁走出,靠近楊秭歸。
“姐姐你只管說就好了。”楊秭歸雖不情愿,但她目前視自己與劉云的情誼高于一切,劉云開口,她便不能不從。
“你留下每天幫我給石一安送飯,隨便有什么消息及時告訴我。”
楊秭歸點頭答應后,當天便拎著食盒去給石一安送飯。
“怎么是你呀?”石一安看見來人是楊秭歸瞬間變臉,
“本姑娘能給你送飯,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愛吃不吃。”
“劉云去哪兒?”
“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當然是回去當郡主呀!拜托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就算劉云不是郡主,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里配的上她。”
“那姚冰卿呢?”
“你一說這個,我倒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好事還是壞事?算了別說了,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能有什么好事。”
“你還真別說,這事對別人指定是壞事,但是你絕對是好事。不過看你這樣,也不想知道,算了,走了。”
楊秭歸轉身便要走。
“到底什么事?算我錯了,對不起。”
“嘖嘖嘖,不容易呀!哎,看你認錯態(tài)度還不錯,告訴你吧,劉云好像跟姚冰卿鬧翻了。”
“真的?你確定嗎?”
“愛信不信。”
“為什么呀?”
“還能為什么?如果你知道你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你會原諒她嗎?”
“原來就為這個,這么看他們的感情也沒有多深。還沒有咱們的情分深。”
“誰跟你咱們!”
“你真的忘了嗎?咱們三個,小時候在宮里,我第一次見你在琉璃軒,我就認出你了。”
“你這么一說,我都要哭了。”
“感動了?”
“感動你個死人腦袋!不知道云兒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救你出來的。”
“終于說了句人話。”
“我走了,太子親自去旱亭了,我得跟著一起去。”
“你注意安全。”
“啥?你說什么?大點聲,我聽不見!”
“我說,你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