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拿波里算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待快遞員如此親切的億萬富翁。
此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芭芭拉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然后四處打量起這個看起來很有格調的客廳。
出身于一個普通中產家庭的勞倫斯,雖然從小家境算不上富裕,可絕對和貧窮沾不上邊,衣食無憂的度過了整個青春。
所以勞倫斯將自己的住所,裝修并沒有暴發戶那樣的金碧輝煌,整體以黑白為主,讓人覺得雖然有些冷冰冰,但是卻偶爾會出現一抹橙色,帶來些許暖意。
芭芭拉看著墻壁上,有些壁紙的顏色,明顯看起來比周圍要深上一些,不由得開口問道,“那里以前掛的是畫嗎”?
坐在沙發上的芭芭拉如今看起來更像是這里的主人,主動引開了話題。
當然,如果她能換身衣服,或者不要在這個有些熱的客廳里,依然將腦袋籠罩在帽兜里,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并沒有什么準備的拿波里,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個話題。
目光露出一絲慌張,接著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回道,“對,沒錯,一些畫,時間長了我想換上一些新的。
對了,你要喝點什么”?
“檸檬水就好”。
不知道為什么,平日里并不太喜歡酸味的芭芭拉,嘴里鬼使神差的說出了檸檬水。
因為剛剛她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到有個人告訴她,當你判斷一個人把自己的住所只是當成一個旅店,還是當成一個真正的家時。
你可以用只有沖泡才能解決的飲料,比如說一杯鮮榨的果汁,不過當你和他并不算很熟。
那么檸檬水是最好的選擇,成品的飲料對于一個家來說,實在顯得是太敷衍了。
果然,拿波里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接著才來到廚房在冰箱中翻了一會。
看著里面那些早已放的有些蔫巴的水果,眼角抖了抖,就算這些檸檬是好的,他也根本不會做什么所謂的檸檬水。
從吧臺上拿了一瓶礦泉水,拿波里尷尬的走了出去,看著依然帶著帽兜,顯得有些古怪的芭芭拉,將手中的瓶裝水遞了過去,開口解釋道。
“抱歉,我可能馬上就要從這里搬走了,所以家里現在沒有你說的檸檬水”。
拿波里原以為億萬富翁的生活,應該是什么都不缺的,可是剛剛打開冰箱。
里面除了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有機蔬菜還有水果,甚至連可樂或者果汁都沒有,而且吧臺上也只是放了些看著普普通通的瓶裝水。
不過芭芭拉看起來并不介意,接過這瓶用玻璃瓶裝著的礦泉水,磨砂的瓶子上印著10 Thousand BC,這是一個她從沒聽說過的品牌,和外面便利店中那些廉價的瓶裝水完全不同。
看來這位勞倫斯的兒子,真的如他所說,可能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所以他甚至沒有興趣好好的了解一下這座別墅。
剛剛在去別墅的時候,很明顯,他有一瞬間的思考,可是沒有人會在家,想去廚房的時候,還得在腦袋里思考下位置。
裝作有些驚訝的模樣,芭芭拉開口問道,“哦,上帝,這可能算是倫敦最好的房子了。
為什么你會想著離開這里,住在這樣帶著院子的房子,還擁有著私人的泳池,這在我想象中,簡直就是上帝的生活”。
上帝的生活,這句算是奉承的話,終于讓拿波里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他幾乎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夸贊。
雖然不是針對他本人,而是這棟別墅,但是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
拿波里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擺了擺手笑道,“相比起這里,我還是喜歡高一點的地方,這樣才可以看的更遠,讓我對這座陌生的城市了解的更快”。
說著,坐在了側面的沙發上,端起邊幾上的一杯所剩不多的威士忌,翹著二郎腿手腕靈活的搖了幾下。
再配合上身上的浴袍,讓他看起來真的像是躺在洛杉磯的海灘上,曬著加州終年和煦的陽光。
不過接下來的動作,差點沒讓芭芭拉從沙發上掉下來,然后笑得前俯后仰。
當拿波里看似很熟練的將那杯,還散發著小麥醇厚的香味的褐色液體,揚起腦袋倒入嘴中的時候。
并不擅長喝酒的他,瞬間爆發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臉色漲紅不知道是因為被嗆住了,還是因為尷尬。
嘴角不斷抖動的芭芭拉覺得再看到那張滑稽的臉龐,她肯定會要笑出來,然后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或許應該讓這個家伙冷靜一下了。
“先生,無論是頂層還是這種別墅,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都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難道你不想想看你的快遞嗎?
對于我們快遞員來說,可能唯一讓自己覺得有價值的地方,就是將那些可以帶給人快樂、喜悅或者是悲傷的快遞,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屬于他的主人手里”。
芭芭拉看了一眼被拿波里隨手丟到茶幾上的信封,上面還是不久前伊麗莎白在上面留下的,并不像是一般快遞上才有的漂亮字母,雙眸中裝出了一絲好奇。
感激的看了一眼芭芭拉,拿波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并沒有在意自己剛剛的窘迫,聽到那個很有趣的解釋,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之前同樣處于最底層的工作。
他并沒有從賭城的侍者工作中,收獲到任何有意義的地方,無論那些愚蠢的賭徒是贏了還是輸了。
最后嘴里總是會發出難聽的咒罵聲,不過還好,以后他永遠不會在出現在那些地方了。
“如你所愿,這是我在倫敦收到過的第一份快遞,而你則是第一個見證之人。
一個可以帶給別人快樂的快遞員,猜猜看,這里面到底放著的是什么,信封大小,里面應該是一些寫著祝福語的賀卡”。
拿波里拿起信封,輕咳了一下嗓子,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之前,希菲爾德評價他的一口難聽的美式英語。
嘴里竟然學著這里的那些聽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腔調,說出了蹩腳的英式英語,以后他肯定會越來越熟練的。
不過當信封中的照片,隨著撕開封口,然后掉落在茶幾上,瞬間照片上露出甜美笑容的表情,和近在咫尺的那張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