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周索杰的事情來的突然,鐘撰玉帶著春和走出大門后,才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不知要去哪里尋找周索杰。
今日不是休沐日,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在大理寺內辦公,但大理寺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進去的地方,是以馬不停蹄趕來到大理寺門口的主仆二人被冷漠的攔了下來。
“這位小哥,要不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鐘撰玉找周大人。”
鐘撰玉往看守的小哥手里塞了一顆沉甸甸的銀子,滿臉希冀。
卻不想這小哥把銀子一推,拒而不收:“姑娘莫要為難我們,大理寺是有規定的,若有冤事,可遞狀紙到衙門。”
“這算什么規矩,若是大理寺內的官員家屬找呢,總不能還要先去一趟衙門吧?”春和反駁道,好在她聲音軟糯,聽上去不會讓人不悅。
“這家屬,自然有家屬的通道,且就算走家屬的通道,也是要審核的。”那小哥一頓,支招道:“不過姑娘這也是個好思路,若是真有急事要找我們少卿大人,直接去他府上,走家屬的路子,說不定比你們在這干等的強。”
春和張口還想反駁,就被鐘撰玉拉住了,她順著自家小姐的眼神看過去,竟看見一個老熟人。
“肖大人!”
鐘撰玉堆起一個近似諂媚的笑臉湊了上去:“不知肖大人這是從哪兒來呀,辦差辛苦了吧!”
肖直清頂著大太陽在外奔波了好幾個時辰,眼看就可以回到大理寺躲躲這熱氣了,就被鐘撰玉給攔了下來。
“鐘姑娘怎在我大理寺門口?不是來找我的吧?”
肖直清懷疑地看看鐘撰玉,又看看滿臉不忿的春和,最后看向了立在一旁淌著汗的看守小哥,問道:“怎么回事?”
“肖大人,這兩位姑娘想要找周大人。”
“是呀是呀。”鐘撰玉揚起一個笑臉:“不知肖大人可否帶我們進去找周大人呀?”
肖直清看著眼前酷似秦白瑞那家伙的笑容,臉上一陣扭曲:“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無故不能入內,肖某也不能破例。”
他這樣一說,鐘撰玉的笑容馬上落了下來,沉著臉一挑眉:“當真不行?”
“當真不行。”肖直清答的很是有力,頗有一股“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架勢。
鐘撰玉嘆了一口氣:“那便得罪了?”
肖直清一驚,猛得轉頭對上鐘撰玉的眼睛,喉嚨里一句“你想干什么”沒說出來,后腦勺就是一疼。
春和:!!!
看守小哥:!!!!!
“這…這是……?”
看守小哥看著臉嫩,才在大理寺任職不久,估計是第一次遇到敢在大理寺面前襲擊朝廷命官的,一時結巴著說不出話。
鐘撰玉眼疾手快接住直直倒下的肖直清,又禮貌又期待地看向他:“不知這樣,我是不是可以進大理寺,被周大人審問了?”
看守小哥:“……你等等,我去通報。”
“哎!多謝小哥。”鐘撰玉得償所愿,好話不要錢的往外倒:“小哥一看就是好人,瞧你這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以后一定會升官發財的。”
肖直清:……這難道不是托了我的福嗎!
這小哥或許是應付不來這情況,也或許是鐘撰玉的吉祥話起了作用,不多時便出來請鐘撰玉進去:“這肖大人……?”
鐘撰玉扛著肖直清,利索的垮過了高高的門檻,“他沒事兒,過半個時辰就會醒。”
“那就好。”看守小哥伸手接過肖直清:“那我把他送回他的位置吧。”
“多謝了。”鐘撰玉好不在意的一放手,將肖直清壓到看守小哥的身上:“下次我請你吃飯!”
看守小哥用了吃奶的勁才沒讓肖直清摔到地上,聽了這話費力的拒絕:“不必了…是…我…該做的!”
春和默默遞上了一絹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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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撰玉這是第二次來大理寺了,跟隨著下人輕車熟路的到了周索杰的辦公地。
才一見到周索杰,鐘撰玉就驚了。
這周索杰竟然與上次見面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是說長相,而是穿著打扮,他身穿大理寺統一的官服,腰帶佩戴著他這個品級應有的裝飾,還有旁邊掛著的香囊,流蘇凌亂的樣子都與上次見到的一樣交錯著,甚至連額角垂下來的發絲都是那么幾根,讓人不住懷疑這是不是一座雕像。
“鐘姑娘,不知急著找本官有何要事?”
周索杰的案前擺了很多已經攤開的卷軸,想是公務繁忙,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這么直接了當,鐘撰玉也不交情:“周大人,上次分別時,你與我說,若是有事想要找你幫忙,你都會幫我對不對?”
“是有此事。”周索杰一雙鷹眼突然銳利起來:“鐘姑娘可是遇到麻煩了?”
“麻煩倒也談不上”鐘撰玉微微一笑:“只是聽聞周大人是個嶺南人。”
“那又如何?”
“我想向周大人求一顆避瘴丸。”
周索杰定定地看著鐘撰玉,眼珠不轉,眼皮不眨,眼角的尾紋時刻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令他的面容顯得有些可怖。
良久,周索杰才緩慢的眨了兩下眼:“我家小兒不久前才回嶺南祖宅小住,或許還帶了一些避障丸回來,我寫個字條,你上我家去取吧。”
“多謝周大人!”
鐘撰玉這下才真正放下了心,喜不自勝地上前走了兩步,給周索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待周索杰將字條寫好遞給春和后,兩人便腳步輕快的轉身準備離開。
“是賀裕中毒了吧。”
鐘撰玉好似聽到坐回案前的周索杰這樣問,雖是問句,他卻說的篤定。
鐘撰玉心里一驚,猛的回頭,卻見周索杰只埋頭看著桌上的卷軸,好像那一句話只是她的幻聽一般。
“小姐,怎么了?”春和疑惑的問道,也探了個頭往里瞧去,卻并沒有看出有何不妥。
“沒事。”鐘撰玉搖頭,決定先不管這一茬,將避瘴丸拿到手才是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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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逐漸偏西,太陽已經變成橘紅色,在與山的交界線處緩慢落下。
與許溫良一起來的兩個侍衛已經按捺不住,多次想要將許溫良帶回王府,卻都被暮云折月等人擋了回去。
小姐沒發話就不能讓人走!
好在鐘撰玉也沒讓人為難多久,在家家戶戶都升起炊煙時,一個人喘著粗氣跑了回來,手里還捧著一個只有半個手掌大的小木盒:“許大夫,我拿到避障丸了。”
許溫良打開盒子,湊到鼻前聞了聞,也露出一抹笑意:“賀軍師這毒,今晚便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