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軍營門口,鎮北王還是不時得拿新奇的眼神打量鐘撰玉…和她的馬。
“爹,你已經看了我一路了。”鐘撰玉十分無奈。
鎮北王忙收回眼神,一本正經道:“包子好看。”
鐘撰玉面上一頓,看了看不遠處的守衛,湊到鎮北王耳邊小聲道:“爹您能不能不要在外喊我包子。我都長大了。”
“好的。”鎮北王也低沉著聲音回答。
秦義中出來就看見這一副畫面。
因角度問題,鐘撰玉是側對著他,他看不清面容,但鎮北王那認真嚴肅的表情可是盡收入他眼底。
想到最近的局勢,秦義中當即跑了過去,也不行軍禮了,焦急問道:“將軍,可是北夷那邊出了什么亂子?”
“并無。”
鎮北王驚訝得看著急吼吼沖過來的秦義中,有些納悶:“何來此問?你收到什么消息了?”
湊得近了,秦義中也總算看清了鐘撰玉。只見眼前少女著橘色長衫,披白色小襖,束著垂髫髻,發間只有一只金色鈿子點綴,五官并不出挑,只一雙鳳眼靈動非常。眉目流轉間,似山間清泉叮咚又似河邊蘆葦微漾,似夏日揮小扇又似雪中煮白茶。
而此時,這雙眼睛正好奇得看著自己,眼底與鎮北王有著一樣的茫然。
秦義中這才明白是自己搞錯了,連連否認,順便夸了一遍鐘撰玉:“郡主果然國色天資,長得像嫂子!”
雖然不認識這人是誰,但是這人夸自己好看就是好人!
鐘撰玉當即抱拳感謝秦義中的夸贊:“多謝這位……”說到一半便卡住了,自己確實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連忙用眼神給自己爹爹打眼色。
鎮北王很有眼力勁得接上:“這是秦義中秦叔叔,現在是驃騎將軍。”
“哦~!”鐘撰玉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捶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秦叔叔!我說怎么看著那么親切呢!我忘性大又相隔五年未見,一時未認出秦叔叔可莫怪。”
“承郡主叫臣一句叔叔,叔叔肯定不會怪你。”秦義中露出一個老父親的微笑。
鐘撰玉眨巴著眼睛,笑得一臉真誠:“秦叔叔不怪就好,我可記得叔叔家的豬肘子好吃極了。”
“哎小撰玉還記得啊!”秦義中驚喜得連換了稱呼都沒察覺:“我家夫人就是喜歡鹵這些東西,小撰玉要是惦記,改明兒我就讓人送到府上。”
“那謝謝秦叔叔了!”
鐘撰玉也沒客氣,大方得應承下來,這更加搏了秦義中的好感——我們武將家的女兒就是這么直爽!
這時的秦義中還沒有發現,他已經走上了與鐘永年一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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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義中只是來出門查看鐘撰玉到了沒,如今看見兩人都到了,便運著內力踩著步法跟在兩人旁邊一同進軍營,在兩匹馬小跑的速度下,竟也沒有落后。
這段路不長,鐘撰玉只感顛簸了一會兒就到了,讓專人牽走自己的新寵遮天后,鐘撰玉就跟在鎮北王身后一邊走一邊打量軍營。
穿過持著重兵的衛兵,鐘撰玉便看見一個寬闊的操練場,踮著腳去竟看不到場地的另一邊。操練場的左邊是一個高臺,估摸是主帥將軍審閱發號的地方,右邊是一排木屋,因離得遠只看見一排排小小的房子,還有些袖珍可愛。
見鐘撰玉多看了那排房子幾眼,鎮北王便解釋了一句:“那是將士們休息的地方和食堂,我的辦公區也在那。”
鐘撰玉點點頭,收回目光又看向了操練場旁的兵器架子,一臉期待得看著鎮北王躍躍欲試。
“撰玉啊,爹爹不反對你舞刀弄槍,但這些的重量怕是不適合你一個姑娘家。”鎮北王一臉為難。
鐘撰玉正想反駁,卻突然感覺到地面傳來了輕微震動。
鎮北王瞬間將鐘撰玉護到身后,凝神看向動靜傳來的方向,一旁的秦義中卻閑適得抱臂站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只見兩列身披軍甲,手持長槍的將士從休息區有序得小跑過來,見了三人也不行禮,一臉嚴肅得越過他們在操練場上排好了隊列,不知是誰吼先了一聲,眾人也跟著吼了一聲,齊齊舉著長槍朝天刺去,又猛地原地騰空而起,在半空中轉了個身子,直直的下落趴地,將長槍放在地上后,眾人又默契得起身,打了一套鏗鏘有力的軍拳。
整個流程的動作整齊劃一,每一個將士的動作、卡頓、叫喊都整齊得不可思議,看得鐘撰玉贊嘆連連。待一套軍拳打完,眾將士們又站得筆直,漲紅了臉沖著鐘撰玉道:“鐘家軍歡迎郡主檢閱!”
這喊聲中氣十足,響聲震天,鐘撰玉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熱血都被喊得沸騰了起來,恨不得自己也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好!”鎮北王率先贊道。
得鎮北王的一個夸贊可不容易,將士們面上都有些激動,不過沒有一個人亂動亂了陣型。
“你安排的?”鎮北王問秦義中。
秦義中連連擺手:“我像是會整這些的人嗎?是賀裕那小子。”
賀裕?
鐘撰玉疑惑得看著他,這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陌生名字。
“賀裕參見王爺、驃騏將軍、郡主。”
還未等兩人給鐘撰玉解惑,一個聲音就從她身后響起。
鐘撰玉猛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一襲青色長袍,皮膚蒼白的男子對著他們彎腰拱手,許是在軍營待久了,身上的文人氣質竟被同化了不少,此時在這里竟不覺得違和。
“我說怎么大白天的他們不在操練呢,原來你整了這出。”鎮北王上前一步,親昵得拍了拍賀裕的肩:“整的好,好看!”
鐘撰玉看著賀裕搖搖欲墜的身體,十分擔心自家爹爹下手沒個輕重,把他給拍死了。
許是察覺到到鐘撰玉不忍直視的眼神,賀裕抬頭沖她安撫一笑,自表身份道:“在下賀裕,并無官職,承蒙王爺抬愛,讓在下在軍營當個閑散軍師。”
“原來是軍師啊。”鐘撰玉有些發愣。不是因為他軍師的身份,而是剛剛賀裕抬頭時,讓鐘撰玉看清了他的面龐。
他是一個西戎人!
西戎在十幾年前與大渝打得不可開交,至今仍視對方為生死之敵,爹爹怎么可能在軍隊里用西戎人呢!
鐘撰玉覺得許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接下來賀裕走到哪里她的眼神就跟到哪里,雖自認做的隱蔽,但在場哪個不是一點風吹草動就發現的高手?
于是鎮北王不高興了。
“賀裕,你出去。”鎮北王一進屋子,就不客氣得開始趕人。
鐘撰玉見他這樣,眼神一轉就知道爹爹怕是誤會了什么,等賀裕出門后,便解釋起來:“爹,女兒不是對賀裕有興趣。女兒只是想確認一下她是不是西戎人罷了。”
“你只是在意這個?”鎮北王有些不信,畢竟賀裕這小白臉的女人緣一向很好。
“當然了!”鐘撰玉有些惱,毫不羞怯得說起了自己的擇偶標準:“我喜歡皮膚黑一點的…不過也不要太黑,小麥色的就很好;還要武功比我好,不反對我舞刀弄槍的;最重要的是不逼迫我讀書的……你看那個賀裕哪點符合了!”
“這倒是…那小子確實不行。”鎮北王放下了心,卻不想邊上還有一個。
秦義中兩眼放光道:“小撰玉你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怎么樣!今年十八了,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你要是點頭,明天我就找媒人帶著你嬸嬸鹵的豬肘子和聘禮上門去!”
還不待鐘撰玉反對,鎮北王可不干了:“秦義中你再打我閨女主意,這兄弟我不做了也要打死你家那小子!”
“好嘛好嘛。”秦義中本也是開玩笑,被這么一說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心中記掛著鐘撰玉的問題,便給她解釋道:“賀裕確實有西戎人的血統不假,但他從小生活在大渝,身世清白。若不是他因西戎血統四處碰壁,我們怕也是撿不到這個漏。”
“他這么厲害?”
“狐貍都玩不過他!”秦義中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而一旁的鎮北王心里還在想剛剛那個話題,尋思著自家閨女太搶手了,萬一被人劫持了可不行,這么一想見鐘撰玉孤身跟著自己出來,就覺得不對了:“撰玉,你身邊的婢女呢?”
鐘撰玉被這突然的打岔有些發懵,老實回答:“春和暈馬,摧竹不會騎馬,雪泥被我打發去做事了。”
“你身邊怎就這幾個人?不行,我再給你安排幾個人。”鎮北王皺眉道:“安排幾個會拳腳的,也好保護你的安全。”
鐘撰玉有些不高興:“我收人是看眼緣的!不是什么人都收!”
然后鐘撰玉看著嗖得一聲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個暗衛,真香。
這五個暗衛是鎮北王放在軍營偷偷培養的,才剛學成上任不久,還未有任務派出,于是就在軍營待命。
鐘撰玉仔細看著眼前的三女兩男,幾人的面容都很普通,本想從中選一個,但看著鎮北王拉的老長的臉,還是全都收了,點了一名看著最順眼的做大丫頭,起名暮云,其余填到了剩余的空缺。
于是當天鐘撰玉帶著新出爐的小弟小妹浩浩蕩蕩得回到王府時,收到了一眾的注目禮。
“我身邊本就有個大丫頭,叫春和,你們以后聽她的就好。”
“喏。”
幾人態度非常恭謹,鐘撰玉很是滿意,正要繼續提點他們,就看見春和快步向自己走來。
“郡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