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沒等她把話說完，封陽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杜蘅沒再問什么，沉默著坐到位置上，愣了一會兒之后，開始看書。

沒睡醒真的時間很痛苦的事情，沒看多久杜蘅就覺得自己的眼皮開始打架，但是高三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允許她睡覺。

可難受……

從包里掏了一把糖出來放到桌子上，杜蘅立刻就感受到了封陽的視線。

“自己拿。”

她揚了揚下巴，挑了一顆塞到嘴里。

封陽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開口：“喜歡……哪個？”

她愣了一下，隨后將目光移到那一堆糖上：“都……還好吧，芒果？草莓？”

其實沒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不都是甜的？

聽到她的話，封陽把芒果的和草莓的都挑了出去，然后再從剩下的里面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顆，剝開以后含進了嘴里。

“嘿！”他驚喜地叫了一聲，把糖紙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包里，“杜……蘅？”

“講。”

封陽見杜蘅眼睛都沒有移一下，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角：“糖！”

杜蘅不明所以：“糖怎么了？”

封陽把手舉起來，比了個二。

“耶？”

封陽搖頭，手朝著杜蘅的臉又靠近了些。

快到杜蘅臉上了。

“糖！”

杜蘅揚了揚眉：“想再拿一顆？”

“嗯！”

他用力點了兩下腦袋，盯著杜蘅沒有動。

杜蘅輕笑一聲：“拿啊，不用和我說，你要拿就拿。”

封陽嘿嘿笑了兩聲，埋下腦袋認真地挑糖果。

一米八的大男孩兒對著一堆糖傻笑，有些違和。

“杜蘅，我……”陳捷喊了她一聲，但她一轉過頭來的時候，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杜蘅撇了下嘴：“有事就說。”

“我中午……”

杜蘅擺了擺手：“這事兒和我沒關系啊，你要說就和封陽說。”

說著，杜蘅就起身讓開了位置，站著看著陳捷沒有動。

陳捷和她僵持了一下，最終還是站起來坐到了封陽旁邊。

封陽抬眸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往旁邊縮了縮，不看他。

陳捷猶豫了一下：“對不起……我中午……”

沒等他把話說完，封陽猛地站了起來，手攥著衣角，無措地看著杜蘅。

杜蘅嘆了口氣，往旁邊站了一下，表示不想管。

“杜……”手被陳捷一把拉住，卻用力甩來，“別……碰。”

他走到杜蘅旁邊，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躲開了。

封陽愣了一下，隨后又想去拉，依然被躲開了。

他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杜蘅，身體開始微微發顫：“不要……”

杜蘅的手微微抬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你把你和陳捷的事解決了先，好嗎？”

“我……”封陽回頭看了陳捷一眼，站著沒動，只又試著去拉杜蘅的手。

杜蘅皺了下眉，佯裝生氣：“我剛才說的什么？”

封陽癟了下嘴，睜大眼睛把眼里又快掉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咬著唇，轉身重新坐了回去，看著陳捷也不講話，就這么一直盯著。

陳捷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深呼吸了幾次，終于重新開口：“對不起，中午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這人說話不過腦子，那時候就是……”

“嫉妒。”

聞言，陳捷磨了磨后槽牙：“對，我就是氣急了，你個學霸別和我一般見識，我腦子里沒裝什么東西，不會說話，我就是個粗人，真不好意思了。”

嫉妒個屁，絕對不是嫉妒。

就算是他也不會承認。

他堂堂二中扛把子，不要面子的嗎？

封陽點了下頭，然后轉頭急切地朝杜蘅伸出手，滿臉焦急，還有一點點委屈。

杜蘅嘆了口氣，走過來把陳捷從座位上拉起來，然后握住了封陽抬著的手：“滿意了嗎？”

封陽不說話，只緊握著她的手，盯著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杜蘅輕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封陽這眼神好像是在埋怨她。

“怪我啊在？”她用另一只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他。

封陽垂下眸子，拉著她的手晃：“我以為……不要了。”

“什么？”

封陽皺了眉，把她的手又握的緊了些：“不要你！”

“不要我啊？”杜蘅瞌睡醒了，閑的沒事兒就想要逗逗他，“不要算了，走了啊？”

說著，她手上用了點力把手從封陽手里抽了出來，起身要走。

封陽極了，小小地驚叫一聲，然后飛快地抓住杜蘅的手往自己這邊扯了一下。

杜蘅瞪大了眼，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封陽腿上。

只一瞬她就站了起來，臉紅到了脖子。

陳捷皺了下眉，張了張嘴，又重新把頭埋了下去。

不看，看了糟心。

封陽看到杜蘅噌地一下站起來，并且轉過頭來瞪他的時候，無辜地眨了兩下眼睛。

杜蘅手抬了兩下，讓后又無奈地放下了。

不然怎么辦？

過肩摔？

那就要被請家長了吧？

她抿了下嘴，重新坐了下來。

封陽沒有任何感覺，無辜地盯著她，眸子里還有一些些好奇。

“紅……”

紅個屁紅！

杜蘅拍了下桌子，惡狠狠地盯著他：“閉嘴啊，不然把你丟出去。這可不是你不要我的問題了，而是看我要不要你。”

封陽癟了下嘴，不說話了。

明明是杜蘅先和他鬧的……為什么她先生氣了啊？

“杜……蘅？”他試探性扯了下她的衣角，“生……氣？”

這小心翼翼地模樣啊，怪惹人心疼的啊。

杜蘅氣不起來，沉默了半天還是應了一聲，然后把他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撫了下去。

最近因為他的事情，心里亂的不行。

或許，他們兩個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因為杜蘅這個動作，封陽僵了一下，眼眶一下就紅了。

杜蘅……不想要他了啊……

他耷拉下腦袋，自己縮到墻角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杜蘅沒有聽到那邊的動靜，便微微轉了點頭，悄悄瞥了一眼，然后迅速轉了回來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她垂眸，盯著左腳腕上的繃帶，若有所思。

“那個，杜蘅？”李平從前門走進教室，甩了甩手里的卷子，“來，把卷子發下去，我把下節的自習課要來了，咱們做個小測試。”

起身前，杜蘅看了封陽一眼，封陽絲毫沒有反應，像是完全把自己鎖在了他自己的角落，那里，和外面的世界無關。

她輕嘆了口氣，去發卷子了。

沒有看到，角落里的封陽，頭微微抬了一點，一雙眼睛露出來一點，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然后，頭又慢慢地埋了下去。

……

“有幾個人報名？”

考完試，杜蘅就被江賓果叫去了辦公室。

她把本子遞給江賓果，拖了一個板凳坐了下來：“加上劉昱的，一共八個人，都是男生，女生沒有。”

“嘖，”江賓果把本子甩到桌子上，然后四仰八叉地往椅背上一攤，“你到時候能上嗎？”

剛問完，他就煩躁地拍了下大腿：“嗨，我問你干嘛？你這腳就算好了也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吧？”

杜蘅應了一聲：“不過老江，前幾年的運動會也沒見你這么上心啊？”

江賓果冷哼一聲：“你應該是想說前幾年也沒見我對班里的事這么上心吧？哼，有話就直說，你還怕得罪我？”

她笑了笑，點了下頭：“怕的呀，怎么不怕？”

“怕？那老子讓你站著你站嗎？”

杜蘅揚了揚眉，醉著他晃了下自己的左腳：“這還有傷呢，不能久站。”

“滾！”江賓果把本子甩到杜蘅身上，起身揮手趕她。

杜蘅嬉皮笑臉地回頭看了眼江賓果氣急敗壞的樣子，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好意……”她愣了一下，“封陽？”

封陽垂著頭看她，沉默了許久，終是開了口：“兩節課……沒說話。”

“是啊，”杜蘅率先往教室走去，“有事？”

語氣，冷淡得緊，本來不想這樣的。

杜蘅攥緊了手，驀地又放松了。

也好，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被任何事情干擾。

高三了啊……她想考出去，而不是一輩子呆在這個破爛城市，然后和這里的人結婚生子。

平凡，卻又乏味的人生。

她杜蘅啊，不想過這樣的人生。

哪怕以后是平凡，也不想待在這里平凡。

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外面的景。

誰也不能擋住她的腳步。

封陽見她走了，忙快步追上去，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唯唯諾諾的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杜蘅沒有管他，自顧自地走著。

“杜蘅！”

聲音很大，惹得走廊上的不少人都轉過頭來盯著他們看。

杜蘅皺了下眉，腳步快了些。

封陽腳步停了下來。

他不太明白杜蘅怎么忽然就變得這么冷漠了，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

是因為他拉了她一下嗎？

杜蘅今天好像不太想他拉她……

想到這里，封陽抿了下嘴。

他不想杜蘅不理他。

他現在不安極了，可是他不能叫，不能喊，不然杜蘅會更不高興。

走廊上，幾個男生推搡著從另外一邊走過來，看到封陽的時候，交換了眼神，隨后其中一個男生被推了一下，直直地沖向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