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林聽到這句話，瞳孔皺縮起來。

林椿拿出帕子，在他臉上用力一抹又松開了手，繞過他自顧自往前走，走到暗室里，血肉模糊的人面前。

行了個禮，道，“獻王殿下。”

那人的臉，被剝了大半的皮，剩下的，險險搭在肉上，血腥味十足，趁著黑亮的眼睛，格外可怖。

“為什么要這樣呢。”林椿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卻面色不變，抬頭，目光如炬。

看得吳慶林沒來由地涌上一陣郁氣，阿椿知道我是個怪物了，阿椿是不是覺得我惡心，要離開我了。

從前的二皇子，如今血肉模糊的獻王桀桀笑著，似乎被炭火炙烤過，嗓音嘶啞，“惠班，這樣的怪物愛著你，你覺得可怕嗎。”

林椿低頭看了看被鐵鏈綁成跪姿的獻王，冷冷的說道，“你這樣通敵賣國的貨色，便是凌遲，也難以慰藉死戰的邊關戰士的英靈。”

很快地挪開了眼睛，好似看到了什么臟東西。

林椿慢慢走進吳慶林，道，“我回宮等你，處理好了，便盡快回來吧。”

原本已經雙目赤紅，緊攥著手的吳慶林，沒來由地被這句話安慰了，像是炸毛的獒犬被順毛捋了一下，登時變得乖巧，溫順，放松下來，簡直下一秒要趴在地上，殷勤地搖尾巴一般。

“阿椿，我不要管他了，我們這就一起回去好不好。”吳慶林整個人都掛在林椿身上，低聲斂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竟然顯得格外的無辜。

“陛下有郁癥。”幕僚的那句話驟然在林椿腦海里響起，“非得要足夠的愛，也許才能幫助陛下。”

是嗎，可是這些，從來不是為害他人的理由啊。

林椿不作聲，伸手又替吳慶林擦了擦臉，干涸的血跡格外頑固，她又用了幾分力，吳慶林的臉都被擦紅了，趁著他淚盈盈的狗狗眼，越發可憐巴巴的。

也是這一刻，林椿突然意識到，這位陰郁荒唐的帝王，確實是芝蘭玉樹的風流人物，而他在自己面前也確實不一樣，分外溫柔，不乏小意討好。

這個，大約是愛吧。

控制不住的惡寒使得林椿打了個哆嗦，她按下心中的惡心——一個根本沒有道德的人，他的愛再多，也是傷害。

凌厲的眼神看向吳慶林，撫著他的腦袋的手，卻越發溫柔。

還要徐徐圖之。

“我不是刻意找來的。”從小便知道，但凡藏著掖著，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味，林椿主動交代道，“今日我收到一張字條，陛下你知道，我一直想要查清父兄的事，因而，也就隨著紙條來了。”

掏出錦囊里的紙條，遞給吳慶林，他低頭看了一眼，連著錦囊一起放進錦袍的內袋，又將腦袋靠在她脖頸邊。

唔，阿椿的脖子好香，真想一口咬下去。不過有些人的手，伸得，實在是有些長了。

此時緊緊貼著的兩人，從遠處看著親密無比，不約而同地都沒有再看一眼被鐵鏈緊緊困住的獻王。

林椿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還是要提上日程了。